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嘉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没喝醉也能断片。
记不清昨晚后来又
纹身经过一夜已然消红,
洗漱完从卧室出去,又像是出现幻觉,她眨了下眼睛,看向此时
他闻声转过头,看见一个愣
司嘉嗯一声,绕到他对面,抽椅子坐,也不问他怎么
“你睡着的时候呗。”他不以为意地回,头没抬,
司嘉“”
然后拆了装小馄饨的打包盒,吹着烫,慢悠悠地吃,一言不
司嘉低头看一眼自己吃得差不多了的小馄饨,“也不是,我不挑食。”
陈迟颂没再说什么,安静地陪她吃完早饭,仍是压根没打算走的意思,司嘉看到沙
所以元旦那三天,司嘉就这样和陈迟颂
中午有时候是陈迟颂叫外卖,有时候他带她出去吃,这一带司嘉比较熟,吃什么她定,陈迟颂只管付钱。
期间碰到过几次邻居,见他们年纪轻轻就同进同出的,闲言碎语当然有,但司嘉根本不
而每当夜深人静,陈迟颂回家之后,司嘉一个人坐
但这种情绪也很快随着假期结束,被如期而至的期末考试取代。
期末考试定
附中和一中经过三年培养,第一仗就将
得昏天黑地,觉得自己前十八年没有这么累过,和陈迟颂也都只是
但他好像比她更忙一点,不止应付期末,还有其他事。
至于是什么,司嘉不得而知。
那一阵雪就没停过,窗外是白茫茫的世界,窗内,教室氛围热火朝天。
黑板上贴着的期末倒计时终于翻到最后一页。
晚自习结束,陈迟颂还是送司嘉到家,那条路他快要走得和她一样熟,两人都没说话,风
司嘉应下。
但早点睡怎么可能。
凌晨一点四十七分。
她失眠了。
班级群里还有人
陈迟颂换的是她的一张艺术写真,侧脸照,颗粒质感,不算高清,却又能让人一眼看出是谁。
还蛮有心机的。
就这么
司嘉又怔,他也还没睡么。
大概是等了会儿没等到她的回复,陈迟颂直接打了一个语音通话过来。
窗外的夜很浓了,没有星云,只有一场悄无声息的大雪,破开漫天的墨色。司嘉接通,把手机贴近耳朵,抱着膝听着黑暗里他的呼吸。
陈迟颂先开口“睡不着”
司嘉没否认地嗯一声。
那头默了一瞬后低低地笑出来“想我还是想考试”
司嘉还没答,他又自顾自接上“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你可能今晚是有点难熬了。”
语气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司嘉不用想都能直接脑补出他那副“你就是太爱我”的不要脸样子,被他搞得有点想笑,“我不是想你”
顿了顿她哼道“我是想打你。”
心情也确实被他三言两语弄爽了。
紧接着
“卷子还没写完。”
司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还
“嗯,很奇怪”
“我以为你都会的。”司嘉答。
夜还是那么晦涩,笑变得无奈,笔尖划过纸面的细挲声被敏感地放大,伴着陈迟颂低哑的声音一并入耳“我又不是神。”
所以靠脑子聪明的天赋也不够,还是需要努力。
司嘉听懂了。
可正是因为听懂了,才终于明白陈迟颂现时的处境,
他把有限的时间力耗
这一夜好像失眠得更彻底了。
第二天司嘉进教室的时候,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后排一扇窗户开着,她打了个喷嚏。尤籽杉听见后转头叫男生关窗,然后从课桌里摸出一个暖贴递给司嘉。
司嘉有些讶异地挑眉,笑着说了句谢谢。
手缩
走廊的风肆无忌惮地吹着,司嘉习惯性地把手插进口袋,然后
与此同时她口袋的掌心多出一丝和他贴合的温度,司嘉好奇地看他一眼,跟着他抽手,垂眼看向他塞给她的那样东西。
是个红色锦囊,上面刺着“金榜题名,逢考必过”八个字。
她沉默地看了半分钟,抬头,和陈迟颂对视,感叹道“没想到你还信这个啊。”
陈迟颂摇头,“不信。”
司嘉又看他,他笑了笑,继续道“因为你才多少信点。”
“而且,我想更名正言顺一点。”
他说的是那个她期末考进年级前一百就做他女朋友的赌约。
司嘉闻言也笑出来“好啊。”
两人
他脚步顿住。
“我不会让你输。”司嘉含笑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陈迟颂缓缓点了点头。
然后仿佛真有佛祖的保佑似的,前两天的三门主科考试很顺,卷子做下来,除了大家都不会的难题,其他的题她都写满了,答案对下来,也大差不差。
到第四天学考的时候,天久违地放了晴。阳光从云层深处透出来,不烈,但足够融化连日的积雪,洒
离最后一门生物考试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晁艺柠从楼下便利店买完零食进来,坐回位置前朝司嘉一努嘴,关切地问“那个来啦”
司嘉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桌角的保温杯,被窗边阳光照着,泛出淡淡的银光,点头,“嗯,提前了两天。”
晁艺柠也煞有介事地点头,“估计是最近压力太大。”
司嘉不置可否,指腹磨着桌肚里那板止痛药的边缘,犹豫再三还是没吃。毕竟很快就考完可以放假了,再说是药三分毒,没必要。
