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章、两绝
广安侯和龙椅上那一位, 孰轻孰重,但凡想要保住这一顶乌纱帽的大臣闭着眼都会答。
太子这话轻飘飘的,却字字是要人命的尖刀。若是旁人说来这些大臣们尚且可以梗着脖子指责对方污蔑他们的忠心。
只是说这话的人事太子, 将来的要做上那个位置的人, 圣上最倚重的儿子。
“臣、臣等”方才还舌灿莲花的大臣们一犹豫, 倒是又叫太子殿下抢了先。
只听太子殿下又似笑非笑, 接着说到。
“父皇,若我是戎狄,见大人们如此心力, 要置大军主帅于死地,必定是求之不得。”
太子的话,真是一句比一句更诛心,早前是对圣上不忠不义, 如今就成了通敌卖国。
这些大臣们就是见不得武官得势, 顺道就接着广安侯的事, 将冒头的武将打压一番,最后还可以买广安侯家一个好。
可现
圣上听了太子这话, 十分认同的点头。“你不说朕却是忘了,倒是该查一查,近来可有北戎细作往京中来, 若不然朕的大臣们怎么会对仍
“臣等罪该万死”堂下方才跳得最高的大臣们,齐刷刷跪倒了一片。
哪知圣上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又冷笑道。
“朕知晓诸位大人与广安侯的情谊,感天动地, 若是实
这些个大臣们只敢伏着身子,瑟瑟
只听龙椅上的圣上嗤笑一声“当真可笑,你们一个个方才不是还弹劾同僚不得好死,朕还以为诸位都是不怕死的”
听这声音,圣上已是十分气愤。
太子殿下不愧是皇帝的好儿子,又出面与圣上圆场,对那些个大臣苦口婆心道“诸位大人就算不懂兵戈之事,倒也该知军令如山,广安侯此举,险些将我朝江山置于死地,父皇不究其罪,仍旧以忠烈安之,已是皇恩浩荡。”
末了,圣上痛心长叹一声,无奈极了“爱卿,你们要的太多了,朕给不了。”
一干大臣把皇帝逼到这个份上,当下便也只会磕头。“臣、臣等惭愧臣等知罪”
只是圣上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就等着他们认罪。只听圣上又道“即是知罪,就不能不罚,太子。”
“儿臣
大臣们心里这下可是全然凉了,圣上这是要有大动作。
“你去查查,几位大臣家中男丁几何,每家挑上几个,送到北边军营去,便说是朕的命令,只做一般的兵士。”
皇帝的安排果然没有叫这些大臣们失望,比釜底抽薪更甚。
要把这些大臣的儿子送到北边去当兵,还是同平头百姓一般的下等兵
这些大人们,就算是军中参将之位,都舍不得要自己孩子去,更何况这等低级的大头兵
说句难听的,不救是送儿孙去死
只叹这等满口忠孝仁义之人,自己的儿孙是儿孙,百姓的儿孙便不是儿孙了
皇上见这些大臣脸色都白了,又又几人都站不稳,还特意关怀了一下。
“诸位大人年事已高,朕也不忍见你们再去军营从下等头兵做起,当下便让父代子,免得大人们总是觉得,边疆战局不过弹指易事,纸上谈兵,终究浅薄。”
这些大臣还能说什么,圣上金口玉言,还是自己将事情闹大,最后无法场。也只得咬了牙,三呼万岁,谢圣上隆恩。
而方才被群起攻之的林如海却成功神隐,全身而退,圣上未曾嘉奖,却又未曾斥责,便是此役的胜利。
下朝之时,朝中其他几位尚书都刻意与林如海保持距离。
圣上这些年一直没有给林如海升官,倒是叫他们忘了,当年圣眷正隆,颇有权倾朝野之势的王大人,可就是叫林如海一封折子,就没了性命。
林大人就算不结党,平日也温和得很,轻易不弹劾官员,可一旦弹劾,圣上必定是站
朝中之事闹得大,圣上更是没有想封锁消息,不多时就传到了宫外。
今日黛玉来公主府上拜访,公主府与宫里互通消息,知晓得就又快又详细。
怡和公主听了下人来报,遣了人走,当下就忍不住唇角的讥笑。
“父皇这次是保了张将军,更是保北境安宁,这些当大臣的难道还未看清以为自己人多势众,父皇便会低头”
从怡和公主皇家人的角度看,真真是圣上平日里太过温和仁慈,倒是叫这些大臣们蹬鼻子上脸。看来早前抄家抄得还不够多,总有些大臣觉着江山缺了他就守不住,皇家没了他就活不下去。
黛玉心中虽有许多想法,但如今圣上已是做了决定,她父亲又卷入其中,多说已是无益。
“如今却不知张家姐姐如何了,一面是父兄,一面是夫家。”黛玉想到广安侯府的张漱玉,此时她定然是进退两难。
说到广安侯府,怡和公主也愁,早前京中人人羡慕张家女可以嫁入候府,当下定然又是人人都要叹息,张家女为何偏偏嫁入了候府。
宫里的消息传出来没多久,广安侯府那边,却也漏了消息来。
“广安侯府,要休妻。”
这次倒是黛玉家的下人先探到的消息。
“休妻”怡和公主道,“真是奇怪,早前没听什么风声,怎么如今圣上不责张家了,广安侯反而闹着要休妻了”
