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演讲
飞行器抵达医院的时候, 时也已经睡过去了。当然，准确来说是晕过去的。
时也此刻浑身轻飘飘的，整个人蜷缩在贺临渊怀中睡得很沉。
贺临渊伸手捏了捏时也的脸颊。
他故意的。
时也自从得知时宜出事后到现在都没好好睡过，昨晚虽然和时宜在一张床上, 但更多是盯着时宜照顾。
如今时宜精神和身体稳定下来了, 贺临渊希望时也能好好睡一觉。而正式标记后真的有很多便捷之处, 比如时也很依赖他的信息素, 甚至很依赖他这个人，因此被贺临渊这样折腾时也还真的睡着了。
飞行器在医院旮旯停下，椅子很宽敞, 贺临渊就这样抱着人一起休息。
小狗一处理起事就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不好好睡也不好好吃，将来肯定够他头疼。
贺临渊轻轻拍时也的背, 闭眸。
说实话，他也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将来”。
时也将来肯定会越走越高，大放异彩, 但他贺临渊……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深渊化的病。
贺临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套。
之前他想着，为了作为上将继承人的责任, 为了沈辞的付出，他得控制好自己，得活下去，但现在终于是因为自己。
他想活，疯狂地想要有“未来”。
这样就可以和时也一起快快乐乐地做各种各样的事，那一定很有趣。
贺临渊闭眸，和时也一起陷入沉睡。
……
再过两日, 时宜的身体变好了, 而民众在各个平台上吵了好几天后, 终于等来了时宜的正式澄清。
是时也替时宜发的通告。
[感谢大家的关注，也感谢帮我们说话的人。我哥确实是差点杀了人，但我必须要澄清，这是卓源罪有应得。我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等待手术后的恢复，他身上都是伤，是卓源打伤的。我想对家暴作出相应的防御，保护自己没有错。我哥不仅没有错，他接着也会去洗卓源的标记，和卓源正式提出离婚申请。]
时也如今身份不同往日，说话与决定影响非常大，此刻这个帖子底下的评论与转发也非常之多。
XXX：我的天啊……家暴男去死啊！时也和时宜好可怜，时宜都出了这样的事了，政敌还要煽风点火引导舆论，太恶心了吧？这几天公共平台上针对时也和时宜Omega的节奏真以为我们看不出吗？
XXX：啧……照楼上这么说，时也这段澄清也有可能是假的，故意卖惨以打击政敌，现在可是票选的关键时段，你以为贺家不会使手段吗？现在也没什么证据证明时也说的就是对的啊。
混乱之际，时也和时宜的后妈又出现了。
她声情并茂地描述了时也时宜是如何忘恩负义，如何罔顾常伦把时路安送入大牢，她如今和他们要钱，他们也是一毛不拔。
一时间针对两人的负面评论又多了点。
“你没有上传任何证据吗？例如我的医疗报告。”
在时也提着午餐走入时宜的病房之时，时宜靠着床头，眨了眨眼道：“如今舆论对你们还是不太好。”
时也顿了顿，叉腰道：“哥你得好好休养，别上网偷偷看那些糟心的评论啊。”
时也不知道时宜会不会介意，但他不想去问，也不敢。
这几天成枝和他连麦聊天时也提了一嘴，帝国不乏这样的案件，但大部分不了了之，正是因为受害者害怕“展露”。
家暴的证据都是什么？
也许是写着受害者哪里受了伤的医疗报告，仔仔细细地说了□□的撕裂、大腿的淤青、前胸的鞭痕……又或者是受害者遭遇劫难的视频，又或者是歇斯底里的录音。
如今他们情况还没糟糕至此，时也自信自己的演讲和贺家的努力足够，不需要再让时宜公开什么东西了。
时宜也沉默。
片刻，时宜看着时也道：“我有录音。”
时也一愣。
时宜打开终端道：“有很多哦，几乎每一次我都会准备，就以备不时之需；还有卓源把外面的男女带回别墅凌虐、偷情等我也有录音。”
如果有其他选择，时宜也不想公开这些糟糕的录音，但如果真的需要，他没必要藏着掖着。
时也哑声道：“不需要。”
时宜：“怕什么，错的又不是我，是吧？”
滴滴。
时也的终端收到了时宜给他共享的文件。
时宜笑道：“我想通了，就像你那天和我说的，没有什么好怕的。”
时也抬头，定定地看着时宜，“嗯。”
时宜眨了眨眼，“有了这些铁证，我们才能让卓源锒铛入狱，这才是我想要的。”
时也重重地点头。
“好。”
贺行川建议这些铁证等演讲前夕才发，以博得更多关注。
毕竟卓家此刻正努力地想要把事情平息下来，还拉拢了时也的后妈、老派等人疯狂甩锅。
就这样乱七八糟，混乱到演讲当日。
时也就在万众瞩目，千万关注之下上了台。
他此刻坐在军事总部厅的直播间里，面对的只有寥寥几人，但镜头外的是数之不尽的，要么怀揣着恶意，要么抱着好奇，要么来支持的不同人群。
贺临渊坐在他对面，隔着一层玻璃墙。
时也心道，还好看不见群众，他不会太紧张。
时也盯着贺临渊的眼睛开口了，“大家好，我是时也，我为贺行川先生致词。”
讲稿早早就准备好了，也经过程千语和教官们多次精修，时也背得滚瓜烂熟。
时也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把所有稿子里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候选人的稿子大多大同小异，都是交代未来的计划，贺行川的更多是注重在军事管理与继续沈辞的理念。
失控的Alpha要怎么处理、RS的进度等等。
