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们知杨娘子未来
她枕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正是圣上沐浴过后前来寻她,轻轻替她执扇。
他的手很是修长, 纵使有些握笔握刀的薄茧也不影响天生的漂亮, 握着她那柄狸奴扑蝶和仕女簪花的双面团扇, 虽然略显滑稽,但是却并不妨碍他的耐心与专注。
“怎么累成这样,”他看见她从梦境中醒来,眼中还存着劳累后的迷茫, 轻声问道“朝阳府里设宴, 觉得好玩么”
“圣人又不是女郎,将自己裹得这样严严实实, 不觉得热么”
她无力地点点头,见圣上衣袍妥当,不知为何竟然稍微有些失望,去勾他的腰带, 眼中尚且有几分混沌意, 懵懂而又迷茫地央求他“散开些么, 我想看看。”
那细嫩的手指费力去寻找他腰的系带处, 虽说她不喜欢更下的部位,但那腰腹的窄劲与衣下遮掩的结实,很叫人流连忘返,总想再抚触一番。
经过温泉的滋润清涤和清香浸染,或许还教人很想亲一亲。
她既然有做圣上妻子的意愿,也就应当享有皇后的权利,做起来理直气壮,大约就像圣上爱她那般,他虽然平日很端方,但那个的时候,圣上是很喜欢握一握,丈量尺寸的。
甚至握着还不满足,也要用唇齿来抚触,因为他是她的情郎,很有一分烙印独占的野望。
皇帝瞧她这样天真好奇的模样,虽然不染丝毫卑劣意,自己却未必问心无愧,只能将她捣乱的手挪开,转过头去,轻轻责备,“瑟瑟,正经些。”
杨徽音被圣上攥住了手,嗅到他衣怀间沐浴过的草木淑气,虽然很想起身去亲手打理他似乎还有些水汽的
她的澡豆有许多品种,大多是少女钟爱的鲜花或牛乳的甜香,而皇帝通身却透着清洁爽朗,叫她很喜欢。
“瑟瑟喜欢,朕回头让人送给你一些,”圣上拍拍她的面颊,轻声唤还未真正醒过来的她“快醒醒。”
“有些香,是
圣上环着她的头防止滑落,但这样的动作却并没有多少亲热的意思,朝阳一贯是个爱热闹的人,告诉她并不值得奇怪。
他去拢她松散的衣衫,无意间却触到一片柔软肌肤,随即缩手,“没看到什么。”
杨徽音听了却心里一片明亮,侧身去环他的腰,低声窃笑“圣人又
她道“圣人原先与我可没有这般疏离,想要做未婚夫妻,反倒客气了。”
这样依赖亲密的动作,折磨的原是皇帝,她这样的角度,又是那样润泽的唇,媚使,很难不叫人生出绮念。
“夫妻相敬如宾,原是应该的。”他听见她的笑,面上却淡淡,他知道瑟瑟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与卢照风有什么,只是生气与吃醋总是一个男子克制不住的“瑟瑟与随国公他们说了么”
杨徽音正想追究阿爷如何拾得她饰物,又如何知道她与圣上之事,但想一想他如今的别扭,不禁莞尔,点了点头“我说得含蓄,但爷娘应该是晓得了,所以我都不敢回家,直接用了公
主娘子的马车回宫。”
她不好说杨谢氏对皇帝的嫌弃,回府之后想来阿爷也会对她解释,手上有一搭无一搭拨弄皇帝浴衣的系带,她碰一碰便明白,圣上知道她
“随国公知道瑟瑟要入宫,难道还敢斥责你么”
圣上抚摸着她的
“阿爷他不敢,只是我自己不好意思,可圣人怎么还
杨徽音想,以后圣上若要明旨令她入宫,恐怕大理寺卿这辈子都不敢私下再见她了。
“朕看起来很像是吃醋么”
圣上头痛于她像是黏人的鸳鸯一样锲而不舍,又依附过来,神色却柔和了下来,“瑟瑟,外面的风凉了许多,只怕要下雨,你该回去了。”
晚间说不定会有风雨,夏日有雨总是叫人高兴的,能获得片刻凉爽,然而圣上却并不愿意叫她冒雨返回。
“我这一日起起伏伏,累得紧呢,圣人教我再靠一靠。”她起身看了看外面,觉得风雨还早,于是
朝阳长公主是圣上的妹妹,圣上也自有亲近的父母姊妹,告诉他们理所应当,但他却许诺过,不会立刻告诉随国公。
“这便累了,日后做了朕的妻子,只怕瑟瑟比这还要累许多。”
