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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慧静夫人就站
宋皎低下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谢沉倒是坦荡, 站
慧静夫人迈了一步想要上前, 脚步一顿, 又缩回去了。
“你们两个亲完了吗”她这样问。
宋皎低着头没说话, 谢沉点点头“嗯。”
“噢。”慧静夫人这才上前, “找个地方坐坐”
谢沉依旧坦荡,宋皎声若蚊呐, 两个人同时应了“嗯。”
找了处走廊, 宋皎和谢沉并排
宋皎感觉自己是
慧静夫人显然还有些激动“卯哥和沉沉不是”她拍了拍额头“谢卯和宋沉不是”
她努力定下心神“卯卯和沉哥什么时候”
谢沉正色道“五岁开始。”
宋皎和慧静夫人
宋皎连忙纠正他“是十五岁。”
慧静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那还差不多。”她顿了顿,又问“你们爷爷、爹娘, 全都知道了”
谢沉又道“全都知道。”
宋皎点头“嗯。”
慧静夫人惊呆了“只有我不知道”
好像是这样的。
慧静夫人震怒“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啊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单单不告诉我呢”
宋皎弱弱道“姨姨, 因为你
“我会生气”慧静夫人简直被他气笑了,“姨姨会为这件事情生气”
“不会吗”宋皎小心地看着她, “姨姨, 你现
“我不是
宋皎疑惑“啊”
谢沉点头“是”
慧静夫人抚掌“嗯,所以你们都不告诉我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现
两个人对视一眼,宋皎喊了一声“姨姨。”
慧静夫人捂住嘴“噢,那好吧,姨姨不问了,那你们玩儿吧,姨姨先回去了。”
宋皎的感觉很不好,管慧静夫人已经走了,他还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沉抱住他,喊了一声“卯卯。”
宋皎红着小脸,没什么威慑地看着他“都怪你。”
谢沉紧紧地抱着他,啾了他一口。宋皎歪了歪脑袋,试图躲开“等一下又被看见了。”
下一秒,两个人身后传来谢老当家的咳嗽声。
宋皎回头,谢老当家厉声道“沉哥,不许勾引卯卯,我打断你的腿。”
几个月后,原先的王家军重整完毕。
宋皎偷偷去见了王旷一面,帮他安排好事情,先让人把他送回凤翔,等过一阵子再为他谋划。
可是王旷对他爷爷的感情,实
倘若当时他不刻意放走宋皎,或许他的爷爷就不会死,可是倘若重来一次,他同样会放走宋皎。
他谁都怪不了,要怪只能怪自己不肯决断,谁都想保全。
宋皎见他神色不太好,叹了口气,宽慰了他几句,就离开了。
而战事一直不曾停下,谢老当家这阵子都
这年初秋,齐国陈兵渭水,失了大半疆土、龟缩对岸的庆国登时慌了手脚。
这时候,正好是庆国七皇子李煦登基满一年。
去年老皇帝驾崩,临死之前,他拽着自己那几个狼子野心的皇子一同下了地狱,只留下从前一直
七皇子紧赶慢赶,赶回国都,第一眼却叫老皇帝十分失望。
因为他,是个瘸子。
可是这也怪不得其他人,他是
他看起来并不聪慧,也不勇猛,甚至有些阴沉。
而且这时候,老皇帝只剩下这一个儿子了,他情愿力排众议,让这个身体有所残缺的七皇子登基,而不是从皇家旁支里重新挑一个合适的人选。
于是七皇子临危受命,登基为帝。
七皇子登基之后,起用公仪修及他的门生弟子,
一年之后,变法岌岌可危,
这日上朝,前线探子带来了齐国陈兵渭水的消息。
众臣一致主和,也就是派使臣带着钱财,前去求和。
至于该派谁去,他们也有一致的想法。
“禀陛下,以往几次出使,齐国都不近人情,齐国皇帝甚至将我们的使臣吓唬一通,再赶回来。历数几次出使,也就只有公仪老先生最为稳妥。况且,齐国已故的宋丞相,与公仪老先生有师生之谊,宋丞相的孙子就
“七皇子”陈宿端坐
他老了许多,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因为站不稳,所以陈宿特许他可以坐着上朝。
陈宿也不是太傻,他知道朝臣们都要让公仪修去出使的意思。
一来,朝中只有公仪修可用;二来,公仪修这一年来主持变法,早已经不得他们这些旧贵族的心了,倘若能
正当此时,公仪修抬起手,由侍从扶着他,站起来了。
“陛下,就让老臣”
陈宿神色微沉,摆手道“不必了,你年老,别去了。”
众臣都嚎开了“陛下三思啊,渭水乃是我大庆最后一道防线,齐军一旦渡过渭水,我大庆朝不保夕”
