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晚与沈霁筠花费了两日的时间, 终于将破旧的小院拾得像些模样了。
他们没有动用灵力,而是像是凡人一样,亲力亲为, 一点点地将一片狼藉拾掇好。
谢小晚将最后一点杂草拔了出来, 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轻喘了一口气。
他看向了焕然一新的小院好吧,也不能说是焕然一新,只能说是比之前的破败荒芜要好上这么一点。
院子里的杂草被拔出, 地上的碎石也被堆成了一个小山,暂时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
谢小晚扔掉了手中的杂草,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院子是打扫得差不多了, 但还有倒塌了大半的屋舍放
谢小晚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头疼。
其实以修士的能力来说,解决面前这些倒塌的屋舍可以说是轻轻松松。或是唤来一阵大风直接吹散,或是用一座仙宫落
可不知为何, 谢小晚和沈霁筠并不想动用超乎于凡人以外的力量。
想到这里, 门口传来了“吱嘎”一声,随后便是一阵平稳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谢小晚侧过头。
沈霁筠缓步走来。
他并没有穿天青色的衣衫,而是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短打, 五官间的锐气被磨去, 剩下的就只有书生的儒雅温和。
“小晚。”沈霁筠一边走一边说, “我已经请了镇上的工匠师父,过两日就会来重新修葺房子。”
谢小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这两日,我们俩住哪里”
沈霁筠温和地说“还有一间屋子还完好,我已经拾出来了。”
谢小晚看向了沈霁筠所说的房间。
这里的房子倒塌了大半, 唯有一间屋子还顽强存活着,隔着一扇窗户,可以看见其中的摆设。
这是曾经的书房。
说是书房,不过也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小榻。桌子已经缺了个脚,小榻上也满是裂缝。
谢小晚用手摩挲了一下,木料有些粗糙,磨得手有些疼。他回了手,转而看向了沈霁筠“你买了什么”
沈霁筠的身上还背着一个背篓,现
沈霁筠回答道“一些日用品。”
说着,他拿了出来。
锅碗米油,还有一些布料沈霁筠一一拿了出来,放
谢小晚摸了摸下颌“你买这些做什么”
沈霁筠放下最后一件东西“不是要住很久吗”
谢小晚扫了一眼桌上摆放着的东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动着白花花的米,挑眉问道“我们还需要这个”
以两人的修为是早就已经辟谷了,无需凡人的饮食。
沈霁筠平淡地说“我们现
听到这话,谢小晚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刚才没察觉,现
他是从镇上走回来的。
谢小晚“”
刚刚他还想用灵力来清理垃圾来着。
没想到沈霁筠这么遵守规则,连一次灵诀都不用。
谢小晚抬手揉了揉鼻尖,有些心虚地说“那好吧”他抱起了桌上的东西,“我和你来一起拾。”
时间飞快。
一转眼就暮色四合。
村庄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炊烟,散
谢小晚坐
沈霁筠则去山上捡了一些石头,堆了一个简单的灶台,正
没过多久,就有一阵米香味散
谢小晚靠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正巧,门口来了一个客人。
这是住
小山村民风淳朴,心思单纯。
谢小晚与沈霁筠初来乍到,房子都没弄好,连个住的地方都勉强。邻居看
谢小晚道了一声谢,了下来。
邻居热情善聊,拉着谢小晚问东问西“小郎君从哪里来”
谢小晚“从南州来。”
邻居从未听说过南州,便只能猜测道“一定很远吧”
谢小晚点点头“是啊,挺远的。”
邻居很快就带过了这个话题,转向了其他“小郎君,你生得可真俊啊。”