和大家预想的不一样，虽然邀请了时也来致词，但讲稿并没有过多注重在AO对立与平权上，毕竟稿子是时也写的，教官们只负责修。
与此同时，周礼那厢的代言人在激情地为Omega争取平权，周礼对外经营的形象一向是新派先锋，而他也拉拢了焦叙。
但说真的，时也这头平铺直叙的风格，没有过多关于这方面的言辞，反倒是用RS与政策来慢慢矫正，反倒更让人觉得安心与好感。
时也的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周礼那头的越来越少。
人多了起来后，就难免有管理员没注意到的漏网之鱼。
[时也，鼓吹Omega洗标记你觉得会造成什么负面效果呢？时宜的经历是真实的吗？]
[现在有好多人用这样的事卖惨，请问时宜事件是你们的阴谋还是真实发生？]
时也眉头一动，时宜所经历的被外人轻飘飘地说成了卖惨，任谁都会生气。
但随着年岁增长，时也已经学会了，意气用事于事无补。
时也笑道：“证据已经公布了，我的军衔申请也差不多了，是真是假，到时候法院见证。”
直播间一片哗然。
时也这是……
时也语气坚定，“我和时宜会正式起诉卓源，申请已经递交了。卓源不仅家暴、嫖、/娼，还伙同我继母家、时路安贪、//污受、//贿，证据确凿，到时候你们再问是真是假。”
去了法院可就没办法造假了。
时也不住冷笑。
[时也，你作为有能力的Omega为什么愿意臣服于贺临渊，为贺家办事？难不成你真的为了前程抛弃了自己的坚持吗？]
[时也，请问你和贺临渊是不是逢场作戏呢？]
怼完了时宜，见时也没露出破绽又疯狂揪着贺临渊不放，时也看到满屏“贺临渊”的名字，轻轻挑眉，对着前方招了招手。
贺临渊轻笑，接收到了时也的示意，起身坐到时也身侧，直接入了镜。
时也看着贺临渊道：“他们问我们是不是逢场作戏。”
贺临渊挑眉，“重要？”
时也思考片刻，点头道：“确实不重要。”
时也面向镜头，笑得明媚，“我无论和贺临渊是因为真爱还是利益结婚，都不会影响我今天讲稿的内容，我是我，他是他。我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都不会影响我自己的三观和见解，我所说的皆是我想的。”
这也许像漂亮话，但从时也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能让人信服。
时也接着笑道：“至于臣不臣服什么的，别用这么难听的字眼，我和贺临渊无论谈恋爱还是撕逼，我们之间都是平等的。”
时也勾唇，有些倨傲地看向贺临渊，“当然我赢的次数更多。”
贺临渊摸下巴，“真的么？”
但无论是爱还是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一样的。
时也和贺临渊看向彼此的眼神有着浓烈的情绪，有征服欲、有好胜心，但他们将对方放置在自己身侧，一样的高度一样的位置。
直播间开始刷绝美爱情了。
还有人不甘心。
[时也，你说无论你和贺临渊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都不重要，那是不是说明你们之间确实没有真感情？]
时也一顿，正色道：“好吧，我修正一下，我和贺临渊搞没搞对象都不影响我的个人见解，但是。”
时也拽住贺临渊的胳膊道：“我还是有必要澄清，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宿敌，以及……爱人。”
时也说得铿锵有力，坦坦荡荡，嘚瑟得尾巴都翘了起来，似乎因为帅气的官宣而压了贺临渊一头觉得高兴。
只有贺临渊注意到嚣张跋扈的小狗耳尖都红了。
贺临渊垂眸低低地笑，细细地咀嚼着“爱人”这个词。
时也转身看贺临渊，警告般道：“是吧？”
这么一看还真不是爱人，而是要把对方揍一顿的宿敌，仿佛贺临渊回答不是他就要被时也给扬了。
但直播间此刻都疯了。
[关于我来听正经演讲结果嗑到cp这件事]
[不是为了利益和骗票而在一起真的太好了！]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贺临渊能笑得这样温暖，我又相信爱情了。]
贺临渊看着时也，语气温柔，“嗯。”
是爱人。
无论外人怎么评价。
第82章 黏人
爱无需以言语不断地重复,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不清白。
所有人之前都觉得贺临渊和时也是恨不得能手刃对方的宿敌，没想过什么其他的。但一旦脑海里有了新的想法成形就会发现……
草，这哪哪都不对劲吧！
两人确实是经常打架，看到对方就崩人设激动。
那双眼睛在对上对方的时候会变得炙热, 无论是愤怒还是高兴, 但那是明晃晃的情绪。就是那一瞬间, 眼睛里的全世界都是对方, 情绪因为对方而牵动。
这会儿贺临渊满意了，他和时也的cp不仅压过了校园论坛上他和宋年迁等奇奇怪怪的组合，还直接登了帝国论坛的热门话题榜。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时也很恩爱了。
与此同时, 在演讲结束后……就像有一颗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池面上，掀起了一阵阵的涟漪和波动。
越来越多的Omega与Beta转发时也的帖子，希望能将卓源绳之以法, 即便时宜的事和他们没有太对的关系，但这就像一个被点燃的导火索，压也压不住。
[请大家团结一致, 说出我们的声音！]
[我意识到了，逃避没有用！我一直以来都在害怕, 但如今我觉得无所畏惧！]
