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宵想了想,往后退了几步,隐入小巷之中,隔绝了那两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然后转头又抄近道跟上了他们。
吓人归吓人,该跟还是要跟。越是异常,就越意味着两人这里可能有线索。毕竟他和凌尘进城已是第二日,按照说书人那个第三日要金盆洗手的规矩,时间不多了。
绕了一大圈,沈映宵敛气息,探头一看,正正对上两双眼睛。
那两个人脖子扭成异常的角度,依然
沈映宵“”
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他干脆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扬手掷出一小片锋刃,
皮破了,但没有流血。
这两个昨日还鼻血横飞的活人,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是人了。
如今遭到攻击,两“人”也没有暴怒,而是依旧微笑地看着他,真真像两个金盆洗手,放下了所有仇怨的活佛大侠。
沈映宵仗着分身血厚,硬着头皮跟
他已经做好了遭遇各种意外的准备,可跟了好一阵,却始终无事
就
沈映宵望着面前空荡荡的小巷,怔了片刻,忽然翻上其中一侧的院墙,进了人家的院子里。
那么大的两个人不会凭空消失,假人也不会。不
这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农家小院,打扫得很干净,没放太多家具。
院里没有人,沈映宵便推门进了屋。
打眼一扫,他目光忽然定住门边的洗漱架上摆着一只铜盆,黄澄澄的,打磨锃亮,致得同这座荒凉小城格格不入。
走近一看,盆里装着清澈的水,盆底像镜面一样光滑。
沈映宵想起“金盆洗手城”的名字,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就是那只用来洗手隐归的金盆”
剑灵盯着那盆看了看“对了,你们
庙里的佛像镀了铜,香炉也是铜的,和一堆铜制品放
可如今换到民居当中,这东西立刻醒目得让人难以忽略。
魔尊对着镜面般的盆底照了照,什么都没照出来,他叹了一口气,又飘到沈映宵面前“死后就这一点不好,我的仪容没乱吧。”
沈映宵“乱极了,头
魔尊闻言反倒笑了,他捻起自己垂落的
沈映宵“”
他拿剑把这烦人的
东西敲开,盯着铜盆想了想,出门去了别的院子。
一间间看下来,沈映宵面色微变。
很奇怪,走
更重要的是,所有屋子里都摆放着铜盆。
“这东西绝对有问题。”
一间间构造相似的房屋,房屋中一模一样的铜盆。
沈映宵心里的不安逐渐堆积,他一时无心继续探察“虽然时间还有一天,但我得快回去,把庙里那只破盆有多远扔多远。”
然而想起那两个始终盯着自己的“黑白无常”,沈映宵不敢直接回去,只能绕来绕去地观察了一阵,甚至还回本命洞府过滤了一遍。
确认没被尾随,他才往凌尘和梅文鹤所
这里天黑得快,夜晚也格外长。等沈映宵遮遮掩掩地出了城,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他不能走大路,沿着周围的树林往回赶。
快到破庙时,前方忽然有一抹衣摆闪过,去了密林深处。
沈映宵认出那一角袖袍,怔了一下凌尘怎么出来了
他暗道不对,悄然追近,很快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白衣人影。
凌尘被一些无形的线条拖拽着,跌跌撞撞往前。而就
沈映宵目光落
今日他
而凌尘肯定不会闲得没事跑去打水,所以这井是要把他拖进去,让他也强行“隐归”
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忽然,那口井像是嗅到了活人的气息,无形丝线猛地一拽。
凌尘被头顶大阵压制,没有修为,脚下一软,被生生拖到了井边。
沈映宵惊出一身冷汗,眼看凌尘就要摔进井口,他飞身而上,揽住人后退。就
是凌尘的声音。
沈映宵“嗯”
师尊