陈宿一抬手,就点了一个嚎得最大声的臣子“你去。”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凝住了,再没有一点儿声音。
陈宿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下朝之后,公仪修被人扶着,颤颤巍巍地到了后殿。
“陛下”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宿就冷冷地打断了他“你不用说,都老成这样了,别乱跑了。”
“是。”
“是我欠他们的。”陈宿坐起来,随手拿了本书,“今天学哪几本”
公仪修
这一年来总是这样,一开始是公仪修提出来的,他对七皇子说“殿下才刚刚回来,想来对朝中的事情还不太上手,老臣教教殿下。”
陈宿当然求之不得,有公仪修带着他,他才不会露馅。
他就这样骗过了所有庆国人。
庆国派了使臣过来,谢老当家连见都没见,就让人把他给轰走了。
没几天,前方探子传来消息。
庆国皇帝御驾亲征。
谢老当家听过之后,仰天长笑“就这就这李煦御驾亲征看老子不一把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他的笑声几乎全天下都听见了,齐军士气大振,谢老当家亲自率军,拟定了某天夜里渡河。
这天夜里,渭水南岸,庆国的驻地营帐灯火通明,北岸却漆黑一片,零星几点星火,
而后听闻噗通噗通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下了水。
水面上星火一点一点,庆国军队一开始看得并不真切,直到靠近了,才反应过来,迅速去吹响号角,召集人手。
“齐军渡河放箭放箭”
一时间箭矢漫天,铺天盖地,几乎遮蔽了月光,周遭更加昏暗。
而后,两三只闪着火光的小船,飘飘忽忽地靠了岸,船沿
庆国士兵这才反应过来,这几条船上都是没人的。
没等他们换上新的箭囊,河上便再一次传来喊杀声。
百来个水性极好的齐国士兵哗啦几声,从水里站起来,直冲上岸。
对岸倏地亮起火光,亮如白昼,几百只船、几千只船,同时渡河。
庆国士兵被先
谢沉与宋皎
谢老当家上了岸,霸道强硬地抓住想要逃跑的庆国士兵“你们皇帝
庆国士兵指了一下不远处最大的营帐,谢老当家把他丢
谢二爷自觉地
一路杀到最大的营帐前,谢二爷掀开帐篷帘子,帐篷里也乱作一团,一群内侍与大臣,围着一个瘸腿的青年,一行人正要从后门逃走。
众人慌不择路,只有正中的那个青年,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
谢二爷愣
下一刻,那个瘸腿的青年被公仪修背了起来,一行人从帐篷后面逃走了。
谢二爷仿佛还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公仪修公仪修”
谢老当家扛着长戟走上前,问道“人呢”
谢二爷怔怔的“人”
“嘿,人都
“我”谢二爷看向父亲,嘴唇动了动,“爹,是陈宿。”
战场吵杂,谢老当家抬手挡住一个庆国士兵,提高音量“你说什么”
“是陈宿爹,是陈宿”就像是见到了久违的噩梦,谢二爷整个人都愣住了。
“陈宿哪个陈宿”谢老当家反应过来,“噢,你儿子”
“怕什么”谢老当家嗤了一声,厉声道,“他要敢再来,我就再砍他一回还有你,你这个混账东西,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
那头儿,公仪修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陈宿背到背上,一路跑出营帐,才被人拦下来。
他们
御驾亲征,还没出征,就被人赶回来了。
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陈宿倒不
这次逃跑,比几年前从谢老头手下跑出来要容易得多,他现
他靠坐
公仪修又变成那个白
他坐
陈宿心想,要是逃跑,可以把他一起带上。
齐军过了渭水,一路南下,短短几日,就将渭水南边的几个重镇归旗下。
谢老当家拖着已经快疯掉的谢二爷,要带他去庆国国都看看,看到底是不是陈宿。
谢沉和宋皎同样一路跟着谢老当家行军。
打了一季的仗,这年初冬,兵临城下。
这天下了初雪,也是庆国上朝的日子。
上朝的时候,大臣就少了一半,大概是逃跑了。
陈宿端坐
“陛下有旨,请诸位大人,各自逃罢。”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
陈宿不再理会他们,站起身来,就下了台阶。
公仪修站起身,正色道“陛下,诸位大臣正有血性,正欲死战,陛下为何借故先降”