[我的话……我倒只是个咸鱼，大佬们的纷争也和我无瓜……A还是O谁是老大都无所谓，但我就是不希望我的同袍们受欺负！]
有转发写文章的、有投稿的、有化家暴妆示威的、有拍视频呼吁的……一时间好不热闹，焦叙也发文支持。
不仅如此，焦叙也单独给时也发了私人消息。
焦叙：我为我之前说的话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断章取义, 是我太狭隘了。
事情逐渐发酵, 圆桌开始坐不住了, 发布声明说民众如果继续再煽风点火，将被归类为暴动给予惩罚。
但就是这时候，季家忽然也参与了，而季家的发言权比圆桌还有力。
季家是哪方神圣？
季家，世代都是法官，也是检察官之首。
帝国的权柄在军、商与圆桌之内，三足鼎立，检察官对帝国的决策没有任何权力，但他们可以随时逮捕犯事的那三方人，无论他们职权有多高。
就好比之前时路安，检察官也是直接来提人走，而贺临渊甚至还得给法院提交申请才能去时家救人。
要不是周礼做的事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否则贺家早就求助与季家了。
如今季家的继承人，也是季大法官的长子——季成玉发了一个公众帖。
季成玉：大家好，以下发言是我个人的见解，和季家、法院无关。首先，按照我对法律的理解，同时我认为这也是正确的、无法更改的，圆桌无法因为民众的发声和自由言论就逮捕他们，这是不正确的，因为民众的发声并没有危害任何人。
其次，我曾以买画人的身份有幸与时先生成为笔友，时先生对时局、艺术与文学的见解、造诣让我深感敬佩，但我万万没想到我们的交流足以让卓源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我无比愧疚与愤懑，为作补偿，我将以时宜先生的律师接手接着的法律流程。
众人哗然。
季成玉做时宜的律师……那基本上可以直接断定卓源无了，还走什么流程。
倒不是因为季成玉有后台，反之季家家风严厉，容不得一颗沙子，这是他们威信所在；而是因为季成玉本身实力可怖，他认定的事没有人能说得过他。
接着更离谱的是，邵丛和宋家忽然也发声支持时也。
邵丛：我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理解了我的想法，与时也所看的世界。时至今日，多说无益，只能祝福时也与时也的家人一切安好，很遗憾，我如今能做的仅有与所有人做的一样，转发、众筹、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
宋年迁：宋家的资源，你随便用。我想它们原本属于你，虽然现在不再属于你，但这世上发生的事就像货币价值那样，总是瞬息万变的。
吃瓜群众大开眼界。
时宜和季成玉的瓜大家还没来得及吃完，又被时也的艳情史塞了一嘴。
贺临渊、邵丛、宋年迁……好家伙，帝国位高权重的梦中情A，时也直接一网打尽。
也许以往大家还会觉得时也这个Omega不检点，对爱人不忠诚，但现在大家都是一致一个想法：不愧是他。
不愧是时也！
但很可惜，时也是邵丛和宋年迁得不到的Omega，毕竟有贺临渊这座大山在。
[邵丛和宋年迁能和时也打架吗？不能！]
[邵丛和宋年迁能嘴炮时也吗？不能！]
“哇哦！居，居然是季成玉那个修罗？！”
医院里，时也拽着时宜的肩膀疯狂晃，“我和贺临渊之前去法院的时候看过他，他好瘠薄可怕的，那个气场……啧啧！没想到他原来是个这么感性的人？还能和哥你聊艺术和文学啊？”
时宜靠着床头，看着终端一脸空白。
昨晚他那位网友敲了敲他，说他深感抱歉，还说他愿意帮忙，恳求时宜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时宜自然答应了，不答应他是怕对方更为愧疚。毕竟这事原本和对方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卓源在发疯。
没想到……对方的帮忙……是这样？
季成玉……他听说过，是连检察官都惧怕的上司。
怎么会……？
在时宜结婚后漫长的岁月里，除了时也，他唯有在画画和创作时能感到快乐，至少这是他“自己”，后来那个人出现了。
那个人是自己的知音，他理解他所有的作品，还被他作品所吸引，时宜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画作的真心与欣赏。
于是时宜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信心与快乐，他想，他果然还是有很多擅长的东西，他还能做他自己喜欢的事，他很喜欢和对方聊天，逐渐地，他们从画聊到了生活、艺术、时局……所有的一切都能聊，对方涵养高知识深，他们有时候会交锋，有时候惺惺相惜。
时宜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那一段段浮现在屏幕上的文字，带他飞出了那幢冰冷的豪宅、飞到了漫无边际的天空。
但时宜下意识地逃避现实，他从没想过将对方与现实连在一起，出了这事，他身份暴露后他也完全不和对方聊了。
他从没想过对方是谁。
“赢定了！季成玉帮我们，这下卓源真的寄了，哈哈哈！！哥！不愧是你……！”时也眼睛亮晶晶的，手舞足蹈道：“连季成玉都成为你的粉丝了！”
时也说完才发现时宜面色古怪，随即收住了嘴，凑到时宜身边小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是，有点意外。”时宜回过神，笑道：“没什么事。”
“哦……”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病房门。
