陆玉山这里的走一步算一步, 也还是有计划的, 首先正是躲开后面的追兵,去前头的村子避一避。
村子里大部分家庭里面都会有自己的地道,
村子贫富差距很大的样子,陆玉山自进了里面, 便
木屋只两间屋,一间正堂,一间卧室,里面摆满了废旧的报纸和捡来的可口可乐瓶子, 正是春天, 屋里竟是弥漫着一股子水果
“好难闻啊”顾三少爷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嫌弃一句。
陆七爷也没有办法,眼尖的
突然的, 屋外安静得吓人。
顾葭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他眼珠子不停的转着, 一会儿看身旁因为光线黑暗而黑乎乎的陆玉山,一会儿看对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心想这人是想要把自己的手掐断吗感觉手臂都没有知觉了
但这样危险的时刻,顾葭不敢说话,手断了,也总比被日本人一枪了结了的好。
而且日本兵不像顾葭认识的那些日本友人那样好说话,兴许追上来的日本人也不会说中国话,只会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的说他们本国的语言,那样顾葭的三寸不烂之舌便
他们两人躲了许久,好像躲到了天荒地老日月无光,直到头顶上的锅骤然被一双手挪开,他们这一对亡命鸳鸯便像是从浑沌中出生了,睁着两双大眼睛,与外面的人相对
起初众人的眼神都充满惊恐,后来顾三少爷的眼神里倒影出来人的模样,便松懈了全部力气,露出一个笑来“无忌”
身穿黑色风衣,腰间绑了四把改良手枪的顾无忌面色没有改变,只一只手捏着枪抵
可顾葭跑了一路,身上没多少力气,自己根本站不起来,他
只不过顾无忌没有放下枪,而是斟酌了片刻,对着陆玉山晃了晃枪,说“把我哥抱出来。”
陆玉山没有被危及生命的自觉,他抱着顾葭出去,目光看了一眼门口,
原本注意力集中
那玉白的小臂上,有一个牙印,看印子的行状大小,不像是陆玉山咬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就这样一个伤口,哪里来得这么多血
“哥你怎么了”顾无忌努力平静的问,可声音终究无法保持从一而终的稳重,他心惊肉跳得好像是自己遭了大难,“哥这是谁弄的是不是他”虽然顾无忌理智告诉他,这个伤口不是陆玉山弄的,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将过错推到这个人的身上,好像所有一切的罪恶都必须这个人来承担,不然就不舒服。
这个他指代何人,顾葭用屁股想都知道,可顾葭还没来得及为陆玉山辩护,就听砰的一声枪响顾无忌开枪了
“别”顾葭当即脑海想不了太多,只是脱口而出一个字,夹带满腔的惊慌失措。
待枪口的青烟散去,顾葭定睛一看,弟弟似乎是打偏了,还是说陆玉山
这真是有惊无险的一回,然而顾葭还没松一口气,也没来得及去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就听到弟弟又连开了好几枪,几乎是抵着陆玉山的脑门开枪的结果后面的都是空响,子弹没了
一次的幸运不代表什么,接二连三的走运,顾无忌都佩服这个人,难不成和死人打交道太久,连阎王爷都不他
“行了,好了,无忌,算了。”顾葭抓住弟弟的衣角,已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委屈道,“好不容易相见了,你也不抱抱我,我好想你。”
顾无忌绷了许久的弦
两人像是几辈子没见过一样,几乎想要将对方按进身体里去,感受对方的温度、气味与独一无二的怀抱。
陆玉山冷眼旁观,但这一回,没有口出狂言或者讥讽“你不要碰到他伤口,他不要命想死,你难道相当帮凶”
顾无忌当真不愿意和陆玉山说话,他是恨不得将这个人千刀万剐的,他可不管陆玉山是不是有病,只要是分开他和哥哥的人,都该死
“你这话什么意思”可无论如何,眼前的事情都有些诡异,顾无忌不敢贸然行动,也不敢擅自
陆玉山没有解释后一个问题,说“顾葭他查出有血友病,凝血障碍,很危险,任何伤口都能要了他的命,这个是他自己咬的,你说我什么意思”
顾家兄弟俱是一愣,待两人好生消化了这些内容,顾葭首先看向自己的伤口,然后
可他从小到大也没有
顾葭感到不真实,顾无忌更是不相信,他虽然没有了解过这个病症,却也是光听那凝血障碍四个字便感到浑身冰凉,他一面身体变冷,一面又怒意滔天
顾无忌舍不得
顾葭愣愣的,勉强站起来,拉住弟弟,掰正弟弟的脸,看这人脸上唰地下来的眼泪,一时心疼得不得了,顾葭连忙拥抱弟弟,说“别哭呀,我都没有哭,你瞧,我好了,打了针就会好的。”
“你一哭,我就难过,你也心疼心疼我吧,别让我们相逢变成一场哭戏,那多难看呀。”
“无忌,我回来了呀。”
顾无忌点了点头,心道,是的,他生命的意义回来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什么都不足为虑。他一边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一面用近乎刀子的眼神看着陆玉山,陆玉山则不动如山地看着顾葭,也不知道
“陆玉山,我先留你一条命,我知道你们陆家
“最后,不要再和我说什么我们顾家欠你的,我们从来没有欠过你,你生病
顾葭嘴角抽了抽“我不需要。”
顾无忌换了个说法“反正是当牛做马的意思。”顾无忌没有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他是不愿意
因此,
“陆玉山,你没有选择的权力。”顾无忌从腰后利落的又拔出一把枪,“这把里面可是满的,不会再出现刚才那样放空枪的情况”
“而且方才听那两个小日本说,下一轮轰炸就是随即轰炸,乱来,只要看见有房子的地方就会遭殃,你若当个牛马,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一块儿去附近的防空洞。”
“那个防空洞我也知道。”陆玉山淡淡道。
“你没有食物和水。”
“你车上有,我可以抢你的。”陆玉山分析道。
“我看你是真的找死。”顾无忌眉头皱了皱,眼里真真切切是不耐烦了,一闪而过的冷芒锋利不已,“你是不是还不清楚状况”
陆玉山幽幽笑了笑,说“我正是太清楚了。不过我答应,反正我为他鞍前马后得已然和狗差不离,走吧,先去防空洞。”
话音刚落,顾葭坐着的灶台身后就响起乱七八糟的声音
“等等壮士”
“别开枪别开枪”
顾葭吓了一跳,扭头就见两个脸蛋糊得黑乎乎的农民瑟缩地半蹲
一个是大饼脸梳着两条粗辫子的女人,一个是没有双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