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冕大约也未料到皇帝有一日会这样促狭, 但留
他难得这样用脊背对着皇帝, 但心里却不觉想到圣上似乎去见杨娘子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免与他一起。
最初倒也没品出些什么,但这竟然能算是皇帝对他的体贴了。
杨徽音这才想起来好像婢仆们都
“怕什么, 这是阿冕和曲莲他们要做的事,”圣上却仍环住她不肯放松, 笑吟吟道“当着女官和朕的随从面都敢轻薄,可见瑟瑟的胆子愈
“那怎么能一样,我以为都是宫里有品阶的人,谁会乱说, ”杨徽音闻言倒是不大挣扎,却有一种和男人私相授受,偷情偷到自己家后花园的羞窘“我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是”
她感受得到身前胸膛的震颤,就不肯说话了。
“不过是什么”圣上吓唬她道“要叫瑟瑟这样说, 便叫阿冕和随国公他们过来,他们便是瞧见什么, 也不敢到外面去宣扬。”
皇帝上门, 本意确实有敛一些,
但她这样无法克制的汹涌爱意, 也让人很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从前他总是将她攥得太紧了些,不曾体会到这种小别胜新婚的乐趣。
“不过就是我太喜欢圣人了么,”她侧过头去,看旁边的怪石,生气道“我
“瑟瑟,朕没有取笑你,只是想听你再说一次,”圣上俯低去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朕心里同样念着你,一点也不比你思念朕少。”
他的热切虽然少,也更能节制自己,但不可克制的绵绵情思,却令人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原本想着你
若是不想她,当然也就不会出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杨徽音得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仰头
圣上为了方便她的汲取稍微低头,加深了两人之间的亲昵,却
杨徽音却有些误解,满足地依赖着他“除却我回家服丧,从未与郎君分离过这样久长。”
圣上忙起来或者又逢学堂放假,她平常最多和皇帝分离三四日,即便是有半月未见,却也知道他
但现
“家里的人待你好不好,”圣上察觉到她不可思议的热情,自然也会像所有情郎般觉得被满足,但更敏锐察觉到她过分的依恋或许有些缘故“是吃住不习惯,还是别的什么”
他对自己这位未来岳丈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看
“有圣人
她如此柔媚,但圣上总觉得有些不对,“朕要娶你,你家里人没说些什么”
杨徽音靠
圣上含笑,央求她道“瑟瑟,好歹朕也是要做你家的女婿,难道不要知道妻家人的评议”
“其实也不算说了些什么吧,无非就是要我婚后快为郎君诞育皇子,省得受人欺负,有身孕后圣人纳妃纳妾也不要嫉妒,好好管理陛下的六宫。”
她哀怨道“这就是圣人想听的么”
然而她又想起来阿爷对圣上身世的怀疑,忍不住紧紧拥住他“我知道郎君不会,可圣人教我抱一会儿再去见阿爷他们,我不想说了。”
她不是没有好奇过,但其实那真相如何很要紧吗,天底下想做皇帝的人总不会少,她嫁给圣上,也不是因为想喝只有真龙天子才有效的血。
是与不是,对于圣上和太后而言,都是一段很伤心的往事,她去做人家的媳妇,也该悉心维护好他们才对。
圣上对随国公府这些教育女儿的话并不感到意外,他笑道“瑟瑟有了身孕,朕也会陪着你。”
她“嗯”了一声,忽然想起长姐的伤心事“我看书上说,孕中也不是不可以伺候夫君呀,有时候反而还更得趣些,郎君别去找别人。”
“这不是秘戏图罢”圣上似乎很被她的言谈震惊,但想了想,那份出于正经的羞赧便消失了,他耐心道“瑟瑟连朕轻薄你稍微手重些都会觉得轻微不适,孕中胞宫更脆弱,哪里还能应付朕”
她很不高兴圣上没有觉察到她的意思,闷闷道“可我有时候又觉得圣人那样坏,教我很喜欢,我不想一年都没有。”
圣上竟也有被她说住的时候,只含糊道“这样的事情,等有孕了再说也不迟。”