贺临渊起身去开。
医院已经被贺家把控住了，确认安全的才能被放进来，但这会儿进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Alpha。
男人身形高挑，站起来和贺临渊一样高，穿着整齐的西装。
贺临渊五官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疏冷与优雅，让人不敢亵渎；这位Alpha五官同样精致，但他让人不敢靠近的原因是那过分冷冽的神色与身上那犹如冰霜的气场，坚硬不可摧。
贺临渊上前伸出手，饶有兴致地挑眉笑道：“好久不见，季先生。”
来人——季成玉也伸手回握，点了点头以低沉而毫无起伏的淡漠声音道：“贺先生。”
时也和时宜有些愣。
季成玉……？
时宜面色再次变得一片空白。
他是怎么都无法把眼前的人和那个和他聊浪漫星空与绚烂色彩的人连在一起。
“时先生。”季成玉走到时宜的病床跟前，严肃而认真道：“对不起。”
时宜愣了好久才道：“啊，没关系，不是你的错，卓源做的事和你没关系。”
季成玉看了眼时宜身上的伤，微微抿唇，没说什么。
他的抱歉与愧疚是没来得及提供他力所能及的帮助，如今在他面前的时宜此刻已经满身是伤了。
季成玉往前踏一步，时宜身体下意识地往后倾了些，藏在被单里的手攥住了床单，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时也了然，挡在了时宜身前。
他知道时宜表现得再怎么轻松和不在意，即便他本身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但在经历了这些事后，也会因为卓源产生创伤和后遗症。
时也察觉到，原本就不是外向性格的时宜如今对陌生人有些抗拒与害怕。尤其是Alpha，更别提季成玉这种攻击性无比强烈的Alpha，连普通Omega都会害怕的存在，更别提刚从卓源手中活下来的时宜。
季成玉也留意到了眼前的情况，他顿了顿，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认认真真地从他的公事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盒子很精致，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包装过。
“我……给你带了礼物。”季成玉道：“之前就想着如果有机会见面要送你。”
季成玉面上一片寒霜，动作细心看就能发现其中难以察觉的紧张。
季成玉小心地把盒子递了过去。
“是扎克大师的限量设计，就是那支‘玫瑰之吻’，你之前说过很向往他的设计；但这支钢笔从火星运过来，路途遥远艰难，因此有些瑕疵，希望你不要介意。”
时也暗自咋舌。
自从和贺临渊在一起后，时也那根筋稍微地敏锐了一点点，如今他再迟钝都明白季成玉的小心思了。
毕竟从火星运东西过来不仅仅是需要巨额那么简单，这不是有钱能办到的事，这得自己亲自去奔波劳碌，多方面和机构申请、费心费力亲自监督运送过程，还得考虑气候、运输气压等问题。
那么辛苦，就为了运一支钢笔，旁人也许会觉得这人疯了。
时宜愣愣地看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
时宜藏在被单里的手因为喜悦而无意识地松开，他露出了真心的笑，“……我很喜欢，谢谢你。”
送完礼物，季成玉理了理领带，拉过椅子规规矩矩地坐下，和几人一起商讨接着开庭的对策，说完他就走了，也没留下吃晚饭，仿佛公事公办那般。
季成玉走后时宜才松了口气，放松紧绷的心情，累得直接睡了。
时也关上灯，和贺临渊一起上了飞行器准备回军部开另外一场会议。
如今贺行川是赢定的了，因此他们接着要担心的问题是……周礼会怎么做？
时也靠着座垫，有一搭没一搭道：“以前周礼是想要隐瞒上将与Alpha和深渊的秘密，为此还记恨上了Omega，不停打压Omega，但现在Alpha的秘密已经被捅出来了，也不知道他接着会怎么做……”
贺临渊垂眸，“说不准，但就在刚才你们和季成玉说话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时也坐直了身，生无可恋道：“……先说好消息。”
贺临渊道：“周别故身上的毒被周礼解了，让我们恭喜周别故重获健康之身。”
时也抱头痛苦道：“你别说了。”
坏消息就是，周礼没了掣肘了。
之前纪闻戈给周别故下的毒本就是帝国军部牢狱里用来对付囚犯，逼供他们说实话的道具，因此同样作为军部军官的周礼能找到解决办法并不稀奇。
但现在周礼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而他们甚至不知道周礼接着要做什么。
时也语气低落道：“我们还没联系上周别故……也不知道他什么情况。”
他们没人希望周别故真的出事，但如今周别故处境是真的尴尬，也不知道周别故对于最近帝国发生的事知道多久，又……参与了多少。
而且自从沈辞与上将……不，准确来说是深渊之王交锋后，受伤的深渊之王逃走，军部再也找不到王的踪迹了。
叶柏然一直都在到处跑，到处去追查深渊之王的痕迹，但一无所获。
时也这边关于RS的进一步研究也卡壳了。
帝国因为Alpha与深渊的关系气氛越来越紧绷，前几天还发生了事故。
有一个Alpha生了皮肤病，身上出现了斑点，被杯弓蛇影的民众误以为他要变成深渊了，随即群起围攻，差点把人给打死。