火光映照下,谢小晚的肌肤如雪,散
再加上他的眉目致,更是如画一般,让人不敢接近,生怕惊扰了画中人。
邻居看得呆了。
谢小晚感觉到了沈霁筠的目光投了过来,咳嗽了一声“咳”
邻居这才如梦初醒,问了一句“不知道小郎君可有婚配”
谢小晚莞尔一笑“婚配”他本想说没有,可一旁沈霁筠的目光锐利,便只好改口,“屋里已经有人了。”
邻居有些局促“没想到小郎君年纪轻轻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才能配得上小郎君。”
谢小晚的眼中盛着吟吟笑意“喏。”
邻居跟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谢小晚“这就是我的屋里人。”
沈霁筠虽起了浑身的煞气,但他的脸庞轮廓深邃锋利,一看便不好惹。
邻居顿时打消了想要做媒的心思,干巴巴地说“两位真真是般配,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邻居就要退出去。
谢小晚瞥了沈霁筠一眼,快步追了上去“多谢你的咸菜,嗯这是我们
乡村邻间讲究有来有往。
邻居推辞了两次,也就了下来。
谢小晚送走了邻居,关上了门,回头就看见沈霁筠的背影。
沈霁筠坐
谢小晚生出了一些玩闹之心,用着调侃的语气说道“屋里人”
没料到沈霁筠还真的应了下来,然后平淡地说“来用夕食了。”
谢小晚接过他手中的碗。
碗中装着白花花的米汤,下方是煮到开花的白米,个个都是圆润饱满,让人拇指大动。
谢小晚吹开上面的热气,小小地喝了一口气。
米汤香醇浓稠,没有放任何的调料,却能从中品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味。
他正
谢小晚“咳咳”
他被米汤呛了一下,抬眸看着沈霁筠的脸颊,心中动了一动。
噼啪
火星从篝火堆中迸射而出,犹如灿烂的烟花。
谢小晚的眉眼弯弯“好像有些名不副实呀。”他靠近了过去,“要不要做实一下这个说法”
他的嗓音中带着笑意,软绵绵的,像是一把小刷子,轻轻地挠过耳廓,留下了酸麻的感觉。
沈霁筠的目光一暗,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一夜醒来。
谢小晚懒懒地不想动弹,
他坐了起来,披上了外衣,慢慢地向外面走去。
推开门,谢小晚就看见沈霁筠正半跪
他懒得过去,就扬起了声音“沈霁筠”
沈霁筠的动作一顿,没有回过头,只是说了一声“等下就好了。”
谢小晚就倚靠
晨光正好。
明媚柔和的日光斜斜落了下来,小鸟儿从上空飞过,停驻
更远处,早就有农户
一片生机盎然。
谢小晚打了个哈欠。
一阵清风迎面吹来,吹起了他的额
没等多久,沈霁筠就站了起来。
谢小晚眼前的视线都被沈霁筠的身影挡住了,一时间看不见后面的景象,所以也不清楚他之前
谢小晚心中好奇“你做了什么”
沈霁筠低声说“闭眼。”
谢小晚嘟囔了一声“就你的花样多。”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沈霁筠牵起了他的手,他能感觉到沈霁筠的手指上的粗糙,以及炽热的温度。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沈霁筠说“睁眼。”
谢小晚的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了开来。
他看见面前出现了一抹春色。
先是乌黑的泥土动了动,从中生出了一根小小的树苗。
树苗生根
再一眨眼的功夫,小小的花苞就代替了绿叶,娇嫩的花瓣绽放,化作了满树的春色。
这是一棵桃树。
谢小晚看着满树桃花,伸手碰触了一下花瓣,花瓣轻颤,散
不知为何,他轻叹了一声。
沈霁筠低声说“今年就可以酿桃花酒了。”
“待到明年,桃花树下对月饮酒。”
“如此年复一年,直至白首。”
这是当年凡人少年的期望。
如今由沈霁筠来诉说。
说完了这一番话,沈霁筠侧头看着身旁的人,认真地问“以前错过的、没有做到的,都由今日从头开始。可以吗小晚。”
谢小晚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可以。”
桃花满枝,春色满园。
书生与少年并肩而立,一切都从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