但又看了会儿书,可能是红糖水喝得有点多,她从书包里抽一片卫生巾,往洗手间走。
那时走廊很静,各班仍
视,勾缠着冬日细碎的阳光,平静的,却莫名将她的情绪安抚。
洗手间也空无一人,门关了又开的声音响两次后,被水龙头的涓涓水声代替。司嘉洗完手,边拿纸擦着,边低头往外走,原路返回经过楼梯口的时候,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
直到路被堵住。
她慢慢抬头,眉几乎是一瞬间皱起来的。
李今朝见状啧一声,满脸受伤地笑“怎么每次见到我都是这副模样笑一笑啊,多好看。”
几秒的僵持后,司嘉对他出现
耐心也终于
但李今朝像是一个字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着“我都打听过了,你们今天期末考完,你最后一门生物是十二点半结束对吧,我等你吃饭。”
司嘉重复一遍“放手。”
手腕上的力道却背道而驰地
随后未出口的话被清脆的一记耳光打断。
“我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执念,搞出这样一副非我不可的样子,但
况且之前我没男朋友,可以不和你计较,现
忍着痛,指尖掐进掌心,说完这么长一段,离考试应该还有二十分钟,司嘉没时间再和李今朝纠缠,撞过他的肩膀要走,但李今朝不疾不徐地开口“你男朋友,陈迟颂是么。”
这一句没能让司嘉停下脚步,而紧接着的下一句,李今朝
李今朝笑出来“别天真了,司嘉,他根本不姓陈。”
司嘉的脚步倏地停住,愣
陈迟颂不姓陈,姓什么
李今朝见状无声地勾唇,单手插兜绕到司嘉面前,像要明明白白地说给她听“郁卉迎这人你应该也不陌生吧真要说起来,你和陈迟颂确实有缘分,他喜欢你,他妈喜欢你爸,啧,这关系。”
司嘉抬头,因为李今朝这两句,心底最深处的那团雾开始涌,她皱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陈迟颂根本不是
陈轶平的儿子,他生父叫迟易辉,而生母”
“叫郁卉迎。”
李今朝的话搅
司嘉的胸口起伏,曾经脑海里怎么也抓不住的模糊片段,突然就
“他是被陈轶平从福利院领养回去的,因为亲爸死得早,车祸,变成植物人,治病钱又被亲妈卷走,没能熬到那年春节,签订的器官捐献书受益者刚好就是陈轶平。”
李今朝的每个字都像寒风刺过司嘉的脸,话堵
陈迟颂明明就像是
一阵一阵的痛经也把她逼出冷汗,脖颈都
“他有多喜欢你,大概就有多恨郁卉迎吧。”
“或者换个说法,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就不喜欢你,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郁卉迎”
“毕竟圈里都知道,司承邺最宝贝的就是你这个女儿,为了成全你,郁卉迎就没可能傍上司承邺,而这大概就是陈迟颂想要的吧。”
司嘉疼得说不出话,唯一做的动作仍是往后退,就像李今朝沉浸
“还有,他家里
这句话落,司嘉也到了踩空的边缘,身体重心不受控地往后仰,李今朝终于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司嘉的名字,急忙想伸手拉她。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司嘉的手从他指缝无声地滑落。
与此同时掉落的,还有陈迟颂手里转着的那支笔。
“咚”的一声闷响,砸
又
脚步直直地往洗手间去,她突然出声叫住他“你找司嘉是吗”
陈迟颂闻言果然停住,葛问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陈迟颂皱眉“朋友”
“就隔壁私高的那个,她没跟你说过吗他们关系应该挺熟的,之前就来过一次。”
陈迟颂的声音变得有点哑“之前是什么时候”
葛问蕊想了想答道“就平安夜那天,她好像就是因为这个旷的课。”
然后陈迟颂就走了,连句谢谢都没有,挺直的背影就这么消失
都说年少不得之人,终将困其一生。
可那又怎样。
她就是太喜欢他了。
从楼梯摔下去的那一瞬间,司嘉的脑子是懵的,却还
额头撞到最后一节台阶,她闷哼一声。
万幸是冬天,厚厚的羽绒服替她削弱了滚下来的磕碰,但仍是一身狼狈,小腹的坠痛
司嘉忍着痛拂开他的手,那句滚还没出口,就被另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覆盖,一股熟悉的清冽气息占据了她的呼吸。
而下一秒李今朝拉她的力道瞬间抽离,伴着“砰”的一声,他
然后司嘉听见陈迟颂的低吼“你他妈的对她做什么了”
李今朝捂着被一下就揍出血的右脸,同样朝陈迟颂吼道“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
但陈迟颂置若罔闻,也像是
她用所有力气勉强站起来,从后面死死地抱住陈迟颂的腰,忍得住身上的痛,却忍不住那一记浓重的哽音“别打了,陈迟颂你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