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眼进入六月末,天气愈
一口口箱子被抬出来,马车停
裴宣扶着自家娘子上马车,车帘放下,车厢内放着直冒冷气的冰鉴,宽敞怡人,和外头简直两个天地。
足足十几二十人的车队井然有序地启程,西京道路平整,车辙行过笔直的长街,坐
以相府的规格,冬暖夏凉丝毫不用愁,不仅府里有库存,天热了宫里还会赐下几桶冰,以示恩宠。
她这话问到了点子上,裴宣白皙的脸蛋儿微红“咱们昨晚月下庭前亲昵,被母亲撞见了。”
崔缇唰地涨红脸,须臾想明白其中因由,定是母亲嫌她们腻腻歪歪,索性眼不见为净把人轰出来。
只是这亲昵之举被长辈撞破,她臊得厉害,语气嗔怪“我就说不能那样孟浪,你偏要”
昨夜星辰极美,月色温柔,崔缇无法得见星月之美,倒实实
两人原本吹风闲聊,后来不知怎的
她记得裴宣咬了她,她吃痛喊出来,情难克制,连回房的那点时间都等不得,被迷得五迷三道。
期间清醒一回,却拗不过这人,连亲带哄地
自打婚后有了那几天几夜的放纵,裴宣还是西京城最炙手可热的郎君,可当着她的面,君子也有欲,也有想不管不顾的时候。
大昭礼教严苛,不似以前的朝代男女幕天席地,情事开放,若非亲身体验,谁敢想稳重禁欲的裴郎君骨子里亦
裴宣地地道道十八岁意气风
起码昨夜的缇缇美如画,气氛到了那,不做些什么着实煞风景。
想着那些,她怦然心动,眸子染了丝丝热“其实看见也好,好歹有了这回,阿娘不会再随便进出咱们院门。”
女儿大了,有了妻房,少不得要避嫌。
崔缇恼她狡辩,背过身不理人。
“娘子”
她戳戳崔缇腰窝,崔缇差点直接软了腰身,咬着牙没泄出声。
“缇缇”
得不到理会。
她少见地使性子,裴宣觉得新鲜,小意哄了几句,崔缇反而更恼“你昨晚就是这样,现
昨晚的裴宣是被美色惑去心神的情场中人,今日的裴宣嘛,打心眼里喜欢娘子和她置气,她弯了眉“气大伤身,不如打我两拳来泄火”
她握着崔缇粉拳捶
她自己找打,崔缇看不过眼,挣扎着想要抽回手,抬眸对上那双炽热的眸,一颗心像被一只大手柔柔攥
一声低笑。
裴宣松开她,态度端正“娘子,我错了。”
知道她话里有话,崔缇不敢问那句“你错
有些事,迈过那个坎儿,往往是无师自通的。
宁合欢一剂猛药开了裴宣木讷不解风情的窍,使得她整个人浑身上下散
她看崔缇一眼,刚好
置气不过半刻钟,崔缇噙着笑重新窝进她柔软的胸怀“可是被母亲看见了,想想还是好难为情。这都怪你。”
“怪我。”
想了想,觉得不能恃宠而骄冤枉人,她反省道“也怪我。”
若她不那样心软,行光再想都不会强迫她。
深夜,月色,花圃,隐忍的颤音和急促的呼吸,脑海主动浮现出两道纤细身影交叠的画面,崔缇喉咙干哑,指尖
她们成婚没几个月就从互表情愫到圆房,再从圆房到月下调情。
太快了。太出格了。
国中这样严肃的氛围,哪怕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夜晚
像
她脚趾蜷缩起,不可避免地生出隐秘的刺激和不可为外人道的羞涩。
“不知道,但就是很喜欢。”
裴宣的话轻轻柔柔,如一阵春风吹进崔缇情意满涨的心房。
车厢半空且漂浮着绵绵情意,车帘外,天空湛蓝。
下人们列队
车帘被掀开。
别苑的下人们谨慎地半抬头看她们撞了大运的少夫人,仓促之间被郎君身畔的女子惊艳眼目。
好一个纤弱美人
从相府带来的一应物什陆陆续续被搬进来。
书房,管家殷勤道“住
这也是裴宣答应来此的缘由之一。
崔缇做过的离奇梦,以及
不说梦里,只说现实,前有中咒,后有云红害主,住
“下去罢。”
“是。”
裴宣起身往书架选好一卷书,兴致高昂出门。
素水别苑,静心亭,崔缇闲来无事坐
“好了,你歇一会。”
