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全文可解锁更多姿势窗外雪光映照。
谢小晚端坐
沈霁筠站
仙宫中陷入了一片沉默,唯有窗外落雪萧萧。
过了片刻，沈霁筠开口问道“你可知，你刚才拒绝了什么”
谢小晚眨了眨眼睛,满是迷惑不解“啊”看起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决定。
是了。
少年只是一个凡人，又怎么能分辨得出好坏。
这是一个承诺。
望山宗每十年招一次弟子,看心性、灵根、缘分选中之人万中无一。就算如此，那些凡人也是趋之若鹜,祈求这缥缈虚无仙缘。
更有人为了求大道、慕长生,不惜舍弃亲缘斩断尘根
旁人如此艰难索取,可现
他不应该拒绝。
沈霁筠语气平静,慢慢道“是长生,是更为广阔而瑰丽世界，也是凡人一生都难以寻求。”他停顿片刻,“若是你想，我可以赐予你一场仙缘。”
仙缘，也是补偿。
既然毁了谢小晚一辈子,那就还给他另一种人生比之前要好上无数倍人生。
仿佛只有这样弥补,沈霁筠才能够心安理得,才能抹除心境上瑕疵。
当然，他不会去想谢小晚是否想要得到这一场仙缘，只是高高
听到沈霁筠说话，谢小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似乎
沈霁筠平淡地说“若是你想好了”
谢小晚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思索，连忙摆了摆手“云竹君，我真不想修仙。”
沈霁筠不明所以“为何”
谢小晚攥紧了衣袖一角，小声地说“因为我觉得没有意义。”
沈霁筠“意义”他顿了顿，用一种肯定笃定语气道，“你不懂。”
修真意义是什么
自然是踏上大道，逆天而行。
谢小晚歪了歪头“为什么不懂修仙，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凡人界从不缺少关于仙人传闻。
比如有人曾经出海前往仙岛蓬莱，为皇帝寻找长生不老仙术；有人误入山林，观人下棋，待棋局结束，已是沧海桑田；亦有人顿悟大道白日飞升
可对于十岁谢小晚来说，长生不老太过于遥远了，也根本没有意义。
仙缘或许很好，很多人都抢着想要，可只要谢小晚不想要，那对他来说就毫无意义。
其实他想要很简单找到夫君，然后回家。
虽然那个家只是一个破旧小院，夫君也只是一个屡试不第、家境贫寒书生。
可是那样就很好。他只想要守着那个院子、夫君还有新栽下桃树，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谢小晚向沈霁筠描述着那个画面，说起兴奋时候，脸颊上浮现了莹润光泽。
他声音清脆，就算说了一大通话也不会惹人厌烦。只是等他说完后，久久等不到别人反应。
谢小晚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因为看不见，也不知道沈霁筠脸上神情如何，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听说云竹君修是无情道，我说这些您应该不知道吧”
沈霁筠垂下了眼皮。
不，他知道。
少年口中描述一切，他都曾经经历过。
只可惜，这一切同样也断送
这并不是刀剑造成，而是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东西，就算他是举世无双剑修，也同样无法抵挡住这痛楚。
沈霁筠抬手按住了胸口，眉头紧紧锁起。
谢小晚还
沈霁筠突地厉声道“别说了”
谢小晚瑟缩了一下，害怕红了眼睛，但还是鼓起勇气问“云竹君，您是生气了吗”
沈霁筠闭了闭眼，力保持着平稳语气道“无事。”
谢小晚低下了头，因为太过于不安，双手搅动
沈霁筠不语。
谢小晚带了一些哭腔“我只想要找到我夫君，然后回家去。长生有什么用如果没有夫君，就算是长生也只是孤零零过一辈子。”想到这个画面，他拼命摇了摇头，“我才不要”
沈霁筠看着少年稚嫩天真脸庞，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
长生难得，真情亦难得。
可是，这值得吗
沈霁筠沉声道“倘若，你夫君回不来了。”
