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中, 贾母客气地送走几家夫人太太后,由着鸳鸯搀扶着靠
鸳鸯跪坐
老太太眯着眼,脸上透着倦容,许是还有些许兴奋
“说来,府里好些日子没这么热闹过了, 一时倒还有些不习惯。”贾母悠悠说道。
鸳鸯便笑着接道
“凭咱们家多少姻亲故旧, 王侯公卿不知凡几,这许多的交际老太太您都一路招呼过来了,如今不过是几家夫人拜访,老太太就嫌闹腾了”
贾母听了鸳鸯的话, 不由地笑出声来,抬起手指了指鸳鸯
“你呀”
到底没再往下说。
只她心里晓得,这是不一样呀的。
府里一年到头是热闹,但再热闹也不过来来往往就那么些人罢了,不过都是一条神索上的秋后蚂蚱,眼看着就要一点点地衰落下去
这个时候,林家起来了, 这叫她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若说送元春进宫是一场胜算不算高的博弈, 那么, 突然崛起的林家,难道不能给这场博弈添上砝码
不能叫贾家再亮亮堂堂地撑个十来年,撑到她的宝玉成长起来吗
贾母心中定下主意,便对外放出风声,说林如海对其孝顺, 纵然她的敏儿已经过世多年,却始终没有续娶,她心疼女婿,决意替女婿寻一继室,为林家开枝散叶、操持家务。
这话一透出去,等于坐实了林如海要续弦的事情。
无疑又添了一把火,原本还
贾府一时门庭若市。
守门的小厮手里惦着一串串的铜板,乐得见牙不见眼。
然而,作为要续弦的当事人林如海,却对此一无所知。
因着林家没有年长的
还是下了早朝之后,一个同僚对着他道喜,贺他有一门十足十贴心的岳家。
“按说,续弦的人选的确是要岳家点头答应,但是,岳家能直接替女婿相看新妇这种事还是少,林大人好福气,好福气啊,好福气”
那人边说着,边竖起了大拇指,羡慕林如海这份本事。
而林如海听了这话,当时就气笑了。
呵老太太如今是越
连家都没回,林如海就直奔贾府而去,肃着一张脸,眸中墨色如浓云翻滚,摒着怒火。
他得好好问一问自己的好岳母,这是什么情况
这边林如海刚开了个话口,贾母就拿起帕子抹眼泪,带着点儿哭腔絮絮叨叨地念
“可怜我的敏儿过世的早,叫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了这么些年。早些年你远
女婿你向来固执,索性便由我替你做了这个主,也免得你又借故推脱我也是心疼女婿你”
林如海定定地看向老太太。
他来之前便晓得自己不可能得到什么好的结果的,老太太敢这么干,必然是一切都想好了的,他便是质问出声,老太太也能有一百句等着回他。
左不过就是以关心、爱护你之名行利她自己的事。
不行就哭。
让这般辈分高、年纪长的老人家哭,就是不孝,要被戳脊梁骨的。
知道归知道,但他还是来了。
眼下,他眼睁睁地瞧着老太太一连串的唱念做打,突然觉得厌烦。
厌恶。
烦躁。
一想到往后多少年都要忍受这老太太这种作态,他更加厌烦,心中不由划过几种思量。
贾母哭了几回,眼见着女婿态度没有软化的迹象,她也就不费这个劲儿了,用帕子一点点拭去眼泪。
林如海脑中明明灭灭闪过许多思绪,然后神色淡淡地问贾母
“您确定,希望我再娶一门继室,对吗”
贾母点头“自然我自然是盼着你好的”
“好的,我晓得了,您会如愿的。”
说完,林如海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下贾母,望着女婿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他这是应了还是没应”
明明说的是如愿,但不知怎的,她心里头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头林如海回到家,想到这烂七八糟的烦心事,不晓得该怎么跟女儿讲,烦得跟什么似的。
偏偏这事根本绕不过两个孩子,必须得跟她们讲清楚。
饭桌上,林如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黛玉姐妹两个
“若是为父要再娶,你们觉得如何”
“咚”黛玉面前的骨碟摔到了地上,幸而有毛毡垫着,倒是不曾碎开。
坐
“爹你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那人多大年纪你喜欢人家什么容貌品行多半是容貌了。品行这东西不接触时间久哪里能知道果然,男人都是看脸的爹你喜欢人家多久了人家喜欢你吗你愿意娶人家愿意嫁吗人家要不愿意,你问我们也白搭啊人家要愿意,那她怎么愿意的啊图你的人还是图你的钱或者既图你的人又图你的钱话说咱家到底有多少家产”
问到最后,连家产怎么分配都问出来了。
林如海:“”个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