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赵令仪试探着喊了一声。
对面满头珠翠的妇人神情大变。
她心里一个咯噔,喊错人了
一觉醒来
可瞧着这样子,自己嘴快了
心中正忐忑,觑着妇人神情,刚想开口为自己描补几分,那妇人却一把将她搂到了怀里,语气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仪儿啊,母后多少年没听到你喊这声娘了”
妇人手掌轻抚着她的背,目光也越
啊这
赵令仪缓缓松了一口气。
是她娘,没喊错。
等等母后
偷偷打量了对方一眼,看这个年纪
敢情她娘还是太后她是公主
她震惊了。
“仪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此时的赵令仪因为过度震惊而有些呆滞,因
苗太后看
她的仪儿,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一时间,又把柳家人恨上了几分。
“柳家这群没眼色的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不是东西,小的也不是东西”
骂了柳家人几句,想到女儿这些年来的遭遇,忍不住又埋怨先皇“你父皇把那柳献和说的千好万好,可他竟不知道,他柳献和好不代表柳家各个好说什么家风清正,柳老太师走后,柳家哪里还有个清正样柳家那个小崽子,竟然连你都敢冲撞,好
一想到女儿躺
“也怪哀家,当初没拦着你父皇。柳献和是个好的,可若知道他也是个命苦的,哀家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你嫁入柳家那孩子早早去了,也没给你留个子嗣,这么多年,你不容易,哀家心里也难受。仪儿啊,母后对不住你。”
说到动情处,苗太后甚至还落下了几滴泪。
赵令仪忙伸手去擦,刚擦了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这动作是不是大不敬
犹豫着准备把手回来,却见苗太后眼睛一眨,眼泪落得更急了。
她慌了。
擦擦疼了
“仪儿啊,我苦命的孩子”
苗太后悲从中来,她还
“母母后,我儿臣的命不苦,你别哭了。”
赵令仪斟酌着安抚了苗太后一句。
从苗太后的只言片语中,她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
她,赵令仪,太后之女,驸马早逝,膝下无子。
苗太后觉得她可怜,可她只想偷笑。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虽然驸马早早去了,儿臣膝下也没有子嗣,可儿臣还有母后母后心疼儿臣,
一番话毕,苗太后果然了泪。
从闺中少女到当朝太后,她已多年喜怒不形于色,方才一时失态,她有些不好意思。
思及女儿的话,心中越
还是她的仪儿好,全心全意地依赖她信任她,不像皇帝,儿大不由娘,和她再无小时候的亲近。
想到女儿幼时
“仪儿,要不,你养一个孩子吧”
“咳咳咳咳,养”
赵令仪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母后虽然贵为一宫太后,可有些事情也身不由己。母后倒是想留你
“丫鬟们自然会侍奉汤药,再说了,不是还有皇兄吗”
“有些事丫鬟做得,有些事却做不得,至于你皇兄。”
提到宣帝,苗太后摇了摇头,“他现
赵令仪心道亲娘你可真敢说,不怕皇帝派人听墙脚
她没吭声,苗太后以为她听进去了,叹了口气,又道“驸马刚去的那几年,旁人提到过继,你说你悲痛难当,无力抚养孩子。可照哀家看,如今这事拖不得了。仪儿,你不想过继,那就养吧。寻那家世清白的孩子,到时候你就是他唯一的母亲。”
我不想当他唯一的母亲啊
赵令仪内心抗拒,她从来没想过喜当娘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儿臣已经习惯了。母后,仪儿有您就够了,仪儿就想这样,一辈子陪
卖了会乖,谁料,苗太后不买账。
“说什么傻话。”
苗太后摇了摇头,面上颇有几分惆怅,“哀家如今还
“那儿臣就换个地方生活。”
“可你是公主天下谁人不识你永嘉长公主的名字”
“他们又不是各个都见过我。”
赵令仪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斟酌着语气,又把苗太后劝了一番,想让她打消给自己的念头。
顾及着她刚刚醒来,苗太后倒也没压着她让她立刻应承下来。
这事暂且就搁
苗太后怜惜她,不肯立刻放她回去。没办法,她又
这日,她正
“老太太”
她有些莫名其妙。
正想说“我可不认识什么老太太”,忽然心灵福至,试探着问了黄叶一句“我那婆母”
果然,黄叶点了点头。
仔细看,她脸上还带着笑。
“老太太带着二夫人和二少爷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没理会。”
这
赵令仪挑了挑眉,没吭声。
其实她心里很想说一句“活该”,但初来这世界,又怕言多必失,索性便把自己当作锯了嘴的葫芦。
不是她不尊老爱幼,实
原来苗太后膝下有一子一女,子便是她的亲哥哥,当朝皇帝宣帝。而她,永嘉长公主,时年三十五岁,丧夫,无子。
十四年前,先皇赐婚,将她许给了柳太师的嫡长子柳献和。婚后不过一年,柳献和横遭不幸,撒手人寰。
按理说,她是公主,又是柳家长媳,柳家理应由她当家。可因为柳献和之死,她心中悲痛难当,自此闭门不出。
这柳家,便由柳家二房柳献同的嫡妻小柳氏当家。小柳氏的二子柳天阔,便是害她此次重伤昏迷的罪魁祸首。
想来,这一老一中一小,便是进宫赔罪的吧。
既然苗太后置之不理,那么,老娘的态度就是她的态度,她也置之不理好了。
她不置可否,正要拿起书再看,苗太后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你看看你,病还没好,就往窗前坐,吹了风一会又要嚷着头疼。”
说话间,人已经从外头进来了。
“母后。”
赵令仪唤了一声,默默地放下了书。又说了一会好话,好不容易才哄得苗太后忘了这出。正待松口气,却见亲哥哥宣帝前后脚跟着进来了。
他是来给苗太后请安的。
赵令仪先前已经见过这位皇兄,因不知对方秉性,到底也不敢造次,索性只是捧着茶
略坐了一会,宣帝便要告辞。
苗太后略有些不高兴,摇了摇头,道“谦儿,这茶还是热的,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是浪费了哀家的好茶。”
宣帝面上陪着笑,道“难道母后连一杯茶都舍不得给儿臣可见母后心里只有皇妹。罢了罢了,儿臣明儿也不来了,免得讨母后的嫌。”
笑完,又正色道“不是儿子不想多留,实
“还没定下来吗”
朝中大事,苗太后多少有所耳闻,便随口问了一句。
赵令仪听得稀里糊涂的,却半句也不敢多问。
她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宣帝却叹了口气,道“儿子打算让崔植去,可母后您也知道,崔植此人,清正是清正,只他那一根筋的性子,难办”
“扬州水深,这事的确难办。”
苗太后也跟着叹了口气。
“自林如海没了后,这扬州官场上,再无比他更适合的人。这巡盐御史,难当,朕也难选”
宣帝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走了。
他刚走,只听得
“哐当”
赵令仪手上的茶盏掉到了地上。
“仪儿”
苗太后惊了一跳,“可有伤着快给母后看看”
“母后,仪儿没事,方才仪儿只是没拿稳。”
赵令仪应了一声,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林如海,巡盐御史。
她竟然穿进了红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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