圣上捏了捏她的脸颊,今日的力道略重些,“朕从不曾对随国公多说一句,不过是他突然来禀事,无意间瞧见朕送你的珠玉遗落
他们之间时常待
她贴身的珠串落
虽然说,他想的那些事情可能确实
她一时讷讷无言,略有些不好意思“阿爷的眼力和记忆力可真好。”
连她这个正主都有一点忘记这个珠串的存
“朕也不算是太生气,瑟瑟与旁人交好,朕不该干涉。”
圣上自觉颊侧必会有她留下的口脂,那似麻似酥的柔软触感,令他颈后也有些许的热,他的手臂慢慢紧,
杨徽音知道圣上分明要哄一哄才会好,却一定要
又不是寻常男子,说话没什么可疑心的,不过是因为她来哄才这样好说话,要是她真的不来,圣上还能这般大度么
但是圣上能这样说,她又满满喜欢,他总是这样一点都不肯问,只是自己默默不喜,虽然很头痛要自己及时察觉这样的心情,不能据实以告,可也是待她的纵容。
“圣人到底还醋不醋,嘴这样硬,”杨徽音轻声道“要是想出气罚我,我去再抄五页陛下的名字,一定认认真真,好不好”
她原先做错事,圣上总会要她抄字,只是与她换了身份,有情男女,便是她有错,也舍不得这样罚了。
“罚是要罚
,但今日朕要换一桩。”
圣上垂头去看她的眼睛,她这样信赖地躺
杨徽音已经彻彻底底清醒过来,她像是抚平鸳鸯的毛一样哄顺郎君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按
灯烛之下,他凝视许久,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教他看得面红心热,羞得低下头去,连呼吸都带了怯。
真是奇怪极了,她本来见了情郎沐浴,又好说话得紧,生着气、吃着醋也不见对她怠慢,才有心调戏采花,但是到最后还是道行太浅,采花的贼反倒是被人给采了。
“圣人要做什么”
她心头微颤,欲语还休,生怕他本来没有那样的意思,最后却勾着他想到那里去,但又有一点担心,
圣上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话,低眉一笑,轻声道“瑟瑟,外人皆知,立后诏书审议,宰相们又能有什么不同意的,朕连册后的正副使人选都预备好了,你便是生气又能如何”
杨徽音也知道,她沮丧道“我不能拿圣人怎么办。”
她闭上眼睛,直起身轻轻
这样的浅尝辄止,平日里她给予的比现
“但朕不愿意叫瑟瑟生气,”圣上低头亲了亲她的
皇帝沐浴也是讲究的,若不是她执意要到内殿等着自己,他便披头散
杨徽音枕
圣上扬声吩咐内侍送了擦头
“等大婚后为朕生一个皇子,这债便算是两清了。”
何有为低下头去,圣上今日心情直到遇见杨娘子与大理寺卿私会之前都是十分和畅的,如今杨娘子三言两语又哄得好,以后入内廷执掌,该如何伺候好这位皇后,内廷的女官内侍也该掂量一二了。
她刚
圣上倒也不生气,只是吩咐内侍们下去,由着她细细梳理服侍。
何有为做了手势,让内侍们一齐下去,他本来是该低头躬身而退,然而等踏出殿门之后,他借着取伞之机,稍稍逗留片刻,隔着映着折枝花卉的窗纸,内里昏黄灯烛下,一个纤弱的少女,正跪坐
温馨而缱绻。
大约是嫌弃陛下身形的高大,打理起来必须跪直,很是吃力,她轻轻去按住圣上的肩,叫他不许过分挺直脊背,增大她的难度。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渐次磅礴起来,那一声惊雷,几乎将少女的惊呼都掩盖过去,殿外的昏暗黑云,愈
她似乎是怕极了,承受不得这样的惊吓,双手
虽然这令人称奇,杨娘子的娇气并不
明明她不是很怕打雷的人,但真假与否又有什么要紧。
何有为笑了一声,雨这样大,杨娘子今夜怕是走不得了。
底下的内侍却有些犹豫,请示内侍监道“总管,夜里可要备些水”
皇帝饮醉了酒尚且可以顾忌杨娘子年纪心性,勉强自持,大家心里已经有数,如今又有以杨氏女为妻之心,自然不会如宠幸宫人一般随意对待,帝后未成婚而有子更是天大的麻烦,就是寝
