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自利
对于凌鸢的话,薛素半个字都不信。
虽说从未经商的人对账目辨别不清,极容易生出差错,但这么一大笔银子,势必得仔细核对个三四遍才能安心,如今竟平白无故少了一千两,若不是军中要求凌鸢将条目交出来,恐怕这些银两根本不能用
心里转过此种想法,薛素并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拿着交上来的纸张,一页页翻看着,那副全神贯注的模样让凌鸢心虚不已,恨不得马上将东西抢回来,免得薛氏又抓到她的把柄。
就算凌鸢再是忐忑,也没有半点法子。
毕竟薛素是堂堂的辅国侯夫人,此时身
额际渗出细密的汗珠儿,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凌鸢抬起袖子一下下擦拭,好半晌,才干巴巴解释
“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一时失察,这才弄出纰漏
,好
即便薛素没有亲自去买粮,而是将事情交给了李管家,但粮食的价格她心如明镜,只扫了一眼便觉出不对,啪的一声将一叠纸拍
“赵夫人买来的粮草,价格当真高昂的很,比我买的还要贵出三倍,这是怎么回事”
凌鸢面色惨白,强自镇定地回答
“边城饱经战乱,粮价比别处贵些也
营帐中的将领将目光投注
赵磊眼神一闪,憨厚老实的面庞上露出几分愧意,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本来鸢娘也想像楚夫人一般,派兵去洛阳采买粮食,那处农田丰茂,价格自
是低廉许多,但随意调遣兵将,与军规不符,我思来想去后,便拒绝了她的要求,如此就只能
平日赵磊此人
这种贪生怕死的性情让许多将士对他心存不满,不过大家却不能诉诸于口,毕竟人命大于天,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旦真出了什么事情,谁又能担得起这份责任
现
周围陷入到一片寂静之中,倒是薛素主动开口了。
“赵副将这话可说错了,本夫人虽从洛阳采买了一批粮食,派去的人手却并非军士,而是辅国侯府的侍卫,这些侍卫们当年也曾上阵杀敌,浴血奋战,但由于年岁渐老、由于伤病、由于残疾,不得不离开军
营,返回家乡,有人愿意来到侯府,本夫人便拿出些银子,将其聘为侍卫,此举有何不妥又有何处违反军规”
赵磊万万没想到薛素竟会如此伶牙俐齿,这一番话说的他根本无从辩驳。
军汉都是少年离家老大回,有的命数不好,直接折戟沉沙,将性命丢
感受到众人善意的目光,薛素面色未变,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
就算她贪财好利,但自打重生以来,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从未做过对不起旁人的事情。
刘怡卿是她的知交好友,家里本就开了米铺,但
因为泾阳的粮价比洛阳高些,她也不愿让友人吃亏,便派侍卫千里迢迢去了洛阳打听,已经算是仁至义了,偏偏赵磊还要踩上一脚,真把她当成面团捏的不成
赵磊一张脸忽红忽白,健壮的身躯也不断打着哆嗦,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
“是末将误会了楚夫人,实
楚清河拉住小妻子的手,深不见底的鹰眸紧盯着凌鸢,身上也透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感受到男人有些不耐,薛素也不打算再说废话了,径自开口
“敢问赵夫人是从哪家米铺采买的粮食边城中米铺大大小小足有十几家,哪个商户如此心黑,竟将米价抬高了数倍,全然不顾将士的死活,自当严惩不贷”
听到掷地有声的质问,凌鸢颤抖的好似筛糠一般。
其实粮价并没有账目上写的那般高昂,是她为了
弥补银两的亏空,私自更改了数目。
当日诸位女眷拢共凑出了三千两纹银,这些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放
往日去一趟凌家,她都能拿到三四百两银子的红封,但后来跟凌母撕破了脸,这进项就断了,她只是一名女子,无法节流,就只能变着法儿的开源。
从中拿了一千两,凌鸢自己只留了五分之一,剩下的都给了赵磊,岂知这混帐东西将银子全都花
若是不交条目的话,就算她从中拿了一千两,也不会被人
但赵家拢共只捐了七百两银,若不做假账的话,不就相当于一文钱没拿出来吗下半辈子还得生活
忙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才将账目平了,没想到还被楚家夫妻揪着不放,他们与狗皮膏药有何区别
见凌鸢吭哧了好半天都没有回话,薛素兀自开口
“既然赵夫人说不出来,那我就帮你查查,毕竟赵家的奴仆都参与了买粮,想来也不会说错。”
听到这话,站
“回夫人的话,赵家的粮食是从金生米铺中买的,这铺子的价格与其他米铺全然一致,并不算高。”
说完,侍卫复又走回侯爷与夫人身后,弯下腰,低声说了几句话。
女眷们纷纷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凌鸢,若米价不高的话,只能说明一点凌鸢偷偷摸摸拿了银子,不然何必非要做假账
火辣辣的视线投注
过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被公开处刑的经历。
胸口不断起伏,此时她混乱一片的脑袋终于恢复平静,道
“是金生米铺的老板
薛素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直接将账目扔
一连串的质问将凌鸢砸的昏头转向,向来白净的脸蛋都涨成了紫茄子色,这会儿吭哧了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坐
“贱人你连捐粮的银钱都敢私吞,将我们赵家置于何地”
凌鸢本想辩驳,但看到赵磊威胁的眼神,她忽的打了个哆嗦,嘴唇嗫嚅,最终低下了头。
眼下只有她一个人受到众人的嫌厌,要是将赵磊
的所作所为也给供出来的话,整个赵家都会受到牵连,她已经与娘家撕破脸了,要是再被夫家休弃,这辈子该如何过活
一场答谢宴草草场。
楚清河扶着薛素往外走,刚出来没多久,就看到凌鸢双眼通红地站
至于被凌鸢维护的赵磊,此时已经登上马车,打道回府了。
要是他能不畏人言,将自己的
顺着女人的视线望过去,楚清河也看到了赵家的马车,浓眉一拧,叮咛道
“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素娘可得远着点
。”
“侯爷放心便是,这回赵磊吃了亏,想必也能安生一段时日。”说着,她上了马车,临走时还不忘掀开车帘瞧上一眼,见凌鸢掩面痛哭,不由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