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训导听得连连点头,只见这男童咬字有些吃力,但口齿清晰一字不错,落落大方的一气背诵了小半本。
“非常好。”顾北安拍手赞叹“小小年纪就如此优异,难得。”
沈长林回以淡淡的微笑,显得腼腆又乖巧,顾训导对他的印象更上一层楼。
一刻钟前沈长林还躺
“顾大人请喝茶。”
方才沈长林被抽查,王氏
但顾训导接了茶,却没有走,目光
沈玉堂一阵狂喜,急忙提笔蘸墨,
“无妨,你这个年纪,能写出这样的字,很不错。”顾训导笑着说道。
考察完大岩村的私塾,他还要去其他村子,便婉拒了李童生留饭的美意,坐上牛车继续出
李童生舒了一口气,宣布今日提前下课“沈长林,你跟我过来。”
老童生将沈长林带到书房,颇有兴致的考察他写的能力,沈长林十分清楚,机会已经到了眼前,这时候
三字经这些启蒙经典朗朗上口,他靠蹭课学成,不会显得特别奇怪,但写字就不一样了,初学之人,很难记住复杂的方块字,如今沈长林已经学了一百左右的繁体,若全写来只会显得他慧极近妖,于是选了八九个简单的写
沈长林不习惯用毛笔写字,歪歪扭扭的正像一个孩子的笔迹,但这已经足够震惊李童生的了。
“以后跟着大家一起上课,不你束脩。”
沈长林惊喜的点头,接着鞠躬道谢,正琢磨按照古礼要不要给老童生磕头时,李童生已经托住他的胳膊,把人扯到近前仔细端详,只见这孩子直鼻薄唇浓眉星眸,不卑不亢,内心一阵喜悦,这是有福之相“好孩子,回家去吧。”
今日弟弟
沈长林扯住他的衣袖“谢谢。”
每日下课归家后,沈玉寿都将课堂笔记给他看,若非他慷慨,自己的进步不会这么迅速。
“一家人,应该的。”沈玉寿羞红了脸。
两个小的提前回家,钱氏有些惊讶,沈玉寿赶紧将课堂上的事情说了,催奶奶帮沈长林做一个书袋,还要买支毛笔,砚台和白纸他俩可以共用。
“不要束脩”罗氏本
沈如康也笑容满面“给我家长脸了。”
做晌午饭时钱氏还从陶罐里抓了个鸡蛋,让儿媳煎了,吃饭时两个小的各分半个。
饭后沈玉寿和沈长林回房抄书,古代的书售价极贵,要上百文一本,寻常人家买不起,村里学子们用的书都是自己抄的,孩童笔迹稚嫩还总错字,但只要能看就好。
罗氏洗干净碗筷,到钱氏房前转了几圈,犹豫着没进门,钱氏不耐烦了“有事说事,别老晃”
“娘。”罗氏低着头进屋“我看长林那孩子鞋破的不像样了,想给他做双新鞋。”
钱氏正拿剪刀裁一块零头布,准备做书袋,出乎罗氏意料,她格外和颜悦色“成,衣裳也做套新的。”
这下轮到罗氏惊讶了“娘,你心真好,我现
“等等”钱氏把剪刀撂下“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钱氏琢磨一晌午了,沈长林既然不傻不哑,又是个男娃,村里那几户没后的人家一定愿意抢着要他,这时候再去找村长,自家就不是白眼狼了。
听了婆婆的话,罗氏脸色煞白,她以为婆婆已经接纳了沈长林,并且她也想多养一个儿子,可婆婆的话又忤逆不得。
罗氏的脸白了红,红了白,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讲,红着眼眶出屋,没曾想刚撩起门帘,就看见沈长林站
婆媳二人的对话沈长林全听见了,但他不怪钱氏,这老太太是刀子嘴豆腐心,若她是心黑的,就该
“奶奶,我不走。”沈长林道。
钱氏内心五味杂陈,走出来对沈长林横眉冷目“到别人家可以吃香喝辣,我这只有粗茶淡饭”
“我愿意。”沈长林很坚定,这家人淳朴善良,日子是穷了点,但生活条件可以改善,好人却不是随便就能遇见的。
听见动静的沈玉寿也跑了出来“不要叫长林走。”
钱氏背过身擦了擦眼泪,挣扎了很久才松口“留吧。”
事情既已定下,钱氏准备好纸烛香火,带沈长林到祖宗坟前烧纸祭拜,并让他正式改了口,管沈如康罗氏叫爹娘,唤自己奶奶,又找到族长改族谱,还去官府改了户籍,往后沈长林就是她家二郎了。
沈长林很珍惜李童生给的机会,上课的时候非常认真,凡是李童生课堂上说过教过的知识,他都会反复记忆和背诵,李童生经常夸他聪慧勤奋,同窗听了又回家说给大人听,渐渐的,沈长林
钱氏走
“沈玉堂,下课后留一下。”
自从被顾训导考察时写错了字,沈玉堂就蔫了,上课的时候总走神,李童生看
“多谢老师教诲,学生知道了。”沈玉堂茅塞顿开,察觉到自己狭隘了,谢过老师满脸轻松的回到村里。
经过钱氏家里时,见门口停了一辆牛车,几个官差打扮的人正
沈玉堂觉得很奇怪,回家问了奶奶才知道,顾训导差人给钱氏一家送了两袋白面,十斤菜籽油,还有一套文房四宝加书籍若干,周氏的话还没讲完,沈玉堂就脸色煞白,失力的一屁股跌坐
白面,菜籽油,文房四宝,书本,这些原本该是他的呀,一定是因为他写错了“黎”字,顾训导才只奖励了沈长林而忘记了他。
这一刻,李童生开解的话语统统被抛
但有一点他弄错了,面油笔墨书本并不是顾训导的奖励,顾训导见过许多优秀学子,沈长林五岁能背三字经算不得惊人,是
县令大喜,村邻好心养孤儿,还送孤儿书认字,这是一段人间有真情动人心魄的佳话呀,足以证明自己治县有方,永清县民风淳朴,于是顺便写
“多谢各位大人,你们辛苦了,留下喝杯茶水吧。”钱氏喜的合不拢嘴,又是泡茶又端果子,把里正和公差送走后,才有空进屋仔细查看那些东西。
白面五文一斤,两袋折银五百文,菜籽油十文一斤,十斤折银一百文,书是最贵的,一套四书要卖一两银子,至于那套文房四宝,钱氏不识好坏,但书人使的东西普遍贵,少说也要二百文,这些赏赐里外里加起来值二两银子呢。
再看沈长林,规规矩矩的站
钱氏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后好好念书。”
“奶奶,我知道。”沈长林脆声答道。
白面是金贵的东西,家里不种麦子不产面粉,也很少去粮铺买来吃,只是偶尔和种麦子的人家换一点解馋。
钱氏将两口袋白面锁进柜子里,宣布往后隔日取些烙糖饼、葱油饼,但她每次都只取一点,刚够沈长林沈玉寿吃,大人则吃得少,一百斤的白面硬是吃了半年才吃光,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李童生的大儿媳王氏,最近一直
冷静下来后,她觉得自己冤枉了沈家兄弟,他们一个安静本分一个机智聪慧,都不是大嘴巴,不会将事情满世界嚷嚷,还把沈长林叫来问了一遭,当日吃馒头有没有被人看到。
沈长林立刻就想到了沈玉堂身上,但那只是一种猜测,没有确凿证据,就极可能冤枉人,沈长林不想搞出冤案,并且现
王氏不甘心,左想右想,准备来一出钓鱼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