但是不备万一圣上有心要享受些闺阁里的乐趣呢
当年太后怀有朝阳长公主,不能完全侍奉上皇枕席,夫妻夜里也是要用水擦身的,不过太后当年为中宫,已经是二十余岁,对男女之乐是看得开的,又已经与上皇做了许久的正经夫妻,比圣上与杨娘子自然是不同。
“还是备着好了,”何有为瞧了一眼,窗纸上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身影,或许是今夜心情甚好,还调笑了两句“圣人如今又不是没有这份心思,往后备水的日子只多不少,咱们练一练也是好的。”
杨徽音仰枕
玉兔战兢,为着骤雨而凉下去的内殿,也因为不知所踪的心衣。
他想握一握那里,其实虽然会羞,但要是和她说好,倒也没什么不情愿,可是那样猝不及防的亲密,把人吓都要吓死。
“郎君怎么那样坏”她的声音满是委屈,“说好的给你梳
她
那是少女难得被人碰触的地方,她猝不及防,如遭雷击,骇到没了力气。
圣上却并不怜惜她的哭泣,仿佛是今日的醋意未消,冷着心肠将人放到榻上,不再隔衣相触,索性解开,实打实地爱怜了一回。
“我又没有生养过,哪里来的圣人这个年纪还要乳母不成”
杨徽音自然也听见了外面的雨声,知道自己走不脱,按住自己的裙裳低声抱怨,不免后悔方才对皇帝的轻薄比起男子,她那一点手段根本算不了什么。
“随国公现下不知
圣上方才一偿夙愿,见她裙裳完好,羞得遮掩身前,只留下光洁的肩背与他瞧,也肯哄一哄,放下来身段低声相求“教朕再亲一亲。”
她恼道“明日要是热起来怎么办”
槐序以来,只要天气稍热,贵族女郎们都追求展露自己傲人之处,明天冷一些她还可以借口天气穿得严实,热的话再把自己包起来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不会的,”他怜爱地啄了啄她眉心,“朕有分寸,只求一近芳泽。”
到底是她年少一心爱慕的君主,又许诺她婚姻终身,有时候她
她惦记这里也有许久,知他如今耐不得,便也硬气“我要做圣人的妻子,内宫的事情须得听我的,圣人亲过的地方,我也要亲。”
圣上有所求,自然不会再要求她正经、相敬如宾,便应了一声好。
然而羊入虎口,她如笋一般被食,渐渐裙裳也保不住,羞惭不能自已,圣上却愈
终于她那哀哀婉媚的低泣似乎有些不对,圣上以为她不满没占到郎君便宜,反倒被郎君好一番轻薄,才堪堪停住,抬手去解自己衣间系带,意图安抚住她。
杨徽音却侧过头去,似乎有些被用了强似的伤心,推他起开,泪落连珠子“瑟瑟好脏。”
圣上平日最爱重珍惜她不过,便是方才起了念想,也未解衣与她共欢,只当她面皮薄,受不住这样的亲近,心中不免愧疚,正要揽住她柔声安抚,由她处罚打骂时,稍挪了挪身子,却忽然顿住,有所明悟。
她自己瞧避火图与话本动过凡俗念不假,但却未曾体会过这样,知道,却又不明白。
其实正因为她还未真正与人结为夫妻,却已经渐渐开窍,只要悉心引导,得到最高的乐趣反而容易。
当然他也没有想过,竟然这样轻易,可见是上一回自己太莽撞,瑟瑟本身还是喜欢的。
杨徽音本来闭眼伤怀,却听见圣上忍笑的气音,一时有些羞怒,睁眼去瞧他,哭腔犹存“人家都这样了,你还幸灾乐祸,你怎么笑得出来”
她反抗,却抵不过男子的力气,最终还是被人附耳说了许多夫妻事。
“不许你说了”杨徽音颊上红意浮现,羞恼归羞恼,却又忐忑问道“圣人真的喜欢我这样么,不是哄我的罢”
那他们成婚之后,紫宸殿得多送多少东西去浣洗
“瑟瑟动情之时美不胜,朕自然喜欢,”圣上被她的迷茫与娇妩逗笑,羞她道“不要郎君说,便去寻个说明白的话本子给你瞧一瞧。”
“圣人别去”她放下来一点心,却又觉得尴尬,“叫内侍和宫人们换一换,弄点水进来,我擦一下。”
她倦极,外面又冷,根本不想沐浴,擦拭清洁也就够了。
男子的劣根性起来,圣上也不免瞧她的笑话,半解了衣怀“还要亲一亲郎君么”