杨徽音倒也不一定非要他应下些什么,只是被人说过,总觉得有些不安,需要寻求倾诉的途径,她靠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郎君,咱们这样可好像后花园赠金的故事,你是怎么进来的呀”
她想起来接下去的步骤,便该
圣上点点头,一本正经,却更逗人
“油嘴滑舌,哪个信你。”杨徽音忍俊不禁,他定然是骑马到这里来的,虽然不知道内侍监想了什么法子让圣人悄悄进来,但这话要是叫阿爷知道得吓死“圣人也来问我要金银拿去花吗”
圣上摇了摇头“但可以叫人送一些金银花的茶。”
女婿到她的娘家来这样久,连一口水都没喝上,杨徽音拽了拽他的衣袖,莞尔道“我姐夫们到府可没有圣上这样的待遇,还要东要西起来,渴着你好了。”
她远远见了宇文冕,想起宇文意知说起他爱慕朝阳长公主的事情“我
最开始她很好奇宇文冕是怎么跟随皇帝这样久,圣上还不厌烦的,后来想一想,他们或许有些共同之处,只是圣上更善于表达自己的温柔多些,愿意听一听她的意见,也会生气吃醋,但宇文家的这位郎君,从始至终都甘心处于不远不近的位置。
也不是谁都是生长
“虽说阿冕这样的性子,可朝阳也不是不明白他的情意,她虽然被上皇娇纵,却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朕也不能用强叫她下嫁。”
圣上摇摇头,有得必有失,上皇与太后看中宇文冕,正是因为他从小到大一直爱慕,初心从未更改,但是这样的性子,也难改沉默寡言的脾气,他笑道“上皇现下还舍不得敦促这中意的女婿,可见也是想一直留着女儿。”
“所以陛下就要叫人随
圣上握住她的手,失笑道“本来确实是私会,现
他们二人携手说笑而来,候
何有为还是去知会了随国公的,只是他先匆忙去云慕阁,也没见到圣上。
他们几家的关系似乎逐渐混乱起来,最开始的时候,上皇其实也很属意老随国公幼子的,这个身份,名门功勋之后,又不能继承家业,但文采也还是有的,很符合皇帝对女婿的考量。
只是宇文大都督也是相从上皇于微时,后来因为支持今上与老随国公关系日渐不睦,而他们这几个平辈之间,上皇也一直
然而后来父亲去世三年满,弟弟自知无望尚主,便与另外的女子结亲,而他的长女嫁给了宇文大都督的侄子,圣上现
但宇文冕所思却是旁事,宇文意知
他要不是入宫替妹妹陈情,也见不到圣上和皇后这样当众恩爱。
杨文远见圣上与女儿过来,情状亲密至极,日光照耀之下,颊侧疑似有一点不正常的红,心里再怎么作想,也不敢把难看两个字摆
“圣人光临寒舍,怎么不让人知会臣下,臣失礼如此,实
杨徽音却不喜欢这样,她莞尔一笑“耶耶,是猫跑走了,我叫她们走开去抓的,还是算了。”
杨文远瞥了一眼女官怀里抱着的猫,那猫生得便贵气且乖巧,安安分分地待
“朕到杨卿家里,不会太过打扰罢”美人
无论对于皇帝还是臣子,开宗庙总是重要的事情,历代君主有皇子,有亲近的兄弟,但皇帝虽然没有,叫宗正卿去代天子巡视洒扫情况就可以了,何必天子不避酷热辛劳,皇帝这个借口,不过是来骗鬼。
当然是为了来看一看皇后,却又不欲张扬。
但他能说什么,萧氏自从获得无上权力起,君主一代代传下来,已经逐渐乱了章法,不知道历代先君看到皇帝的时候,会不会气得从陵寝里爬起来,把太上皇打一顿的念头。
然而先君们爬不起来,据阿爷
他起咬牙的神情,很恭谦道“圣人重视,是臣,也是七娘的荣幸。”
杨徽音开口向婢仆要茶,“圣人来了这样久,就算煮一炉费事,可过了这样久,沏一杯清茶送来也不知道。”
杨文远也是等皇帝进来之后才晓得,匆忙见驾,他听闻女儿这话几乎郁卒合着她也晓得与皇帝独处良久
随国公没有带妻妾子孙都来拜见,自然是想为皇帝遮掩,圣上赞许他的识趣,温声道“这些日子烦劳杨卿,不知伯祷怎么样了,教人带来,朕看一看。”
杨徽音才不要,她有些生气“圣人,还是算了,伯祷书能叫人气死,他总爱舞刀弄枪。”
少女的心事总是一团猜不透的谜,姊姊对弟弟的评语多有恶言,她先说了,可又容不得旁人这样说,但圣上瞧来却未必如此。
“男孩子舞刀弄枪也没什么不好,倒继承你阿翁遗志,”圣上不避讳老随国公,温和道“不过现
这就是爱屋及乌,连带旧日仇雠也能冰释前嫌,杨文远本来是重文的,圣上这样说亦不敢忽视,随
“这几日或许会有人过来问皇后一些事,不过倒也不要紧。”
根据现