小小的飞行器内气氛有些沉重，时也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我没想到季成玉私底下还是个那么浪漫的人啊，还喜欢我哥……但是吧，我总感觉不太合适，他太强势和可怕了，我哥一看到他就精神紧绷。”
贺临渊思索片刻，认真道：“你不喜欢他和你哥在一起？我可以帮你拦住他。”
“……别别别。”时也哭笑不得，“他俩的事我搅和什么。”
“不过。”片刻，时也低声感叹道：“还好你是我对象呢。”
贺临渊把人揽入自己怀中，让时也坐在他腿上，他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时也的背脊，低声问道：“嗯？”
时也抬头笑嘻嘻的，叉着腰狐假虎威道：“要是季成玉敢欺负我哥，我还可以叫你去打他，贺临渊，可是帝国军部继承人呢，我看谁敢欺负我和我哥。”
贺临渊歪头，捏着时也的下巴摩挲，“可是季成玉可以把你对象送进牢狱呢。”
时也咬住贺临渊的手指，含糊不清道：“那你还敢不敢打季成玉。”
贺临渊眸色微暗，手上动作有些变味，“时也叫我打哪里，我就打哪里。”
飞行器空间狭小，两人贴着彼此。
“真的吗，乖狗狗。”时也嗷呜一下含亻主贺临渊的手指，抬眼满是挑衅地看贺临渊。
“嗯，乖狗狗。”贺临渊垂眸，扯住了时也的嘴角，像是在检查狗狗尖锐的牙齿。
有唾液不受控制地从时也嘴角流下，时也有些气愤地想要反抗，下一刻就被贺临渊桎梏住了动作。
贺临渊把人抱紧，低声道：“时也，你越来越黏人了，你还说你不是小狗？”
正式标记后时也便放飞自我了，总是不遗余力地挑衅。
时也想反驳，但他暂时还说不出话，他能感觉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摁住他的舌头与齿贝，逼迫他张嘴。
贺临渊轻笑，“更像了。”
“笨。”贺临渊俯首温柔地亲吻时也的鼻尖，随后抽出手指亲吻时也的唇。
这是一个热烈而冗长的亲吻。
时也被亲得晕乎乎，手环着贺临渊的脖子含糊不清道：“贺临渊……要。”
贺临渊深深地吸一口气。
时也咬住贺临渊的喉结，重复道：“要……”
贺临渊咬牙切齿，声音暗哑，“别闹。”
时也像只树袋熊那样抱住贺临渊，像个复读机，”要。“
贺临渊：“上次没长记性？”
贺临渊自然不是不要，只是上次正式标记的事就说明他的忧虑是对的，他的身体此刻确实不合适，对时也造成的伤害太大，即便时也不介意还乐在其中。
但贺临渊知道时也乐在其中不是因为过程，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他。
“没长。”时也忽然放软了声调，撒娇道：“就是没长，你试试嘛，万一这次就长了呢。”
第83章 驰骋
贺临渊：“……”
贺临渊咬牙切齿道：“时也, 下来。”
时也沉默了片刻，以退为进，冷哼道：“下来就下来。”
时也起身有些不开心地蜷缩在一旁，“反正每一次都是我主动, 每一次都是我求着你标记和做, 只有我想要和觉得开心的事, 不要也罢。”
时也说完眼珠子悄悄地转了转看贺临渊。
贺临渊头疼。
他知道这是时也的套路, 也知道时也不这么想，他就是故意这么说来激他的，但贺临渊还是心底一抽。
时也靠着座垫抠搜指甲, “你就是不喜欢我，不够喜欢我，对我没感觉也没索求, 别人都说我的信息素让人萎，我看还真是呢。”
贺临渊蹙眉道：“时也。”
“干嘛，接下来是不是要和我离……唔”
贺临渊摁着时也的后脑勺低头咬了咬他的唇, 不是亲吻，更像是小小的惩罚。
“别胡说八道。”
时也瘪嘴。
说不让说, 做也不让做。
要你何用。
狗逼。
时也冷着脸起身就要走，但还没来得及动身便被贺临渊揽入了怀中。
贺临渊把时也抵在一旁，时也身后是沙发，身前与贺临渊紧紧贴着。
贺临渊声音低哑，“我们现在回公寓。”
时也感觉到贺临渊温热的气息在自己耳边，手指不住地蜷缩，明明是他自己先撩拨的, 但这会儿又情不自禁地脸红。
“哦。”
飞行器改了道, 抵达目的地, 贺临渊直接打横抱着时也下来。
时也环着贺临渊的脖子，小脸通黄。
当贺临渊将时也放在沙发上后，时也有些讶异，“这里？”
在客厅？
贺临渊俯身虚压在时也身上，“不行？”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怕沙发没了。”时也看了眼底下精致的家具。
一看就没有床铺牢固。
贺临渊：“……”
时也是真的不怕他，沙发都做好准备没了也要和他这么闹。
心底有些异样的感觉，也有些酸涩。
贺临渊轻轻捏住时也的耳朵抚弄，“为什么？”
时也眨巴眼，“什么为什么？”
贺临渊垂眸，“你不怕我。”
时也多年DNA这一下就被戳中了，当即瞪大了眼吼道：“放屁！小爷还怕你啊？！”
贺临渊：“……”
时也见贺临渊沉默，这才反应过来。
啊。
如今Alpha随时都可能会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民众，尤其是Beta与Omega如今可谓是提心吊胆，杯弓蛇影。
而贺临渊不仅仅是随时都会锐变，还是已经锐变的深渊，精神力作为帝国顶尖的他可以说是地//雷区最大的危险。
不，甚至可以说，贺临渊和深渊如今区别也不大了。
贺临渊在情绪激动之时身上马上就会浮现特征，上一次和时也正式标记更是以半深渊的状态去欺负时也的。
但时也不仅不怕，还要往前凑。
这么一想，无论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贺家独子、天之骄子，还是如今的“怪物”，时也都没有想避开贺临渊的意思。
横冲直撞的。
时也抿了抿唇。
“我……”
该怎么说呢？
理由其实时也同样不清楚，也许是不想贺临渊觉得他自己是怪物，也许是缺乏安全感，不想要贺临渊对他失去兴趣，又也许是渴求贺临渊的信息素与拥抱。
