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迎春听了岫烟所述不禁心神激荡,忍不住叹道,“好个夏太太实是吾辈楷模”
许是因着这红楼梦本就是个大悲剧,是一曲红颜悲歌。
迎春自穿来后所见所闻所历了太多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摧残,以及女子
这些时日以来,她虽一直秉持着自我,力抗争着。但这条路实
当前路晦暗不明,她难免怀疑己身。而夏家太太的事迹却教她心头一定原来这条路上亦有同道。
既然古人能做到,那么我也能;既然有人成功过了,那么我也能
何为榜样,这就是啊
岫烟见迎春突然踌躇满志的模样,虽不愿泼冷水,但还是忍不住道“二姐姐,这样的事虽脍炙人口,但这世间又有几个夏太太这样的人物呢”
“别的不说,单说能种出那双色桂已极是难得了,更遑论得到太后青眼”
然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迎春嘴上虽道“妹妹放心,我知的。”脑内却马不停蹄开始剖析起夏家这事的内核来。
从结果往前推,夏太太为何能夺回家产、稳坐家主之位因为得了老太后的支持。
那如何能得到权贵甚至皇家的青眼呢其因有二一是夏太太的双色桂独一无二又无可替代;二是她极会讲故事,将普通的花草与神佛联系
所以,迎春若想要效法这位成功的本土女“企业家”做一番事业,首要的便是
迎春想,她虽没有系统和空间的加持。但她身为现代人,
虽此刻一切未明,但能够看到努力的方向,已足够令迎春振奋了。
或许有人会说,说得再厉害这夏太太不还是依靠了权贵才站稳的脚跟
但迎春却知道,如今的女子能不靠家族、姻亲或者出卖肉体、尊严而获得权贵青眼是多么不易。
权贵们不是傻子,相反他们比一般人更明挑剔得多。若夏太太自身没有异于常人的才能和手段,是压根连权贵的边都摸不着的。
迎春私以为靠种出好桂花笼络住太后的夏太太,跟那些“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举子官员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奶奶,”晴雯这时进得屋来,她见迎春一扫前几日的郁色,不禁也高兴起来。
感激地看了岫烟一眼,又向迎春道“今儿午饭有新鲜的鲥鱼,奶奶看是拿葱酒清蒸了好呢,还是配白豆腐下汤的好”
“清蒸便可。”迎春不甚
岫烟笑道“二姐姐有请,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迎春便吩咐晴雯“辛苦你去找趟王住儿,就说薛奶奶要晚些再回去。命他把薛奶奶的马车拉到后头马棚子里去,先把马儿喂饱”
岫烟闻言忙道“二姐姐不用忙,我并没有坐车过来。”
迎春一愣,虽说薛姨妈她们早已搬出贾府另住。但所居之处仍
迎春见岫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先打
岫烟这才道“我今儿过来便是要知会姐姐一声,我已同薛蝌搬出薛府另住了,现就住
迎春大吃一惊“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搬出来住了”
原来薛蝌这一支自其父去后便逐渐衰败凋零了下来,他跟岫烟
而那薛蟠虽有大笔产业却又是个不着调的,若旁边没有人帮忙拢着只怕要被人哄骗了去。
薛姨妈又上了年纪,宝钗是姑娘家不好抛头露面。是以薛蝌他们住
岫烟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且也算是家丑。若不是二姐姐,我是再不肯说的。”
“咱们才说的那位夏太太自是脂粉堆里的英雄,哪知她所出之女竟也是个胭脂虎那大嫂子指夏金桂自上月嫁进门后,家里一日里倒有半日是不安生的。”
“姐姐知道我手里原帮伯娘指薛姨妈管着些家务,我想着人家正经大奶奶进门,很该将手上事务交割给她。可伯娘却道新媳妇才进门,万事不熟悉,倒是不急。”
“哪知大嫂子竟疑我们
“哪知大嫂子乍然接手就出了不少疏漏,她面子上一时下不来,便闹着说是我心有不甘,故意暗中使坏教她丢丑。”