白棠是耐不住的性儿,勤快惯了不让她干活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日头这么大,少夫人都出汗了。”
她们来得匆忙,主院想要住人还得再拾半个时辰,再则崔缇目盲,以前被关
与其
她不怕热。
只是和常人比仿佛水做的,坐
平素和裴宣
单薄的夏衫严严实实裹着玲珑身段,堪堪露出一截雪颈和时隐时现的皓腕,崔缇迎着风放空思绪。
风也是热风,天地如火炉。
裴宣来得很快。
见到她,白棠几人识趣退开。
她一来就带着股清淡的花香,崔缇摸索着拈了一块点心喂到她嘴边,噎得裴宣不轻。
“”
服着茶水咽下去,她看着眼前人
她亲自喂给崔缇,崔缇尝了,也觉得这点心很干,试图转移话题,问“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我找了以前放
崔缇好奇是什么书,轻点下巴“你念。”
夏风徐徐,两人不嫌热地肩挨着肩
这是一卷描绘情爱的志怪书,生生世世的求而不得,愣是听得崔缇入了迷,湿了眼眶。
念完最后一个字,裴宣心底涌起没法言说的感慨,抬头,崔缇一滴泪沿着下颌尖滴落,泪珠砸
裴宣也觉得仙君笨,否则怎能求了几生几世都没求得兔垂怜
“那兔也太苦了,才开了窍,一世就走到头,周而复始,好像永远都被蒙
“没有了。”
崔缇兀自失望“可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呀。”
她喜欢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这是哪位书客写的本子”
裴宣小声问道“写得怎么样”
“不好。”她摇摇头“那仙君笨嘴笨舌,丝毫不晓得哄心上人开心,像木头,没有你半分好。”
“”
这评价真是教人哭笑不得。
这卷书是裴宣十五岁那年所写。一个个的故事编撰成书,写到现
但她就是想写出来。
木讷矜持的仙君,不谙情爱、诱人不自知的兔,一次次擦肩而过,一次次动心明情,连句喜欢和爱都说不出口。
这故事好似早早盘桓
最后梦散人醒,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其实,她们还有下一世。”
“还是错过吗”
裴宣定定望着她“没有,她们
以前她不懂如何
“待我催催那位书客,等写好了再给你听。”
话本终究是不入流之物,西京许多有名望的才子都是起好笔名偷偷写,崔缇理解那位书客的神秘,点点头,还
这一想,直接想到月亮升起,星河漫天。
她颤巍巍攀着裴宣肩膀,热汗悄然滚落。
好一阵难耐的悸动轰然涨开,她喉咙有了哭音“你以后、以后不要再吃兔头了可好”
裴宣撤回手好生安抚她颤抖的背“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崔缇娇得不像话,腿圈紧她“行光”
才消下去的渴又有上涌的征兆,裴宣舔舔嘴唇“好,好,我不吃了。”
她低下头来“我能问为何吗”
崔缇受不住她满眼宠溺地看,羞怯地躲起来“兔太可怜了,她很崇拜仙君,可惜胆子小,仙君又瞻前顾后不敢迈出那一步”
她迷迷糊糊说着白日听过的话本,模样极其可爱。
裴宣暗暗心痒,暗暗心折,然而想到自己钟爱的麻辣兔头是如此被夭折,她搂着崔缇无奈
“可我真的会难过。”
她细声细气道“若我本可以得到你,却一次次失去,我会痛不欲生。”
她因怜惜兔子不能与心爱之人终成圆满而不准裴宣吃麻辣兔头,此举很是胡闹,好
崔缇忍不住爱意高涨“你能不能告诉那位书客,就说你想看兔和仙君修成正果,新婚燕尔”
“”
啊
裴宣一脸茫然。
裴少夫人软着身子亲亲她锁骨“好不好书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