太多、太复杂了。
但最终这一切都化成一句话。
很简单——
时也抬头看着贺临渊，诚实道：“为什么要怕你？又没什么可怕的。”
贺临渊呼吸一窒。
“笨狗，我可是一个随时都能把你撕裂的怪物。”
“啊呸！”时也气道：“才不是怪物！深渊是深渊，你是你，你是贺临渊，不是怪物！你再说我就咬你！你才不会把我撕……”
时也话锋一转，小脸更加通黄，非常小声道：“好吧，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能撕裂啦。”
贺临渊：“……”
时也撇头不看贺临渊，声音更小了，“那也不是不行嘛，你很凶的时候，不像人的时候，我还挺喜欢的。”
一些过分直球的直球，还有一些糟糕的XP。
贺临渊：“……”
该说不愧是你吗，一老师。
原本还悲春伤秋，思虑重重的贺临渊正和时也商量着沉重的话题呢，就猝不及防被一辆车从脸上碾了过去。
贺临渊重重地吸了口气，俯身咬住了时也的喉结，一路往下。
他搁这和时也矫情是他犯傻了。
时也微微昂头，呼吸急促，但眼睛努力地想要落在贺临渊的脸上。
喜欢，好喜欢。
时也觉得丢人，所以没有告诉贺临渊，他其实很喜欢看贺临渊对他露出失控与情动的表情，此刻那双红眸里暗潮汹涌，像是要把时也给生吞活剥，面上再也没有平时的矜傲与淡漠。
就像是……在乎他在乎得失去了理智，真真正正地把他放到了心上。
从小到大除了时宜都没什么人关心他，而时宜性格内敛温和，对时也的照顾细水长流，时也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轰轰烈烈的热焰，这样明显与无法被掩盖的爱意。
他想要更多。
时也手脚并用，像只八爪鱼那样缠着贺临渊，故意撩拨，声音轻得很，“哥。”
贺临渊神色果然更加绷不住，呼吸都粗重了起来，手上的动作再也不温柔。
时也抬腰昂头，咬住了贺临渊的喉结，“好硬。”
他说的是喉结。
“碰！”沙发空间实在是太小了，贺临渊动作失了控，两人便从沙发滚了下来，好在底下是厚厚的地毯，贺临渊手护住时也的头，时也没什么感觉。
不能再看时也的眼睛了……
贺临渊觉得他呼吸都是滚烫与紊乱的。
贺临渊双目赤红，把时也翻了个身，让时也匍匐在地毯上。
贺临渊心想，时也是一点星火，燃烧了他整个草原。
但也是时也让他能在草原上驰骋，时也因为贺临渊而变得无所畏惧，贺临渊亦如此。
……
……
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贺临渊总算没有把时也搞得全身是伤，时也也得到了更多的乐趣。半天后，贺临渊给时也洗了澡、上了药，穿上舒服的厚重棉衣一起窝在被窝里。
夕暮的阳光从百叶窗透入房中，落在了白色的被单上。
时也疲惫地靠着贺临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贺临渊手轻轻地抚摸着时也的后脑勺，像是在给自家小狗顺毛。
时也还挺受用，眯眼蹭了蹭贺临渊的胸膛，随后惊觉自己怪像个小娇妻的，干咳了声道：“拿开吧。”
时也声音有些沙哑。
贺临渊也不计较时也在跟他撒了半天娇后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面皮然后变脸，抱着人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说的，谁先获得军衔就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时也眼巴巴地看着贺临渊。
可如今时也和贺临渊同时得到军衔，这要怎么算？
贺临渊道：“不如我们公平一点，一人答应对方一个。”
时也眼睛一亮，“好啊！”
贺临渊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下次……”
贺临渊笑得有些促狭，“角色扮演，学生，高中校服，班长和坏学生，如何？”
时也：“……”
大受震撼。
这种感觉莫过于看着自己的阳X老公忽然在自己面前支棱起来那样，有了世俗的欲望。
啊，不仅有了世俗的欲望，还TM变态了。
不过贺临渊这是总算放飞自我了吗！
不会因为和他亲昵而不安了吗！
时也下意识问：“剧情呢？”
贺临渊：“一老师，这方面你不是很擅长吗？你自己想。”
“……”
时也耳根发红，“也，也不是不行，但为什么啊！”
好怪！
贺临渊目光幽幽地看着时也，看得时也背脊发寒。
“干嘛……？”
贺临渊语气也幽幽的，“看来你真的忘了。”
“我干啥了我！”
贺临渊：“自己想。”
“……”
时也因为没什么力气，伸手软绵绵地揪住贺临渊的衣领子，“说。”
贺临渊握住时也的手摩挲，“求我。”
“呸。”时也冷哼，“士可杀不可辱。”
“那你慢慢想。”
“……！”时也要被气死了，说话说一半好烦。
但接着时也也没多少力气生气，没一会儿他又睡着了。
……
再过两日，实验室传来了喜讯，程千语带着报告和时也说，RS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突破与新进展。
实验室内，程千语一向没什么波澜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激动的情绪，“我们发现，除了您与使用您信息素所调配的RS，还有三位Omega也能和您一样治愈Alpha。”
时也听得也精神了起来，“那三位Omega有什么共同点吗？”
“没有。”程千语道：“我们进行了无数的观察、实验与调查，他们无论是年龄、性格、信息素特质都没有任何共同点，要说唯一的共同点，只有都是Omega吧。”
