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哭得累了,也没再多想,回到客栈后便先睡下了。
直到下午外头实
不知是不是昨晚哭得太久,此刻眼睛睁开又干又涩,还隐约有种刺痛感。
乔婉抬手打了个哈欠,就
她苦笑一声,昨日记忆逐渐涌上心头,情绪瞬间又低落起来。
不过,经过一夜的睡眠,她现
起身洗漱一番后,她才来到梳妆镜前,给自己画了个妆。看着镜子里那肿得不像样的眼皮,乔婉就觉得不值。
她为何要为这样两个男人去折磨自己
既然他们都不认她,那她就更应该坚强果断些,她要让他们都知道,她乔婉没了他们,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胸中像是攒了一股气,乔婉给自己上妆的手法都比平日里重了几分。平日里只是轻轻点缀的眼妆,如今她是大片的往眼皮上扫,硬是覆上了浓厚的一层脂粉,遮住了她憔悴的面色。
画好妆后,她才拾好行李准备回鄂县。
下楼的时候,乔婉看着楼下坐着用饭的客人们正
“你听说了吗皇上今早下了圣旨,说是把五公主许配给了昨日才钦点的状元郎”
“这事我也听到了,据说这位五公主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还是所有公主里头皇上最宠爱的,咱们这位状元郎可真是有福咯才当上状元就尚公主,以后这仕途只怕是会更顺畅”
“那倒是就是这皇家娇养出来的公主恐怕脾性不太好,虽然身份贵了点,只怕这日后的管束也多着呢,哪能像咱们这样没事还能去花楼逛逛,偶尔纳几房美妾这整日就只能对着一个婆娘可多无趣啊”
“这你倒是说错了,那五公主何等花容月貌,岂是你家那婆娘可比的若是我,我倒宁愿只五公主一人,就冲她那张脸,我觉得让我玩一辈子我都愿意”
接下来的话说得更加的猥琐油腻,乔婉没再听下去,她拿着包袱离开了客栈,一路上都
明明下楼之前,她还
所有的强悍仿佛
但她却没有落泪的冲动,或许是眼泪早已
她现
或许离开了他们,她就不会再这么难过了。
乔婉一路走到了城门口,出城的时候居然又遇见了王衡之,她本想装作没看见,可王衡之偏偏
乔婉停下脚步,看着他翻身下马朝她走来,才
昨晚的事仿佛还历历
乔婉下意识地偏开头不去看他们,还好王衡之主动找她说话,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婉婉,你这是要去哪你不是昨个儿才来的么怎的这般急着走”
乔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回答“嗯,家里铺子出了点事,父亲叫我早回去处理。”
“原是这样啊,只可惜我近段时间暂时无法回鄂县,不然我就能同你一道回去了。”王衡之沮丧道。
乔婉却故作客气答“无碍,我一人回去也很方便的,多谢你挂念了。”
看着她疏离客气的态度,王衡之忽然又开始觉得她似乎和自己隔得很远,甚至有一种错觉,只怕她这一走,今后就很难再见到她了。
王衡之心中忽的十分热切地想要将她留下来,他赶紧唤了她一声“婉婉。”
“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要给我一次机会的”
乔婉不懂他怎么突然说这话,疑惑地朝他望去。
王衡之随即笑了笑,又解释道“我昨日殿前赐了官,你不打算请我吃顿饭庆祝一下再走吗”
提起这顿饭,乔婉自然是知道要还的。只是他现
可是,她又不想和那两个人一起同桌吃饭就很纠结。
王衡之见她面色沉重,视线
此话一出,
乔婉先是一愣,随即就觉得松了口气,唇角微扬,刚要开口应下的时候,一旁的林崖居然先开口了。
他面色紧绷着,先是瞥了眼乔婉,而后才冷着脸看向王衡之,语气郑重地拆穿他“方才未见这位姑娘的时候你不是说好要与我们同去的怎的一见这姑娘你就不愿去了”
一旁其他人见林崖这么直晃晃地说出来,只当他是不解风情,便主动提点他“林大人,人家这是急着和人家姑娘培养情感,你又何必拉着他同我们一群糙男人一起,这不是坏了咱们王大人的好姻缘嘛”
王衡之闻言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却还是期期地看着乔婉,等待着她的回答。