“且她看薛蝌管着一些外头产业,又疑心将来这些东西要被我们哄骗侵占了去。便立逼着大哥指薛蟠把那些产业回来她管,大哥不肯她便泼天泼地地日夜闹腾。”
“我们见这样便觉再待下去也没甚意思,没得将亲戚之间的情分都闹没了。于是前日就回了伯娘越性搬了出来自住。”
竟是这么回事,迎春了然。
那夏金桂是红楼中有名的泼皮破落户,薛蝌夫妇毕竟又是客居,倒不好认真同她计较。与其如此夹缠不清倒真不如搬出来自立门户。
迎春因道“既如此也不算坏事,且这一来咱俩倒成了邻居了,你来了我也能有个说话的人了。今后你跟薛蝌兄弟若有所需,定要告诉我,我虽力薄,但定倾力相帮。”
岫烟感念道“我知道姐姐的心,倒是姐姐别和我们外道。”
“姐姐家里如今只有妇孺,想来不省心遂意的事也多,以后若有什么难事倒是别瞒着我跟薛蝌才是。我们虽不才,但好歹能给姐姐分担分担。”
她二人又唧唧咕咕说了好一车话,自是姊妹情深不提。
城南,绣坊后街。
冯记茶寮这几日被一个出手阔绰的客人包了场。
冯平本身做的是小本买卖,一向接待的都是街坊邻里或行脚商人。甚少有贵人光顾,且更稀奇的是今次这贵人竟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女子。
冯平生怕冲撞了人家小姐,是以这几日也不许店里小二过来,自己也避出去,只命自己老娘并媳妇
冯老娘提着一个大肚长嘴铜壶上得二楼来,只见那女贵客坐
冯老娘忙笑着过来,殷勤道“姑娘,可要再添些热水”
那姑娘闻言回过头来,冲冯老娘微一点头,笑道“劳烦老人家了。”
这姑娘生得实
一旁伺候的丫鬟见状忙上来接过冯老娘手中的铜壶,忍着笑道“大娘,我来罢。这儿有我们呢,您老歇着去罢,不碍的。”
冯老娘这才回过神来,自知唐突了贵人。正要请罪,却见那天仙般的小姐正冲着自己微笑,并无半分怪罪之意。
她这才放下心来,也不敢再叨扰,只恭敬道“那姑娘慢坐,有什么事叫一声便是,我们就
迎春笑着点头,目送那冯老娘下了楼,方才回目光,复又望向窗外。
她的视线落
这珍秀阁是个首饰铺子,
这时,只见两个年轻女子挽着手从珍秀阁出来,迎春仔细瞧了瞧她们手上空无一物。
五天了,迎春叹了口气,五日前她便
可要说是因为这珍秀阁地处偏僻,人气稀少却是不对。
这绣坊后街虽不
其中数量最多的便是十二三岁到三四十岁的绣娘,这些人每月都有工钱可领,日子过得不说多富庶但也绝不算差。换句话说,都是有闲钱买首饰的。
这么多目标客户,如今看来珍秀阁是一个都没有拢住。
迎春回目光,起身吩咐道“拿我的帏帽来。”
秀珍阁开了有些年头了,走近一瞧,牌匾和陈设都有些破旧了。如今店里也是勉强维持,根本也无余钱改进修缮。
迎春进得店来,先环视一周,只觉店内有些昏暗
这边一溜的店面朝向都不大好,店门朝着北面,店里三四丈见深,只有前头靠近门的一小半地方才有阳光照进来。
“姑娘,要些什么”一个老板娘模样的妇人上来招呼迎春。
她见迎春穿戴不俗,虽戴着帏帽看不清长相,但通身的气派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得出来的。又见她带着好几个丫头婆子,便知是“大客”。
忙更加热情地将迎春往里让“姑娘快进来瞧瞧,随便瞧都是新进的好货,别看咱们这店小,款式可是不少的,有些个连那绘春楼都不见得有呢”
这绘春楼是京里最负盛名的银楼,以卖的首饰新鲜别致而闻名。
迎春身边的丫头听了都暗暗撇嘴,这老板娘口气倒不小,这店里生意差成这样了还敢碰瓷人家绘春楼。
迎春倒没说什么,只随意扫了扫店内陈设,又随手拿起邻近货架上的一根珍珠搔头来瞧。
只见这簪身泛着点金光,簪头的那颗珍珠,不大不圆不说还有些泛黄。
可那殷勤跟过来的老板娘却跟迎春挑中了她的镇店之宝似的,激动道“姑娘真真是好眼力这可是一点不惨假的实心金簪子那顶上的珍珠您别看它个儿不大,可是十乘十的南海宝珠。”
“咱们这店里暗一些还瞧不大出来,您戴着到太阳底下转转,那光亮,那宝气啧,啧”
老板娘陶醉
迎春穿过来这些时日,每日里穿戴打扮,上等的簪钗首饰见得、摸得不少。
这时一打眼,一过手,便知这簪身并非真金。那珍珠成色也极为一般,且还是放老了的老珠。
这种成色的簪子,只怕是连荣国府的丫头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