谢小晚不假思索地说“不会就算是回不来了，我也会一直等着他，等不到也要等。”他情绪有些低落，“夫君答应过我，我们要白头偕老。”
沈霁筠目光落到了谢小晚胸口。
那里，有一道他留下剑伤。
“可是”沈霁筠斟酌着开口，“他伤了你。”
一听到这个，谢小晚脸色一暗，不过很快就缓了过来“所以，我更要找到夫君，问问是为什么。或许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等治好了就好了”
可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沈霁筠制止了自己思绪，硬声道“既然如此，待你眼睛好了，我就送你离开。等下会有别人来照顾你。”他见少年惊愕地抬头，又添了一句，“若是遇到了危险，直呼我名字便是。”
话音刚落，还未等谢小晚做出回应，沈霁筠便甩袖离开了仙宫，像是不愿意再多留片刻。
谢小晚保持着乖巧坐姿，一直到脚步声远去，脸上笑容这才渐渐冷了下来。
仙缘
呵。
谢小晚又怎么猜不出沈霁筠心中所想，他做出这些事情无非只是想要弥补一二。
可是这弥补目也并不单纯。
沈霁筠自然不是因为谢小晚如此深情才感到内疚，只是因为这深情影响到了他心境，让他对无情道产生了怀疑。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问心无愧。
若是谢小晚接受了这“仙缘”，那么曾经经受过痛苦都将变得一文不值。
而沈霁筠也能消除这一点心境上瑕疵，继续毫无牵挂地走上无情道。
因为刚才诉说太过于投入，谢小晚感觉到血气有些不稳。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舌尖卷了一下，品尝着口中腥甜。
赐予他仙缘。
真是轻飘飘一句话，足以将过往一切都抹除。
可是，沈霁筠有没有想过，若是谢小晚真只是一个凡人，连到他面前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是得到“补偿”了。
一个凡人，只能够病弱缠身、痛苦无望死去，甚至
谢小晚轻轻一叹，自语道“沈霁筠，你真有想过吗”
没想过也没关系。
很快，沈霁筠就会知道了。更能体会到他当时痛楚与绝望。
谢小晚靠
沈霁筠形色匆忙，气息不稳。
自从他无情道大成以来，第一次出现这么强烈情绪波动。这令他无所适从，更不知如何是好。
沈霁筠一路行去，一直到一处冰雪覆盖山谷，这才停下了脚步。
罡风刮过，带来一股刺骨寒意。
可就是这寒意令沈霁筠稍稍平静了一些，他闭上了眼睛，努力压制着心头波动。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他肩膀上落了一层厚厚积雪，这才睁开眼睛。
哗
一道凌厉剑气从沈霁筠指尖迸射而出，撞上了一旁冰山，直接将其化作了粉末。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将心中杂念宣泄出去。
还是没有用。
沈霁筠手指微微颤动了起来，依旧不能平静。
谢小晚
明明两人之间因果已断，为何还会如此
定是心境磨砺还不够。
沈霁筠垂下了手，朝着寒风肆虐山谷走去。
不能再见谢小晚了。
只要不见，就不会去念，更不会产生这些不知所谓、纷乱思绪。
等谢小晚伤治好，就将他送走。
既然不想要仙缘，那就赠他灵丹妙药，延年益寿，再有家财千金，可保后半辈子无忧无虑。
这也算是弥补一二了。
天青色身影走入雪地，逐渐与霜雪融为一体。
这样近乎于妖又果决狠辣少年，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
魔修眼睛闪动，探究地望着隔壁牢房里人，哑着声音问“你是不是姓谢”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远处传来“咣”得一声，打断了这话。
魔修下意识地看向了声音传来地方。
监牢之中久不见天日，昏暗阴森，一眼望去只能看见灰黑二色。
而此时，隔着重重栅栏，却多了一道雨过天青身影。
那身影，正一步步地走过来。
暗牢中所关押着囚犯日日受着罡风折磨，神状态都不太好，时不时会
可不管
就犹如飞鸿雪泥，不留一丝尘埃。
而他途经之处，监牢中犯人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