那人提点的话说的确实有点明晃晃的暧昧了,叫乔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她也不想总是拖欠着这份人情,索性便还是应下了。
早点还了他这顿饭,她对这座城便也再无挂念了。
王衡之听到她答应的声音,心中喜得差点尖叫起来。
唇瓣张张合合,最后只剩喜不自胜地笑,一直对着乔婉傻笑。
“好,那婉婉我们不如去城中那家”
王衡之正和乔婉商量着待会去哪里吃饭,却不知他身后的梁衍面色越来越黑,绷着张脸正死死地瞪着他。
林崖听到乔婉如此随意就答应了与其他男子吃饭,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郁气,偏偏又不能明着
他的声线很清冷,仿佛和他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乔姑娘还真是好手段呐”
他一句话出来,当初就将
乔婉闻言心下一紧,忽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微抬起眼皮,视线从王衡之肩膀擦肩而过,落
他今日穿着一身黑色常服,显得森严又压抑,再配上他那冷冰冰生人勿近的脸色,更是给人一种难以接触的冷漠感。
乔婉打量梁衍的同时,梁衍也刚好看了过来。
空气中,双人的视线紧紧对上,目光交汇。
可乔婉却有些看不懂他,他的目光深邃得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看不到头,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究竟是何种情绪。
王衡之见乔婉脸色有些不对,随即才反应过来,转头去说梁衍“梁兄可是对婉婉有什么误会大家都是朋友,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印象,还请梁兄见谅,
但梁衍却根本没理王衡之这番话,他的目光还是紧紧锁着乔婉,倏地,他忽然冷笑起来,眼底染上一丝嘲讽,笑道“怎么勾搭我与林崖不成后,乔姑娘这是打算退而求其次了么”
乔婉脸上强装的笑容顿时一僵,整个人都傻了。
一旁的王衡之包括其他人也都瞬间惊住了。
王衡之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梁衍,又看了看乔婉,见她整个人仿佛中邪般地傻住了,就知道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一时间心忽然就凉了起来。
可梁衍却仿佛嫌热闹还不够大似的,居然特意转头过来郑重地告诉王衡之“哦对了,王兄或许还不知道吧,这位乔姑娘曾
王衡之听了这话简直大受打击,他全然想不到乔婉会是他口中说的那个贪心还不知廉耻的女子
梁衍见他不信,随即又搬出了他身旁的林崖“你不信是么昨个儿
说到这里,梁衍忽然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动作亲昵得非同寻常,言辞劝道“王兄,我知你此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看人还需谨慎啊乔姑娘此刻只怕是急着找下家,你确定要去做这个接手的下家么”
梁衍这番劝慰的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简直将乔婉攀附权贵贪心滥情不择手段的形象树立得妥妥的,一时叫身旁众人都信了,她乔婉就是这么个不要脸面的女子。
乔婉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那张好看的唇瓣说出这般毒辣的话,明明是该生气的,可临到头来乔婉却反而气笑了。
“梁大人,什么仇什么怨啊值得您这般
她轻笑着说话,声线轻轻柔柔的,眉眼飞扬起来的时候,搭配着她今日刻意画的眼妆,看上去妖艳极了,确实有几分美人倾城楚楚诱人的感觉,倒叫其他人不禁感慨起来,难怪此女能勾搭上那么多人,人家确实是有这个姿色。
乔婉没去看周围人的看法,她也懒得去挨个的去解释。人言可畏,即便她解释了只怕他们也都不会信的,何必多废她的口舌,倒不如直接坐实了这番话,省得她白白摊上了这污名。