沈映宵顿觉不妙,他一低头,恰好看到怀里那人手持刀刃,重重刺向他胸口。与此同时,“凌尘”头部开裂,一股毒液喷溅而出。
这竟是一只做成了凌尘形状的傀儡
沈映宵一掌将它推开,本能用灵力护住身体。然而他此时根本没有多少灵力。嗤一声破裂的响动,锋利刀刃划破法衣,割出一道极深的血痕。
刀上淬了毒,眼睛也被毒液沾到,腾起灼烧般的剧痛。沈映宵按着眼睛跪倒
中刀刃闪着凶光。
沈映宵调动起颤抖的指尖,扣住一枚符阵。
就
铮一声交锋,傀儡的毒刀寸寸碎裂。凌尘剑势不停,剑刃洞穿手臂刺入它肩颈,轻轻一旋便卸掉了傀儡的脑袋。他目光锁定住敌人,剑,再度刺出,动作简单轻盈,剑光细密如雨。
沈映宵揉了一下眼的功夫,那傀儡便被拆掉了满身关节,轰然散落,如同一堆破烂的积木。
变成这副模样,再多的机关也没了用场。
凌尘见它不再动弹,这才甩去剑尖沾的毒液,剑扶起沈映宵,带着他退得离井口远了一些。
刚站定,手里的人就支撑不住地往地上滑去。
凌尘只得先放下他,低头一看,才看到银面人正死死按着眼睛,像
凌尘一怔“眼睛怎么了”
谁知这丹修前一刻还疼得
“”凌尘,“我看看。”
不管是受伤中毒还是进虫子,用手压着显然都不是明智之举。凌尘想拉开银面人的手,这人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一躲“说了没事”
凌尘默了默,忽然想起了以前有个徒弟心法走岔,受了内伤还
修真界这群小辈当中,莫非也流行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松松制住了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丹修,用了点力拉开他的手。
银面人被他抵
那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瞳,此时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血丝,明明睁着却聚不了焦,瞳孔时散时聚,像是想看他却看不清楚。
凌尘直起身,找出丹修前不久塞给他的玉露,往他眼睛上滴了几滴“你现
然后他又看向银面人身上。
一道狰狞的伤口从胸口横跨到了侧腹,血色染红了大半衣衫。好
凌尘问他“有伤药吗。”
“不用。”沈映宵挣开他的手,摸索到伤势最深的地方,指尖一点,残存不多的灵力凝出了一只深蓝药蝶。
夜色中的蝴蝶泛着柔光,如同一片星空落
魔尊
沈映宵冷不丁被他戳破,脸色变
得有些难看。
凌尘还以为他是累到了,伸手覆上他额头,缓缓渡了些灵力过来。
沈映宵疼痛稍缓,想起一件事“你怎么出来了,刚才那个傀儡是怎么回事”
凌尘“我
刚才凌尘一过来,就认出了被拽向井边的是冒牌的自己。他担心贸然出声会惊动这东西,于是打算先追上丹修再说。
可谁知看到“凌尘”要被拖进井,银面人竟然想都不想就出去救人这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凌尘看着丹修满身的血迹,管知道他救“凌尘”可能只是不想被抢走实验体,但还是道“多谢。”
银面人耳尖动了动,别开头冷哼一声“有什么可谢的,进了我的洞府就是我的东西,我自然不会看你被区区一口怪井夺走。”
以往这人一身黑衣,带着诡异的面具,居高临下地说这种话,的确有几分把世人当做玩物的意思。
可现
可能是视线停留得久了,银面人有所察觉,想起自己非但没救到人,反倒丢人地被救了,他脸色很不好看,色厉内荏道“别废话了,先回庙里。”
凌尘回过神“稍等,我去看看那一口井。”
说着就要过去。然而刚迈一步,衣摆被人一把抓住。
银面人怒道“那只傀儡摆明了要把人引到井边,那口井肯定有问题,你去看什么,着急送死”
凌尘拽了拽衣摆,没拽出来,只好跟他讲道理“早晚都要解决。”
银面人沉默片刻,命令道“扶我起来,你指一指方向,我过去看。”
凌尘看着他聚焦不了的眼睛“”
当真是身残志坚。
他蹲下身,拍拍这人拽着他衣摆的手“松开,我先带你回庙里,明日天亮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