黛玉听了这消息,冷笑道。“正是圣上不治张家的罪,候府才要休妻呢”
候府对圣上的决议必定是不满的,若圣上治了张家的罪,候府留着这个媳妇,那是候府宽宏大量。
可圣上一副要嘉奖张家的样子,广安侯府也不是软柿子,可又不敢当真质问圣上,便就用休了张家媳妇表示不满,他们两家这种状况,要休妻,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前脚圣上不治罪,后面候府就要休媳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便休吧反正当初也是候夫人求来的。”怡和公主悠悠喝了一口茶水,张漱玉可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到时候谁吃亏。
那可说不准。
果然不出怡和公主所料,广安侯府已是炸开了锅。
自从得了侯爷父子的死讯,张漱玉的夫君,广安侯府的二公子便快马北上,为父兄处置后事去了。
广安侯夫人开了祠堂,要这二房媳妇俯首认罪。
“你如今已是广安侯府的人,怎能向着外人你父兄害死了侯爷竟不认罪”
张漱玉怎会不知婆母的心,当下要她父兄认罪已是不能,当下就只有叫她这个张家的姑娘认罪,心中才能有几分安慰。
可张漱玉又怎么会代父兄认罪,她父兄何罪之有她身子立得直直的,直视着威仪满满的候府夫人,半点不曾退却,说到。
“圣上已做裁度,战场之上军令如山,违者立斩,媳妇还是那句话,侯爷并非我父兄所害,分明为敌军所杀,不知有何罪可认”
这话简直又戳了一遍候府上下的痛处,候府夫人气急,早前看中这媳妇多智善辩,颇有胆识。
但是侯夫人并不乐张漱玉的胆识用
候夫人指着张漱玉,浑身
听了要请家法,张漱玉可是半点不慌,反是更加冷静了。
“还请母亲可好生说话,吾等为圣上臣民,当是以圣上为天,以江山安定为天,以家国天下为天。”张漱玉冷笑,反问这几位女眷,“你们不妨出去问一问,广安侯府,
这话可是彻底叫候府气急败坏,并不是张漱玉说错了,而是她一点没错
候府的大奶奶才已是没了夫君,见这弟妹竟是能如此理直气壮,怒火攻心,一向说话软绵绵的她声音凄凉,几乎是尖叫着对外面的嬷嬷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就是今日候府要休妻,也得叫你们二奶奶知道,何为尊卑长幼”
张漱玉听了这话,忽的一回身,就从腰上解下一把长鞭,狠狠甩了一下,
她一手拿着的事候府扔给她的休书,一手执鞭,对着这些张牙舞爪的女眷道
“我倒是瞧瞧,谁敢打我只管过来便是,只是我这鞭子,可不认人,母亲和嫂嫂,只管离远些,若是被误伤,可是不妙。我虽这几日没好好吃上一顿饭,但打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张漱玉这几日不知听了多少对父兄的污蔑和对自己的辱骂,早就存了与这候府鱼死网破的心。
就算这候府不休她,将来她
这些夫人小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有两个嬷嬷上前,就被张漱玉鞭打出几道血痕,再也不敢上前。
“母亲,祠堂里可是有诸位先祖,莫要扰了他们才是。”
谁都想不到,平日里看来婆媳和睦的广安侯府,竟是有如此剑拔弩张的景象。
最后还是侯夫人娘家来了人,才解了围,并没有人敢动张漱玉一根手指头,她拾了东西,当夜就拿着候府的休书,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候府大门。
还是这个夜里,京城里却起了一场火,着火的正式兵部尚书赵元的府邸。
只是,这一处可不是意外失火。
“大人,兵部尚书家中,被抄了一家老小当即就、就斩了”半夏和林如海禀报这件事的时候,因为赵家太过惨烈,甚是不忍。
“谁人去抄的”黛玉问,当即就把人斩杀,此次抄家,不同寻常。
“看样子是,东宫的人。”半夏又道。
林如海神情严肃“太子殿下兵部尚书果然与北边有勾结,今日圣上的话,并不是平白无故说来。”
黛玉自家中回到敬王府的时候,天都黑了,若不是有敬王府的腰牌,她今日怕是得
今日的宵禁,忽而变严了许多。
入了敬王府,只见世子正点了灯等着她,见了黛玉,笑吟吟问到。
“你回来了,可用过晚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弄死这些作威作福的大臣们
张姐姐
干她丫的
这些大臣和候府夫人们,本质上是一类人
满嘴仁义
实际上都只为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