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命名,有时候还不得不佩服我们老祖宗的智慧呐”
要不怎么说二十四节气是华夏传承了上千年的智慧呢不拘何年何时何地,但凡到了雨水这日,必得有一场降雨。哪怕只是零星几点雨珠子,也得跟老天爷讲究仪式感似的,非要赏脸地落几滴下来。
“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怎么还越下越大了”离小区只剩下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文也好原本准备一鼓作气地冲回去,谁知偏偏
好
脚下拐了个弯,她打算从社区附近的公园里抄个近道,提前两分钟回去。才往里走了两步,视野内猛然闯进一个颇为古怪的人。
那人板板正正地坐
“同袍出门怎么不带伞”文也好心下不忍,主动将伞移了过去,为这位汉服爱好者挡去一片风雨。
这位汉服同袍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一吓,当即抬起头来,便见面前站了位比自己略年长一些的姐姐,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清丽的脸天生是讨喜的,何况她笑起来还有两点笑靥,更显亲和。
他本人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反倒是文也好自己心下一惊。
无他,这位同袍也太年轻了些。
远远看着像个身高腿长的主儿,不想眼下瞧清楚了正脸,倒是个学生。初生中还是高中生从来没有选择恐惧症的文也好,竟也有一时间做不出选择的时候。
也不能怪她判断力不佳,毕竟现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又怕他没有听清自己先前的话,提了点声音,重复了一遍,“你是忘记带伞了吗”
谁知少年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开口解释自己淋雨的缘故。这娘子热心得古怪,他出门
好端端的美少年竟然不能说话,文也好有些可惜。
毕竟人无完人嘛,这样出挑的气质和样貌,上天看了都嫉妒也是情理之中。她是个乐天派,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倒也再不为难小同学,只是一字一句说得耐心而清晰,“你可别仗着年轻,就不打伞了,坐
文也好环顾四周,“这样,我送你去附近的超市买一把,你再自己撑伞回去,行吗”
生怕他听不懂似的,她赶忙补充道“如果可以,你就点点头。”
“我会说话。”
少年掀了掀眼皮,似是对她这样宛如对待稚童的态度十分无语。不过经过此番交锋,他毕竟看出了文也好心地善良,不像是个坏人,便慢吞吞地开了口。
“那太好了”
文也好松了口气,看来这世上还是有完人的嘛她乐滋滋地想,小同学不但气质出众,声音也怪好听的。就是说起话来,语调总有些古怪,像是不大熟悉普通话似的。
“我刚刚的提议,你没有意见吧”文也好领着他往公园外走着,“瞧你还是个学生,身边也没背什么包,估计是不会有零钱了。待会儿我买好伞之后呢,你就打着伞,早点儿回家,别叫家里人担心。”
“我家”提起家,少年面上一顿,却很快想好了措辞,没叫文也好察觉出异样来,“不
“那你父母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文也好大吃一惊,忙转过身来面对面地同他说话,脑袋里瞬间转过了无数可能性,“该不会是有人把你拐卖到我们这儿,后头你又趁机逃出来的吧”
“别害怕,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报警的。”
她脸上的紧张与严肃不像是作假,少年有些好笑,却被文也好的认真微微触动,摇头道“唔一言难。”
无论有没有与拐卖牵扯上关系,凡事多点儿警惕总是没错的。何况这位弟弟还是未成年人,监护人又不
这位同袍
文也好紧紧攥着手机,分明已经点开了号码键盘,却始终不曾按下去过。
父母还
旧日记忆慢慢苏醒,文也好生了几分确定,难得不大礼貌地违背了社交礼仪,侵入到对方的安全距离之内,
“百代成诗”
又是一个下雨天。
有言道是“一场秋雨一场凉”,此句
北地的雨点敲
摊上这样的雨天,莫说是出门,寻常人怕是连屋子都不爱出的。偏不赶巧,今日雨势最大,偏恰逢请安的时候。好
正堂之上,除去坐着说话的郎君娘子们,各自又带了不少女婢仆妇,放眼望去,倒是乌泱泱的一群人。
主位端坐的娘子只往下头扫了一圈,便瞧出不对,扭头去问身旁的嬷嬷,“二郎没来么”
家中有两个二郎,嬷嬷跟
“下雨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难得他还有这个闲情雅致。”杜氏笑骂一句,“且随他去吧。”
这头言笑晏晏的两人自然不知,她们口中“颇具闲情雅致”的郎君,早已不
湖心亭内,才将使用过的油纸伞整整齐齐地笼起,被倚靠
黏糊糊,湿腻腻。
杜甫从来都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从小到大,自己
一则,自然是为着雨天堪称糟糕的体验,哪儿哪儿都叫人不舒坦;二则杜甫微微垂眸,盯着窗外连成一片的雨水,怔怔出了神。
杜甫记得分明,阿娘便是
这个念头刚起,他甚至都来不及生出些微感伤之情,就听得耳畔清脆一声响,却又与倾泻而下的雨声截然不同,仿佛只此一下,便瞬间能将窗里窗外隔出两个世界。随后,又生怕自己注意不到似的,折腾出更大动静
“过来喝点姜汤吧。”文也好指了指茶几上的小碗,“驱寒的。”
“多谢。”
见少年一口气饮毕,神色如常地同她道谢,文也好面上不禁浮现几丝敬佩。原先瞧他年纪不大,又有几分养尊处优的架势,倒不想对这原汁原味的姜汤还能饮得面不改色。
也不知少年都想到哪里去了,抬眼看到面前这位姐姐的复杂神色,误以为她正期待着自己能说些什么,便又像模像样地点评了一句,“味道不错。”
生怕自己说服力不够,杜甫再补上一句,“很好喝。”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有人就好这一口呢。文也好心头称奇,面上不显,“啊那、那就好。”
“你那件圆领袍,我给你放到烘干机里头了,一时半会儿还穿不了。”文也好从茶几上拿起空碗,转身进了厨房,“家里又只有我一个人住,也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你替换,你要是怕冷,去把空调打开也行。”
“烘干机空调”
杜甫慢慢地重复着这两个陌生又新鲜的词。好
姜汤既然用过了,接下来便该聊正事了。
她
文也好这一连串的问题,像雨珠坠落一般,接二连三地向他砸来。杜甫博闻强记,并没有因此就被问得头晕目眩,反倒口齿伶俐,对答如流
“第一,是。第二,数月前。第三,无。”
他年纪虽轻,却并未
对于小同袍的犀利反问,文也好
“附近的人一栏,我同样从未刷到过任何人。”文也好跳过了一个,先答了下一个问题,最后才绕到第二个问题上。
“得到百代成诗的时间并不算长,恰好是立春那天。”她稍稍算了算,“到今日雨水,也有半月了。”
因为时间节点的特殊性,文也好数日子的方法倒是与寻常人不同。见小同学有些意外,她笑着解释,“我
说着,文也好又望了望窗外的天气,“今天正好是第三期雨水,我的稿子倒是写得差不离,就是视频还没录呢。”
“要轮到杜甫了,可得好好讲。”她喃喃道。
刚转回头来,便对上小同学惊疑中又带了困惑的目光,文也好显然比他还要吃惊,“杜甫哎,杜甫你不会不知道杜甫吧”
纵使教科书再如何删减,总不能不学诗歌。既然要学诗歌,又怎么会不学诗圣呢
自入了家门以来,这位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回避态度的少年,终于
“因为,我就是杜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