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东京咒术高专。
“这是宿舍,操场左侧有小卖部,这是训练场,这是夜蛾校长吓唬人的小礼堂,这里姑且是教室,剩下的房子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太大了,凑合着用吧。”
伏黑惠一点都不想领这个差事,但奈何他是一年级生中唯一对咒术界有了解的人,虎杖悠仁一窍不通,野蔷薇半知半解“正儿八经的教师共有两人,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
“正儿八经”虎杖悠仁及时抓住漏洞“还有不正儿八经的教师”
“七海先生和家入小姐偶尔会来教学,另外还有一个人算是顺带教国文的教师家属,但这个人就比较”伏黑惠顿了顿,半天都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定义,最后破罐子破摔“是个绷带浪费装置。”
“什么伏黑君你竟然这样说老师我”
对方说这话的时候恰好吹过一阵风,树林簌簌作响,盛夏里每一天都是好天气,日光灿烂,天空湛蓝,蝉鸣也响个不停,那道声音也好听,好听得让人难忘。
野蔷薇眨了眨眼。
这是一位非常、非常、非常好看的青年,和他们见过的咒术师不同,对方穿着端端正正的衬衣与马甲,外面披着一件一看就很昂贵的黑色大衣,卷曲柔软的黑
“被他吃了。”伏黑惠木着脸指了一下身旁的虎杖悠仁“五条老师为他争取了死刑缓期执行。”
“这样”那人一下子笑眯了眼睛,随即他侧了下脸,看向另外两个新生,眼底带着笑意“我叫太宰,太宰治。”
钉崎野蔷薇是个正常的jk,如果她从小到大的老师都有太宰治这样好看,她没准偏差值能上九十提前被东大录取,可惜没有,而那位名为太宰治的漂亮青年似乎只是过来和他们打个招呼,继而就顺着小径往山下去了,她走了一段路,忍不住问伏黑惠“那是教师还是教师家属”
“教师家属。”
野蔷薇叹了口气“啊,果然是这样,这就是之前把五条老师气得往咒灵堆里扔了一
“不熟,我也才刚刚认识他。”伏黑惠皱了下眉“你刚才说什么谁往咒灵堆里扔了一
“五条老师。”
出于对所谓咒术中枢与东京大都市的好奇与向往,钉崎野蔷薇对这个高专的校园生活始终抱有一种期待的感情,他们的两个老师都很好说话,同学也很友善,五条老师平时不靠谱,关键时刻却很让人安心,夏油老师看上去温和成熟,但作为能和五条悟成为挚友的男人,估计也不会正经到哪去。
唯独太宰治不太一样。
野蔷薇总感觉这个人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可能是出于女性的直觉,也可能是出于咒术师的敏感,太宰治总让她觉得轻飘飘的,那人无论是
但她很好奇为什么五条悟能被太宰治气成那样。
她第一次见五条悟是因为卷入了一场咒灵事故,乡下供奉的伪神因为愚昧的信仰愈来愈强,几乎逼近特级,因为是土地神一类的咒灵,容易聚集一些弱小咒灵,她当时不自量力地想去祓除毕竟她看得见咒灵,结果差点死
当时五条悟并不像日后她们相熟时那样不正经地胡搞,他并没有遮挡自己的眼睛,漂亮的脸像是结了霜,唇角的笑意隐隐约约
于是她加入了高专。
但这段时间五条悟一直很忙,忙得只有夏油杰一个人指导他们,后来有一天他们被咒灵操术吊起来揍得浑身酸痛,虎杖悠仁气若游丝地恳求说能不能让他们缓两天,或者让家入老师摸一下也行,他总觉得夏油杰揍他的时候比其他人都狠,夏油杰想了想,你们想用数学缓两天还是用国文缓两天。
那肯定是选国文,数学已经被五条悟以一己之力拔高到地狱级难度,用那玩意缓两天还不如继续被夏油杰吊着打。
第二天他们三人去了一处挨着后山的房屋,庭院里有一颗巨大的樱桃树,种着青竹,假山和造景很是讲究,但这种讲究倒是和高专的外观相配,高专本来就是一处古建筑群,愣生生被改造成不伦不类的模样,他们走进去敲了敲木纸门,却没见回应,过了一会伏黑惠主动拉开木门,脱鞋走进去,却