她朝梁衍轻笑了下,随后就转头看向周围这群看戏的人,扬头一字一句地宣告道“我乔婉这人行的端坐的正,我做过我便会认。所以我不接受平白的污蔑,既然梁大人说我是急着找下家,那我就不防告诉
说完,乔婉又瞥了眼梁衍,刻意内涵道“当然,各位若是有像梁大人这般斤斤计较报复心太重的就算了,我可不想日后又像今日这般被人
原本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听了乔婉这话后,忽然都开始觉得是梁衍有些过分了。虽然这乔姑娘确实有些口出狂言,举止不检点了些,可至少人家为人还是很豁达爽朗的。
他们这些男子日后腾达了,定是少不了寻欢作乐,像乔姑娘这般真性情又不死缠烂打的,简直就是良配首选
被内涵到的梁衍也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承认了,甚至还直接向
他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开始要想着用这种办法来阻止她与王衡之的共处
一旁的林崖更是怒不可遏,要不是有其他人
那可是他的亲妹妹,怎能容他这般践踏
可是受身份束缚,由不得他这般胡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众人以有色眼光视之,却无法挡
林崖死死地咬紧后槽牙,双拳握得手背上的青筋都
乔婉此刻早已心灰意冷,根本不
她起脸上虚假的笑容,朝众人微微福了福身子,简单说了句告辞的话,就拿着出城的庚帖离开了。
王衡之看着她一步步走远,伸手想要将她拦下,到最后却还是没有勇气开口,只能由着她渐行渐远。
自乔婉走后,众人兴致像是都被搅散了一般,林崖率先提出了离开之意,随即就拉着梁衍走了。
两人刚走到一条无人的小巷,林崖的拳头就朝梁衍的脸上挥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说她你不知道她是我妹妹吗”
梁衍任由他打着,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甚至都没有躲。人生头一次竟觉得被人打一顿反倒能叫他心里好受点。
林崖连着打了他好几拳,见他全然不躲,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隐忍的拳头逐渐放了下来。
他猩红的眼紧紧瞪着他,厉声质问他“为什么不躲”
可梁衍却只是垂着头向他道歉“对不起”
“现
林崖气得直接爆起粗口来,放下的拳头忽然又拎了起来,但
他紧紧盯着梁衍,最终还是饱含愤怒却又无奈的回了拳头。
他仰头吸了口气后,才平淡地道“梁衍,以前你同她一起的时候,那时我还挺看好你们的,甚至后来她走了,我还想着劝你与她和好”
林崖舒了口气,忽然笑了起来,又继续道“但是现
“因为你没有人性,为达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就连喜欢的人也可以伤害利用和你这样的人
“我的妹妹,她配得上这世间最好,而你梁衍阴暗又自利,哪配得上”
林崖说罢,就冷着脸回了手,转身离开了巷子,徒留梁衍满嘴是血的靠着墙壁。
他看着林崖渐渐远去的高大身影,带血的嘴角忍着痛扯了扯,轻声道“不配么”
“是啊是我不配了”
梁衍忽的笑了起来,从前他总是对乔婉带着前世的恨,所以对她处处防备,哪怕后来与她
明知道她或许与三皇子真的是清白的,可他还是那样坚决地赶走了她。
如今甚至为了赶她走,几次恶言戳伤她的心
原来不知何时起,他竟成了这般自私自利不择手段之人,违心的话更是赞不绝口。
明明那么爱她,却总能轻易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想起她离开时那决绝的眼神,梁衍此刻就觉得痛心,比林崖挥
她定是都信了他的那些话。
她现
梁衍绝望地闭上双眼,脑海里想到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模样,心更痛了。
“婉婉,若是可以,我又何尝不想对你不再说假话”
“婉婉,对不起,对不起”
巷口拂过一阵夜风,吹得梁衍脸颊生冷。
半晌,他僵硬地抬手掩面,掌心下是一片湿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