“但这也是有限制的，那么多濒临失控的Alpha里，一个Omega只能治疗其中几个，他们三位的信息素所能安抚的Alpha也不一样。”
时也靠着椅子沉吟道，“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就像配队，还得契合？”
就像他和贺临渊那样？
因为百分之百的契合，所以他的治疗对贺临渊很有效果？
“有可能。”
程千语道：“我们也是这么猜测的，因此最近准备着手让更多Omega参与进实验，找出配队的规律。”
时也：“好！如果真的找到契合自己的Omega就能治病的话，那就太好了。”
程千语没那么乐观，只是垂眸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时先生，他们即便能安抚Alpha，那也是短暂的，效果并不显著，我们至今仍旧不清楚为什么您的信息素那么有效，与其他Omega的区别又在哪里。”
总不能是因为大萎哥叭。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因为大萎哥，那别的Omega也做不到。
信息素本就是个催动人□□的东西，时也这个属实是例外。
程千语建议道：“您和贺少可以多想办法寻找你们信息素契合的规律，目前来说，您的信息素虽然对大部分Alpha都有效，但其中获益最大的依旧是您最契合的伴侣，贺临渊。”
“好。”时也点头。
同时也有些苦恼，这要怎么找寻啊？
他和贺临渊契合的感觉充其量也只是感觉，宛如下意识反应，他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或者贺临渊做了什么导致他们的治疗那么顺利。
两人再聊了一阵，时也便准备离开实验室去医院陪陪时宜了。
毕竟明天就是正式开庭。
“我送您。”天空灰蒙蒙的飘着细雨，程千语尽着秘书的责任，给时也撑着伞下楼。
时也下楼时听见提示音，打开终端就见贺临渊给他发了消息。
贺临渊：给你送了惊喜，放在飞行器里了。
时也眼睛一亮。
惊喜？！
是什么礼物吗！
时也有些兴奋，即便贺临渊给他送了不少礼物，但每一次收礼他还是高兴。
“不好意思程秘书，我得走快一点，贺临渊给我送了礼物！”时也一个箭步冲到了飞行器前，直接开门。
入眼的是躺在飞行器沙发上的……高中生女制服，还有一对可爱的狗狗耳，毛绒绒的狗尾巴。
旁边放着一张粉色的卡片。
——给时也的惊喜
时也：“……”
程千语：“……”
时也“碰”一下关了门，转头看着程千语。
程千语面上毫无波澜，语气专业，“不错，信息素契合的规律总是要通过不停实践才能得出真理。”
时也：“……”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程千语镜片泛光，“不是么？”
时也；“是，是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接着也会努力的！
第84章 往昔
程千语离开后, 时也战战兢兢地再次打开门。
“……”
贺临渊这狗比。
他变态了！
时也咬牙切齿，可恶的贺临渊，他……
好喜欢！
唔！
时也把飞行器窗口的透明度都调到最低，确保外头看不见, 再狗狗祟祟、蹑手蹑脚, 小脸通黄地用指尖拈起那个罪恶的衣服。
好家伙。
时也咽了咽口水。
谁穿？
他好想让贺临渊穿, 他好馋贺临渊的身子, 他该死。
不过……
时也冷静下来后坐在一旁，有些好奇。
贺临渊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还寄他俩中学的校服，难不成他真的忘了什么？
时也努力回想。
他和贺临渊从初中就结下梁子了, 后来上了高中贺临渊跟着前上将一起去前线，休学了好一阵，再重逢就是星河院校, 军系报道第一天。
第一天他们就因为一些小事吵了起来。
时也想着想着，决定改道回学校宿舍。
他现在要么在贺临渊公寓，要么在军部宿舍, 但好多行李，例如旧物都还在学校宿舍, 毕竟他等同于没有家，学校宿舍很早就搬进去了，算是他“老家”。
时也风风火火地赶回房间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扒拉出了一本厚厚的书。
即便如今很多文件和书本都使用终端电子版，但像班级合照、毕业照这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还是会被打印出来珍藏，权当个仪式感。
时也找到了中学的相册。
翻开一样，果然发现他和贺临渊初一到三的合照, 班级照他俩站在相隔对方最远的地方。
……为什么会吵上呢？
时也仔细回想, 他和贺临渊在星河院校重逢的时候为什么会打起来, 就是因为贺临渊狗逼疯狂挑衅自己，踩着自己的雷点蹦迪，后来他在后巷发现了贺临渊的“小秘密”后，两人的关系直接急转直下再也救不回来了。
也就是说初中的时候他俩就不对付，贺临渊那时候就不喜欢他，所以再次见面才带着怨气。
时也蹙眉。
他初中干了什么啊这是！
时也看着初一的照片，那时候的贺临渊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但小朋友目光犀利，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子，炸毛的短发也被主人努力地撸平。
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时也忍不住轻笑。
咦？
时也发现照片后面夹着一个小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张书签，上头写着满是稚气的凌乱文字。