陈宿淡淡道“朕不欲归降齐国,朕已备好南下船只,请老先生与我同行。”
公仪修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陈宿背起来了。
就像从前公仪修背他一样。
他初来庆国国都,腿上是自己砍出来的作假的伤,不便行走,是公仪修背他下来的。
陈宿背着公仪修,走到大殿门前,朗声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史官跟我来”
几个史官连忙跟上,或以为他还有御敌的法子,或以为跟着他就能活命,总之跟上去了。
公仪修断断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极其滑稽,极其没有章法。
公仪修使劲拍着陈宿的肩膀,急急地唤道“陛下陛下”
陈宿哪里肯听他的话,能带上他就已经不错了。
“陛下怎能如此朝中数百臣子,国都数万百姓,都还仰仗着陛下齐军入城,陛下就算是降,也给他们一个交代陛下怎能临阵脱逃难不成我这一年来教陛下的,陛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回去回去”
公仪修口不择言,到了最后,竟然落了泪,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混账东西、混账,你大可以自己出海,你不必带上我,我去归降齐国,我去给百姓一个交代几年前我真是看走了眼看走了眼”
他这样叨叨念,陈宿听到最后一句话,
公仪修往后一倒,就跌坐
陈宿看着他,定定道“我不用给庆国百姓一个交代。”
“你怎么能这样说”
“我不是庆国的七皇子,李煦早就死了”陈宿转头看向史官,厉声道,“记,全都记下来。”
史官们来不及去想他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逐字逐句地开始记录。
公仪修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七皇子已经不
“那你知不知道我姓谢”
公仪修一愣,陈宿说完这话,就重新把他背起来了。
他背着公仪修,上了城楼。
城楼之上,陈宿把公仪修放下了;城楼下,谢老当家带着军队,披甲执戟,意气风
谢老当家看见城楼上的场景,骂了一声“他娘的,还真是陈宿,他什么时候混进去的”他再定睛一看,又骂了一句“我去,快把卯卯喊来,他太老师被拎到城楼上了。”
城楼上,陈宿紧紧地握着公仪修的胳膊,让他站稳“来,你看,下面那个是我爷爷,谢二爷是我爹,我姓谢,庆国早就改名了,早就姓谢了。”
他转头看向史官“都记下来了没有”
史官们连连点头“记下来了,记下来了。”
陈宿继续对公仪修道“你不用着急,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庆国早就姓谢了。”
“我知道你有认真教我,但是你来得太迟了,我就是这样一个坏种贱种,恩将仇报的狗东西,怎么教也教不好,行了吧我感激你,我谢谢你,你别管我了,行了吧”
公仪修站
陈宿把他往史官那边推了一把,吩咐他们“马车
史官们还有些迟疑“陛下”
陈宿一摆手,喊破了嗓子“带他走”
史官们扶着公仪修“老先生快走吧。”
忽然,城楼下传来一个声音“太老师”
陈宿和公仪修同时转头看去。
宋皎也没披甲,就骑着马,
陈宿看见他了,公仪修是听见他的声音了。
陈宿和宋皎对上目光,宋皎看了一会儿,才敢确定“爷爷,真的是陈宿。”
谢老当家点点头“嗯,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去的。”
随后一身甲胄的谢沉也骑着马过来了“爷爷,都安排好了。”他顿了一下,然后骑着马上前,挡
“他怎么
宋皎道“看身上的礼服,他好像是庆国皇帝。”
“啊”谢沉皱眉,回头和宋皎咬耳朵,“他怎么进去的李煦呢”
“应该是他冒充了李煦,我也不知道,没人说过,当时是我们一起送的人,明明是李煦”
城楼上,公仪修被史官们带下去了,宋皎抬眼看见,连忙喊了一声“太老师”
陈宿铮的一下抽出长刀,爬上城垛,站
长刀换了个方向,指向慧静夫人,只有很轻很轻的一声“对不起。”
陈宿扬手,将长刀丢到城楼下,哐当一声。
他张开双臂,转过身,看见公仪修已经被人拖下城楼。他看着一行人走出长街,往北城门去。
陈宿笑着说了一句“谢谢你,老师。”
他回头,最后看向宋皎“也谢谢你。”
一时间,城楼上狂风大作,雪下得越来越急,陈宿张开双臂,仰头看天,一步一步往后退,腰上禁步被风吹得叮当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