“朕身为瑟瑟的夫君,不好问询,太后近来很想见一见七娘,到时候七娘分说清明便可入宫侍奉太后。”
“娘娘要见我”杨徽音平日
杨文远见不得这两人
皇帝大婚,郑太后近来也要制新衣,她瞧过宗正寺、光禄寺以及宫中尚功局的折子,与上皇商议了一番,觉得确实很妥当。
南平长公主亲自跪着替太后量体,也不顾自己的衣服染尘。
中宗的骨肉如今只剩下伶仃几个,但当年却很繁盛,天家恩薄,中宗对皇子尚且不过尔尔,待公主情分更浅。
她生母蔺氏是跟随中宗最早的嫔妃,又诞育皇子,是以位至四妃,然而因为谋逆和儿子一道被赐死,只剩下她无人依傍。
郑太后入宫以后,中宗视六宫几如尘土,对于旁人恩宠渐薄,最终专房,她所能做的便是依附郑太后,从来都是对待中宫嫡母一般,一口一个“娘娘”,中宗才高看一眼,嫁她与崔氏。
即便是如今,昔年继母做了她皇嫂,她也从来不觉得难堪,
“她才生养过两个孩子,这几日又是顿顿少吃,温泉里还要凫水,自然身段姣好。”
太上皇并不厌烦自己这个势利眼的妹妹偶尔进宫探望,他
但凡事过犹不及,他终究也还是个刚直的男子,近来又很有怨气“南平若是能做到像你皇嫂那样,皇帝大婚,她也跟着忙乱,自然就清瘦下来了。”
“好了好了,儿子三十余岁才成婚,倒惹出你许多唠叨的话,”郑太后莞尔,却又因为他对外人说出这些而羞恼“你们男子不相干,头一回给人做婆母,我总要见一见儿媳的,重视一些也没什么。”
“平日侍奉朕都不见这样上心,朕也不喜欢叫你这样瘦,丰润些才好,”太上皇很喜欢太后心打扮,但却不喜欢她因为儿媳这样节食,叫原本纤细的腰肢更加婀娜“近来不是换了新的庖厨么,叫他做一点小食,端给娘娘尝尝。”
“陛下这样的脾气总是不改,亏我和你做二十余年夫妻,”郑太后啐了他一口,“皇后柔顺有礼,又是新妇,入宫以后,不许这样不给我面子。”
夫妻拌嘴,南平却是个尴尬外人,上皇不喜欢她,只将她当作空气一般与太后调笑,她早已经习惯了。
她叫上皇三哥,也和皇帝是平辈,这里面她是插不上话的,但小姑说起所谓的弟妹,就很有一番言论。
“皇后出身和样貌都没得挑,圣上也爱重,样样留心仔细,我家羡鱼这些时日还
南平长公主笑道“不过我近来却听闻她许多趣事,圣人下诏之前,听闻杨家和大理寺卿走动颇密,她还为平康里帮闲的浪荡世家子求官助力,结果惹得平康女子忿忿,与几位贵女争风吃醋,杀了这人。”
郑太后面上的欢喜瞬间淡了一些,“你是怎么知道的,羡鱼去逛平康里了”
“羡鱼自然不会去那种地方,”南平长公主忙辩解道“是前些时日,他说起吏部新选官员里,有这么一位忽然身故,竟
“叫这样的人入朝廷那还了得,还是死了干净,”太上皇坐
郑太后不快只是片刻,立刻恢复了平静神色“羡鱼不是大理寺卿,你也不是陈郡谢家妇,杀人自有律法来管,皇帝也有他的考量,连大理寺还未出论断,你养出来的儿子倒是敢嚼舌皇后。”
陈郡谢氏从前兴盛时是有几分爱挑战君主权威的,连续几代几乎成为家风,与清河崔氏的作派略有相似。
南平被微微一刺,见郑太后并未有深谈的兴致,怕她恶了自己,量过衣裳便寻了个借口出宫,然而刚出长信宫的门,却见到了圣上。
她笑吟吟地迎上去“圣上万安,今日可是前朝得闲,来向太后问安的”
南平出嫁前偶尔来侍奉太后,陪当年尚
圣上近亲甚少,对这个身世坎坷的皇姐也不如旁的兄弟姐妹那样陌生,态度也算不错,做了东宫后也帮扶了她许多。
然而近几年,可能是太后不
她一如既往地恭敬有礼,但圣上的目光
这似乎是有嫌弃她频频入宫碍眼的意思。
南平的心瞬间高高提起,但她前脚才离开长信宫,就算说了几句皇后的不好,话也不至于这样快,传到皇帝耳中去。
她这些年好日子过久了,是有些忘乎所以,往金光寺多走动了几次,但也不至于就叫皇帝这样
“圣上说的是,”她勉强镇定,莞尔一笑“这些日子为娘娘抄了几部血经,很是静心。”
何有为觑了一眼,为太后祈福,能做到这个份上,只怕是圣上也达不到,至于颇得宠爱的朝阳长公主,就更做不到了。
圣上对太后一贯也是很孝顺的,却未见什么赞赏表示,似乎继承了中宗对于亲情的冷硬,颔首请她离开,并不见像是对待杨娘子那样,目光里都带了温柔与爱怜。
南平长公主不安了一阵,但最终也平复下来,归家去了,她近来也有隐秘的事情要忙,从人牙子手里花重金买了几个身家清白的美貌孤女,预备撮合成一段亲。
然而刚至宵禁,她散了头
她匆匆穿了衣裳,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