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楼乃是红堡用来安顿宾客而专门设置的塔楼,如今完全被首相霸占,而真正的宾客就只能被赶到原来仆人们居住的地方。
至于仆人们,那只能选择其他实在不符合接待宾客礼仪的各个角落了。不过红堡足够大,他们总能找到自己满意的地方住下来。
但如果不满意,他们最好去找瑟曦的麻烦,毕竟脾气像她一样火爆、野蛮的君主这几百年以来都少见,而敢用野火贸然焚烧城内建筑的,她绝对是第一人。
她性格中天生就有着莫名其妙的愚蠢式鲁莽——她喜欢将之称为男子汉的气概,坚定地认为历史上所有卓有成就的男人全是因为他们敢于对着人群亮出机八。
靠近石城楼,詹姆在仆人的帮助下取下了斗篷。
即使他防护再好,雨水也没有打算真正放过他,他感觉身体里已经灌满了雨水。
妈的,他完全可以派人来请首相,但无疑,提利尔会把这种行为当做失礼,或者会以雨天的理由派人给他回话进行推脱。他没有这份精力与贪婪的提利尔公爵因为这些礼仪的小事来回别扭,争个高下。
他觉得自己一定被诅咒了。
他身居高位,反而日渐感觉丧气,越来越不自由,这是哪里的道理?
雨幕交加,难以想象这是学城所宣布、确认的冬季。
他本想喊仆人去通报,然而雨声之中却又听到石城楼上传来的阵阵合奏音,弹着夏季时欢快的曲子。听到这里,他感觉嘴中全是苦味。
也许提利尔公爵才是国王,而他才是兢兢业业的国王之手。
他没等通报,顺着音乐,走上塔楼,两个配着玫瑰纹章的侍卫看到他,伸手阻拦,他一声不吭推了开。他们还没有勇气阻挡孤身一人的摄政王。
当他顺着声音走入石城楼的大厅,只见到国王之手,缅着肚皮与自己的女儿,即当今王后随着音乐跳着舞。
他一只脚踏入大厅,舞蹈和声响几乎瞬间停了下来,温柔的气息开始沉淀,冰雨的萧瑟随着他的到来灌入。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落汤的狮子,不小心闯入了花团锦簇的领地,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调性。
“摄政王殿下?”公爵稍稍迟疑,而后带着笑容靠近,“没想到您竟然大驾光临!快坐快坐!”他说完,便斥责身后,“为什么不通报?”
“我想这是我的错误。”詹姆淡淡地笑道,“谁让我听到音乐便入了迷呢?”
“摄政王殿下,”玛格丽王后轻轻走到他身前,微微致礼,“您也喜欢音乐么?”
喜欢得不得了,金戈铁马的声音就是最好的音乐。“家父从不曾逼迫我学习便是刀剑和音乐了。”
“难怪人们会说您是个伟大的战士。”王后笑着说。
“您口中的人们可能太过礼貌,王后殿下。”
王后具有王后的品质,毫无疑问,然而他今天见过了国王,并不准备与王后多说话。
他没有直接坐下座位,而是对上前而来致礼的南境贵族夫人或者女儿一一表达歉意,而后看着她们离开。
“我很抱歉,公爵大人。如今王国纷乱,非得迅速行动才行……”
“哎,不过都是一些跳梁小丑,无关大局。便容他们多蹦跶两天又能如何?”当无关的男男女女走出后,他的表情便没有自己女儿那么和善了。很显然,对于詹姆搅扰他的兴致,他并不高兴。
“父亲,”王后出声,“摄政王冒雨亲来,想必不是为了让王国的叛贼多轻松两天。”
“是啦是啦,摄政王将您从大雀麻的囚房救出,你便迫不及待帮着他嘞。”公爵拍了拍肚皮不在意地说。
“两天很长啊,父亲。我被囚禁的时候,可不喜欢用天来计算时间。但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快便被救出,这多亏了摄政王殿下。”她认真地看向詹姆,好像他不把这份功劳顶在头顶乃是他的过错。“然而,若是容忍您口中的‘跳梁小丑’多活跃两天,我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额外遭难。”
“你总有理。”
“首相大人,铁王座当务之急有三,”他直接进入正题。“原本应该有四,可龙石岛的史坦尼斯有洛拉斯爵士牵制,暂时不会对君临形成威胁。”
他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他竟然需要通过奉承一个年轻混蛋来讨好其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