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嫂听了她儿子的话不再做声, 但也没有松口说不搬了或是再想办法。
许宏义也侧身看着脚边的枯草沉默不语,他
他这些年一直按他娘教导的做事, 自己没能力还人情的时候就克制自己的贪念,管住眼睛管住嘴, 小姑父只比自己大三四岁, 能大手大脚地买各种东西, 大夏天的想吃羊肉就宰一头, 不考虑亏不亏, 这样的人就
但没想到他管住自己了, 家里人的态度似乎变了。
“娘, 后山村旁边还有两个村, 大岗村和余庄, 余庄
余庄一听就都是姓余的,许大嫂担心搬过去了自己一家会被排斥, 她也如实跟宏义说她的忧虑。
“哪个村没外来姓搬过去的人家, 娘你想多了, 等小羊大麦他们哥几个娶媳妇安家了,我们这一家子人也不少,而且不论搬到哪个村我们都是外来姓, 除非是搬到清芦或是清葫那个村,只有你女儿女婿才有责任护着我们。”
许宏义只差明说七八年不过礼的小姑没责任罩着这一家,就像当初她嫁人都没娘家人,唯一去送亲的还是没血缘关系的姐夫,明明有三个兄长,侄子更是六七个。
“那也行,你先瞅着,我们这边也打听有没有更好的地儿,你也别急,晚一两年也没事,我们家里也能多攒点银子,免得盖房子还得扣扣搜搜的。”
你看,这时她又不急了,可想搬到后山村时家里这几个人急得都等不到过完年再谈。
“娘,我们一家都脚踏实地的挣钱,用着安心,走出去也能挺直腰板,别想着靠我小姑,我们这关系说亲也亲,说远也远,我爹已经七八年没见过他小妹了吧就这关系咋好意思指望她帮扶跟她关系更远的侄子侄孙要不是我小姑父那边没亲戚,这养猪的好事死活落不到我身上,知足吧,你也劝劝我爹,他最听你的话。”
宏义这番话像是一巴掌扇
家里也是,鸡下了蛋只有两个孙子能吃个炒鸡蛋,攒钱像是个紧箍咒,越攒瘾越大,一文半毫的都要丢到瓦罐里,今年大儿没带猪肉回来,她赶集就割了六斤猪肉打算过年吃。
二儿媳妇的想法她也清楚,不甘心小羊兄妹几个能说会写,而自己的孩子怯懦胆怂,说实话,看到小羊兄妹三个举止大方、说话清朗,她高兴欣慰却又焦躁,宏义宏英的下一代差得太远了,都是孙子,她想两全,所以明知她男人的德行,
现
“我会劝你爹,你年后多去探探风,要是有合适的我们就搬过去,不论是大岗村、余庄还是陈家村,别的我不图,也能管住家里人不给你小姑添乱,就是想让你两个侄子也能跟着你小姑认认字,他们穷苦没出路以后肯定会拖你后腿,而且宏英也是我儿子,我不想他到死都
往家走的路上,宏义摊开手打量,眼前又浮现他娘那关节粗大手指皲裂的右手,完全不像个女人的手,不像春苗的也不像小姑的,更是比自己的手还糙。
“娘,你少干点活,你有两个儿子呢,你年纪也不轻了,心疼着点自己,钱我们来挣,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你别日日夜夜只为我们操心。”宏义说着心里话,第一次不觉得肉麻别扭。
“好,我晓得,我惜命着呢,孙子孙女我都还没见完。”被儿子关心,许大嫂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
可能是因为没确定的音信,没人告诉红莲他们商量的结果,过年这几天她阴着脸摔摔打打的,而春苗有些心虚,也不接她的招。宏义那天跟他娘出去后回来也没再问她,她反复琢磨的一番话给憋
“家里没啥好的,粮食花生啥的你小姑也不缺,这是过年这段时间攒下来的鹅蛋,我给腌了,还没咸,让她放一个月了再吃,你带去给你小姑拜个晚年,这坛子酸菜还没开封,你也给带去,你小姑小时候最喜欢我腌的酸菜,她又是个不会做饭的,学也没学会,你给她说要是想吃了就说,家里的酸菜多。”宏义娘提着两个瓦罐给放
“好了,你们走吧,年尾再见,有事托人捎个信。”说着与往年相同的话,宏义却知道他娘听进去了他说的话,之前每年他回家过年都从小姑家拎回来的有肉,前年甚至还有羊肉,他娘都没主动说给小姑送个三瓜俩枣的。
宏义瞬间明白他以后该怎么做,爹娘老了,总有糊涂的时候,他是长子,尤其是他能为家里承担一半的压力后,自己说的话他们听得进去,如果自己早两年主动要回礼,也不可能每年都空手去小姑家,然后空泛泛地对屠阿爷说“我爹娘托我向您拜个晚年,祝您老人家身体安好。”
所以
“没、没怎么想,只要田地房屋能解决搬来很好啊,孩子也有人带了,免得小羊兄妹几个还要带小毛,我出门割草也不放心。”春苗最初惊了一下,话说出来后有一种总算来了的轻松。
“一时半会儿搬不了,得个两三年,小毛咱们自己带,咱们累点都行,别又把孩子甩给小姑,她不欠咱们的,以后别再有去年把小米送到小姑家养的这种事了,他们托生
三个孩子
“你至于这样吗小姑还没说话呢,你都给定好了,你又不是屠家的主事人。”春苗当着孩子们的面被训了有些没脸,忍不住刺这个倔男人。
“我是许家半个主事人,我不从中截断怎么办兴冲冲的给小姑说我们想搬到后山村给她做伴撑腰,让她帮忙操心买地皮那不是逼着让她让出不住人的房子谁会
“春苗,她是我小姑,但我们没过礼,你知道这是啥意思,意味着断了亲,你以后要是有啥想法就问问自己,愿不愿意亏着自己的孩子去养你侄孙子,你要是为了咱家几个孩子好,就跟我安安分分地
但春苗反倒被他气个半死,特别是两个儿子已经懂事了,他说自己没安好心地想占便宜,这让两个儿子咋想自己狗男人,死犟驴,
但她也没敢反驳一个字,就怕这犟驴真要拾包袱回家种地。
三年后。
小葵小跑着奔上山去看她种的草药,春苗领着她小儿子
“表嫂种菜呢,今天是我娘去接的我,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我的小苗苗。”她跑过去围着三分地弯腰转悠,看周围没有鸡爪子印她才放心,这里种的是她从她师父郭大夫那里得来的田七。
“对了表嫂,听我娘说我大舅他们要搬过来,地皮买好了吗”
“买好了,就
“该他俩帮忙的,我爹说“娶了人家妹妹,就要当牛做马的给舅兄使唤,我跟姐夫都歇了这么些年了,总算能使上劲了””她清着嗓子学她爹说话,大姑娘了,说话有条有理,懂人情世故了,但还是调皮,隔三差五的就气得她爹跳脚。
“我回头就去告状,你又偷听你爹娘的私房话了。”
“这可真不怪我听见,他说的声音忒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