“太宰先生”虎杖悠仁试探性地喊了两声。
无人回应。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决定干脆就
“太宰先生”
太宰治浑身湿透,神情寡淡,鸢色眼睛暗沉沉的,
“我有些事耽搁了。”太宰治夹着香烟,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屋内“里面有书房,你们自便。”
钉崎野蔷薇随便翻了本书出来,见字如唔,这本书摆
她突然感觉心脏被什么人重重拧了一把。
她想起太宰治平时也没和谁联系过,即使出现也感觉人间喧嚣和烟火都与他格格不入,即使他可以很随意地和所有人打好关系,讨人喜欢,但也总令她感觉怪怪的,反而是现
“去换衣服。”
另一道声音忽然出现
太宰治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对方一眼“不要。”
五条悟“晚上我想吃自助寿司。”
太宰治“有威士忌吗”
两人僵持了一阵,太宰治率先叹了口气,懒洋洋地从地上站起来,调整了一下袖口和衣领,手插进兜里,不紧不慢地朝外走,钉崎野蔷薇等了一会探出头,对五条悟她就自然了许多“五条老师,你们吵架了”
白
“因为太宰先生和平时看着不太一样”钉崎野蔷薇愣了一下“所以这个自助寿司是去夏油老师家蹭饭他还会做饭啊”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做的很好吃哦,毕竟他养了两个小孩。”
钉崎野蔷薇倒吸一口凉气。
五条悟把学生的注意力忽悠到夏油杰身上以后,自己站
但太宰治身上那层假的要命的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壳子却每天都碎掉一些,最后露出里面本来的那个半死不活的太宰治本人,就像一个冻僵的人被搬进春天,一点一点缓和过来。
之前的四年半,太宰治纯粹是用理智给自己重建了一套行为模式,五条悟一直觉得太宰治这人就很不可思议,他工具化别人就算了,居然也工具化自己。
他说自己陪太宰治坐了四年牢的说法一点错都没有,这人身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活得却比呆
直到最后一天,他看着这个人第一次给那几扇落地窗通了电,眺望了一会窗外的海,再去见那位新人家,紧接着那位红
然后他看着太宰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个人再把破破烂烂的壳子一点一点地拼好,拼得天衣无缝,重新穿回去,平静地走向楼顶。
这就是太宰治给自己安排的皆大欢喜吗五条悟想,这就是他的称心如意
太宰治当然不可能称心如意,他太不快乐了,他太痛苦了,孤独、无趣、无聊,这些东西快把他塞满了,他准备去死前一直挂念着那只漂亮烟盒,可他真的缺那么一只烟盒吗
他遭遇过比没带烟盒糟糕无数倍的事,他
他真的不缺那么一只烟盒。
可也就是这么一只烟盒。
顷刻间他构筑出来的平静数坍塌,痛苦如山崩,如骤雨,他太累了,那只烟盒也许是压塌堤坝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他闭上眼睛,朝后倒去,可他还是挂念着那只普普通通、毫无特殊之处,也不再属于他的烟盒。
他想要他的烟盒。
他想要活下去。
五条悟心想你真的要好好赔偿我,要不是我这个大好人
“走吧我换好衣服了。”
五条悟一抬眼看见这个人湿漉漉的头
太宰治“”
他莫名其妙被咬了一口,眼皮跳了跳,之前的不爽被另一种不爽所取代“你是狗吗”
然后又被咬了一口。
“就因为我昨晚吃掉了冰箱里的皮卡丘蛋糕”太宰治简直匪夷所思“这事你还要和我生气多久”
“很久。”
“我把蛋糕店买下来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