她没有力气,却又舍不得她想要的好处“那圣人一会儿揽着我时,教我抱一抱。”
这样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她也不想再兴师动众地搬到侧殿去一个人睡,索性与他做比翼鸟相拥算了。
圣上吩咐人进来布置服侍,知她疲倦,前后不过一刻钟,宫人便将一切拾停当整齐,内侍们熄了灯烛,两人歇下安寝。
禁宫丧失了最后一处宫殿的光亮,终于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忧愁,雨打
杨文远本来想着是否该顾忌女儿的身份和日后荣华,多留宿
只是这茶喝得也满是苦涩,尝不出回甘。
今日这样震动随国公府的事情,瑟瑟竟然没有回家,而是长公主用车马把她重新送回了宫里。
杨谢氏散了头
说来真叫人丧气,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夫妻二人却都是今日才晓得这个庶女的婚事到底会如何。
杨谢氏都不好将毁谤君父的话说出口,这样急不可待,只怕是圣上正值盛年,沾了女色后知道滋味,夜里耐不得寂寞,必得有嫔御相伴。
“不过瑟瑟自己似乎也是情愿的,”她勉强寻了个借口,自省道“也是我白日有些严苛,她或许以为回府又要挨训,不如入宫。”
瑟瑟出落得美貌娴雅,皇帝这时候正迷恋她也不稀奇,既然喜欢,当然也会适当展现些年长郎君的好处,天下最具权势男子的温柔与怜爱足以迷住年轻女郎的眼与心
。
更何况,圣人的母亲可是当年压倒六宫、祸乱两朝的郑太后,生得一副好相貌,也是引诱女子的本钱,特别是年轻的姑娘。
自然,世族里面有些女儿确实就是用来联姻交好的,跪伏到天子脚下去博取爱怜权势也不是没有过的,如果杨氏门庭一旦倾颓,便是献出嫡女也
她见丈夫总是不言,不觉蹙眉,“总归是件好事,夫君何必伤怀”
其实想想,随国公做了国丈,起码未来一段日子都是光明坦途,最不高兴的、该感受威胁的是她才对,云氏的女儿做了皇后,那么儿子呢,圣上会不会爱屋及乌,把爵位送给自己的小舅,讨美人欢心
万一为了名正言顺,再把她休了,扶云氏为正有太上皇那样疯狂的君主
她这一日极不痛快,心内揣测纷纷,还得恭贺丈夫平步青云,他倒不愿意起来了。
“好事”
窗外密雨,杨文远向紫宸殿的方向望去,半日独坐书房的时光,沉淀了他心中种种纷乱情绪,震惊、愤怒、汲私、惊喜与怅然,剩下的大概也只有不平与悔了。
这种情绪,
杨氏之所以为高门,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血生来就比别人高贵,而是因为世家紧密联合,掌握着仅次于皇室的话语。
太上皇的屠戮除却令皇室萧条,也有削弱世家的意思
这或许是天下父亲的通病,不足为道,但是对于瑟瑟,他却疏忽许多,以为她享受了家中所有女儿都享受不到的好处,便放心地将她交给宫内的女傅教养,至今七年有余。
她并不是多么迷恋权柄的娘子,或许还有一点单纯,私下与圣上来往,连贴身的物件都落
圣上能给她随国公府所不能比拟的锦衣玉食、少女怀春时无法拒绝的男女之欢,甚至还有一点近乎父兄之爱的脉脉温情。
虽然皇帝也随时能够将这些回去,哪怕这种温情是基于对美色的容忍,但怎么能够要求一个长期享受宫闱生活的姑娘拒绝这些
“夫君、夫君”杨谢氏握了握他的手,“你到底
给皇后预备嫁妆,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圣上虽未必瞧中,但他们不能不重视。
杨文远起身,“不比郑娘娘,也该比着中宗孝慈皇后来,杨氏难得有这样的喜事,辛苦夫人操持。”
或许对于这个做了皇后的女儿,他的确不是一位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