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所有留下的深渊都被清剿了,毕竟有贺行川和三位教官领的军队坐镇,扣除深渊之王这样的,终结深渊还不成问题。
人手很充裕,时也没有去作战,始终都握着武器守
此刻,所有人都走到时也身边。
沈辞早就没了气息,时也将沈辞轻轻放下,抬头看贺临渊。
贺临渊也
两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行川上前把沈辞抱起,低声道“先清理,然后送回首都贺家的墓地安葬。”
贺行川始终保持着理智领导与掌控着此刻已经崩溃的大局,但时也看到他的手掌心都是被自己掐出的血痕。
贺行川抱着人走了。
叶柏然捏了捏贺临渊和时也的手臂,道“你们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
纪闻戈已经被程千语关押起来了,叶柏然和周礼继续去拾残局,所有人都像老了一圈。
那是上将。
他们的家人。
时也想起之前沈辞给他看的照片,照片里沈辞和贺行风坐
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
时也起身看贺临渊。
贺临渊站
时也朝贺临渊走去,伸手抱住了他。
贺临渊下巴搁
“时也。”
“嗯”
“只剩我了。”贺临渊的声音也很轻,比月色还让人不敢惊扰。
时也一顿,抱得更紧,“不是的,还有我。”
贺临渊将头埋进了时也的颈窝里。
他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安静地靠着时也,靠得很久很久。
贺临渊自打有意识时就
短暂的人生里,除了和沈辞与时也
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后来他遇见了时也这个“宿敌”,被时也惹恼,因为时也而感到烦躁,生出了少年人的血性、不服输与征服欲。
时也是他驰骋的草原,是燎原的星火。
而如今的他,贫瘠得只剩下这一捧星火了。
什么都没有了。
时也轻声道“我们去洗个澡,睡一下吧”
他们身上都是血污。
“嗯。”
两人互相依靠着走向了属于时也的飞行器洗了澡,一起躺下。
贺临渊的状态很不好,非常非常地不好,时也能感觉到aha几乎要把他淹没的情绪,但贺临渊不是一个会表达的人,他习惯性地把情绪吞咽下去。
时也看见贺临渊手臂和脖子上忽明忽暗的鳞片,和那双赤红得几乎要滴血的眼睛,悄悄
贺临渊睡过去后,时也回到了浴室打开蓬蓬头。
水声很大,起到了很好的掩盖作用,时也蹲
他必须
时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唇都
凭什么。
凭什么啊。
时也抓着终端,里面都是他这段时间学习的资料。
时也胸口不停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气。
如果他能早一点意识到,他会学得更好,做得更好的。
时也把头埋
房内,贺临渊轻轻睁开了眼。
贺临渊自己也很意外,没想到那样的剂量不足以让他睡着。
贺临渊侧躺
他闭上眼,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压下手臂上的鳞片。
片刻,浴室内的水声还没停。
贺临渊起身推门而入,水因为持续一段时间没关,地上都是积水,小狗坐
贺临渊蹲下身把人抱住,两人紧紧地抱着彼此,像是要把对方都崁入皮肉与骨髓之中。
不够。
贺临渊咬住时也的唇,两人磨着彼此的唇辗转亲吻。
“时也,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贺临渊额头抵着时也的,哑声道“你”
时也贴着贺临渊,闭眸语气凶狠打断道“贺临渊,如果有一天你认不得我了,我会杀了你。”
贺临渊一愣。
时也咬着贺临渊的耳朵,警告般道“不准忘了我,不准认不得我。”
时也不怕失控的贺临渊,只要那还是贺临渊。
只要贺临渊没有输。
“好。”贺临渊的
时也道“你
贺临渊亲吻时也的耳朵,“我

“时也。”
时也捏住贺临渊的脸,眼眶红肿,鼻子红通通,看着比贺临渊还要狼狈和可怜,“贺临渊”
贺临渊垂眸,“我
贺临渊轻笑,“这对我而言比任何事都要痛苦。”
时也一愣。
“那一言为定。”
“嗯。”
再过两日,贺临渊和贺行川着手处理贺家的善后事和葬礼。
时也去了临时的牢狱探访。
时也遣散所有的守卫,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纪闻戈背对着他坐
时也
纪闻戈语气平缓“我是即将被处刑的人,不是你的教官。”
时也道“但记忆无法消除,做过的事也无法被抹去,您教过我。”
纪闻戈没说话了。
“教官。”时也抱着膝盖,看着自己的脚丫子道“卧底不是您。”
纪闻戈一顿,蹙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时也垂眸,“直觉。”
纪闻戈摇头,“你太年轻。”
“我的直觉很准。”时也转头看纪闻戈,“为什么要替周教官隐瞒”
纪闻戈定定地看着时也,“时也,你太年轻,无法用这种方式来套我的话,我不会上当。”
时也咬牙道“我年轻,经验少,但我不愚笨我自己有眼睛,有心,有脑子我能感觉也能判断”
这两天时也完了程千语给他的手稿。
这些手稿是沈辞生前追查卧底时写的,沈辞并没有说出来影响时也的判断,但看他的记录字行里间都
时也冷静下来后想了很久。
确实,当天他看着纪闻戈
真正的卧底可以
时也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稳道“教官,您误会了,我并没有
纪闻戈看着自己的学生,微微挑眉。
时也道“撇开沈先生与我个人的直觉与判断,我冷静下来后查了当天所有教官的行迹,最后得知了周教官
时也无畏地看着纪闻戈的眼睛,“周礼是帝国情报局局长,情报局这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可以遮掩周礼的身份,还可以给周礼情报让他及时处理掉变异的痕迹。”
纪闻戈没说话。
时也道“明面上给军部消息和军情的情报局,实际上是圆桌的走狗,负责给圆桌隐瞒aha会变异的事只因为圆桌怕事情败露后,那群老封建aha的地位会受影响“
时也起身,赤红着脸厉声道“多么可笑”
纪闻戈终于直视时也。
他这个以前大大咧咧,做事喜欢凭感觉和喜好的学生,如今接手了沈辞的业务后仅仅花两天就查到了那么多。
有城府,有胆识。
以前怕他的学生,如今拿捏着人心与分寸来“拷问”他了。
纪闻戈没忍住地露出欣慰的眼神。
时也咬牙道“教官请告诉我,您为什么要替那个人渣隐瞒”
纪闻戈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口气
“我仅剩的家人是他们。”
是照片里的他们。
时也道“即便那个人逼死了沈先生即便那个人背叛了所有人”
纪闻戈没说话了。
过了好片刻,纪闻戈闭眸道“我总想着,如果以前跟着上将一起出征的是我而不是周礼就好了,如果死的是我而不是上将就好了,牺牲了孤家寡人的我,所有人都能美满地活着。”
所以当他察觉到周礼图谋不轨,悄悄跟随并
那天他确实是
纪闻戈道“我这几天也
面对肿瘤就要拔除,而不是逃避,任由肿瘤
周礼做的事,无法原谅。
时也道“您顶了周礼的罪,就没想过他万一继续做坏事呢难不成害了沈先生不够,还要再害叶教官还是贺临渊吗”
“他不会。”纪闻戈道“我让人
时也一愣。
周别故
时也如今无法确认周别故站
那位爱睡觉,还喜欢
“周别故是周礼的命根子。而且”纪闻戈摇头道“暂且让我
再过两日就是沈辞的葬礼。
贺临渊已经没多少力应付宾客了,他和贺行川
这几日时也真的作为贺家的另一个主人,撑起了贺家,让贺行川和贺临渊能好好地准备葬礼。
他将所有事务都揽了,
程千语摘下了沈辞给他的所有徽章,胸前干干净净。
将来也许会别上时也给他的荣耀。

时也给每一个进门的宾客都递了白色的花。
轮到周礼了。
时也手一顿,抬头看周礼。
周礼和叶柏然一起来的,周礼也
时也关切道“周教官这几日没睡好”
周礼一顿,点头道“我想大家这几天应该都睡不好。”
时也定定地看着周礼,“是啊。”
程千语
但以前大大咧咧的小狗此刻脸上是毫无破绽的礼貌神色,颇有几分贺临渊和沈辞的韵味,但时也比他们更有优势。
那双眼睛有着天然的无辜,能够欺骗所有人。
即便时也心里想生吞了周礼。
周礼接过花,走进了大厅。
沈辞躺
周礼轻轻将花放
来之前,周礼去见了纪闻戈,两人大吵了一架。
周礼让纪闻戈把周别故的解药交出来,质问他为什么能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下手;纪闻戈情绪也上来了,质问周礼为什么要背叛他们,甚至害死了沈辞。
“我没有”周礼喝道“沈先生是自杀”
“但是你把人逼死的”纪闻戈双目赤红,“你口口声声说着敬重上将,但为什么要背叛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正是因为敬重上将才这么做,你们都不懂”周礼大声道“你们t都不懂”
当年上将带着人抵御首都,和深渊同归于,甚至变异成了丑陋的深渊。
凭什么aha就要成为军人,保护那些被养
他的神明,他的信仰,为了oga而牺牲,沈辞受着上将的庇佑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科研人员,如今还要揭
圆桌
任何阻拦他的人都得死
周礼抓着纪闻戈的衣领子喝道“不要阻拦我”
纪闻戈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随后道“你疯了。”

此刻,周礼看着躺
沈辞棺木上方是那张他们所有人的合照,照片里大家笑得灿烂明媚。
周礼忽然就想起上将临死前的画面。
“你是我最信任的眷属,我将沈辞和阿渊交给你。”
贺行风紧紧地握住周礼的手,哑声道“答应我,替我照顾好沈辞。”
画面一转,变成了上将的葬礼。
七年前葬礼那天,沈辞抓住他问道“周礼,上将没有死对吧他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周礼垂着眼,哑声应道“嗯。”
顿了顿,周礼道“您别难过,上将”
“我不难过。”沈辞笑盈盈道“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我们一起等上将回来。”
“哈哈哈哈”
周礼蹲下了身,捂着脸大笑。
所有人都
周礼笑得很放肆,笑着笑着眼泪从手掌的缝隙掉了出来,也不知道是笑出来的还是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