——贺临渊好讨厌，他好臭屁。
是时也小时候的手笔，贺临渊的名字还写错了。
时也想起来了，这个书签是年纪前三配着礼物一起来的奖励，他和贺临渊还有另外一个学生都有。
第二年的班级照他不仅和贺临渊站得更远，还面目狰狞地用眼角瞪着对方，时也不意外地找到了书签。
——贺临渊最讨厌了！！！不识好歹！！
情绪递进了。
时也哭笑不得。
不过……不识好歹？
第三年，时也和贺临渊直接不看对方，书签上的文字变得冷淡。
——再也不理他了。
上头还有贺临渊留下的字迹。
——流氓。
时也：“……”
看着这些文字，一些死去的记忆忽然慢慢涌了上来。
……
啊啊啊啊！！
时也羞耻地把自己滚进了被窝里。
他做了什么啊！！
他在初中时做了什么啊！
他想起来了！！
时也都没办法理解，他是怎么忘了他这段“丰功伟绩”。
这都能忘记么！！
时也手指抠着床单，脸颊红红的。
难怪贺临渊要他穿那套衣服，这是想要“报复”他。
那……
时也咬了咬牙。
……
入夜后，贺临渊回到公寓就去洗了澡。
如今正在投票和算票阶段，周礼和其他人的小动作不少，军部得确保帝国和百姓的安全；而贺行川最近作为选举人，身份敏感，没法管太多军部的事，贺临渊便是名正言顺的代理人。
贺家和军方这么多年来都把贺临渊当作贺上将与军部的继承人身份培养，贺临渊接手起来并没有太多阻碍与困难，只是事务繁杂，自然会累。
贺临渊赤着上身，一手擦头发，一手揉太阳穴，推开房门却只感觉到身前一股厉风。
贺临渊下意识要摆出防御的姿势，但闻到了时也的信息素。
嗯？
贺临渊挑眉。
时也直接把人给摁在门板上，踮着脚昂着头贴着贺临渊的身躯，双手也环着贺临渊的脖子。
贺临渊原本想调侃几句，但低头一看，呼吸随即一窒。
时也平时都不怎么打扮，要么穿着制服或军服，要么随手套几件没什么设计的衬衫，自从被成枝提醒了后便买了几件好看的衣服，但最近太忙了，时也完全忘了装扮自己这事。
因此这会儿……时也忽然穿着高中生的制服，还是女学生的小短裙，贺临渊被惊得一时间都忘了呼吸。
贺临渊垂眸，伸手搭上了时也的腰。
时也奶茶色的头发蓬松，看起来就很柔软；虽然力气大还特爱打架，但五官与身形都是欺诈性的可爱，白色的衬衫很贴身，底下是粉白格子的小裙子，再往下是白皙的腿与黑色丝袜。
时也没有穿鞋，贺临渊能看见时也的脚心踩在他们家的地毯上，看起来更为脆弱。
贺临渊觉得有些热，他鲜少感觉到这样失控与热烈的情绪，除了与时也在一起之时。
贺临渊轻笑，“我给你，你还真穿？”
他还以为就时也的性子，时也反而会逼着自己穿。
时也抬脚踩在了贺临渊身后的门板上，一副流氓的大大咧咧样，挑眉笑道：“我想了想，与其让你穿，还是我自己来，重现一下当年的情景更好玩。”
一个动作就暴露了时也不是一个娇滴滴女高中生的真相。
时也捏住了贺临渊的下巴，“这样不就说明，无论是初中的贺临渊还是长大后的贺临渊，都逃不过我的魔掌吗？别挣扎，你就是小爷的。”
……
初一时也和贺临渊刚见面的时候，时也是那个小区的孩子王，小小年纪到处打架，也因为打工的经历比同龄人更为成熟。
而贺临渊在那之前因为信息素紊乱症都是在家上的学，这一年是他刚离开家教，身体刚刚有气色的时候。
来到学校，高高瘦瘦的身形和金长发让时也眼睛一亮，贺临渊皮肤很白，五官却很精致，时也觉得看着这张脸他就好有保护欲。
即便别人都会因为贺临渊的性格和身份而畏惧，但时也却觉得贺临渊很脆弱。
“你叫什么名字？”时也凑到贺临渊的面前，顶着星星眼问道：“小美女，以后我罩你！”
“……”小贺临渊的脸色，像要杀人。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贺临渊不仅不是女生，还是Alpha，还是个为了证明自己很A，疯狂挑衅和欺负时也的小狗比。
面对这个挑战自己孩子王地位的转校生，时也气得牙痒痒，两人从入学第一天就开始扯头花。
……
初二时，则是贺临渊信息素最为狂乱的时段，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身状态，将情绪写在了脸上。
和现在对外温文尔雅，优哉游哉的贺临渊截然相反，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可怖，凶巴巴的难以相处。
但时也却觉得贺临渊是不是很难受。
时也是个Beta，但他却觉得贺临渊的精神状态很奇怪，似乎很紧绷。
难道是因为信息素的关系吗？
Beta在二次分化前都会有征兆，时也的身边人时而不时都会察觉到他的信息素，虽然时有时无，但周遭人都说他的信息素闻了就没什么世俗的欲//望了，还会感觉到自身信息素变少。
时也觉得贺临渊信息素过量了才会难受，那不如……让贺临渊闻闻自己的信息素，缓解缓解？
小时候的想法很简单，但反而是最接近真相的。
时也想到就做，随即起身又冲到了贺临渊身前，两人距离很近。
从没和外人这么接触的矜傲大少爷随即生气，贺临渊冷笑道：“都说了我不是女的，你还想做什么。”
“贴贴！”时也当场就凑过去闻贺临渊的腺体，“来，你也闻我的！虽然我没有，但以后我会有的，我肯定是个大猛A！”
时也心想，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贺临渊瞳孔地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
此时此刻，时也依旧“霸王硬上弓”，把贺临渊堵在门上笑道：“贺临渊，怕不怕啊？”
“怕死了。”贺临渊抱起时也，让时也腿环着自己的腰，慢悠悠道：“整个初中生涯都在追着我要和我贴贴的流氓，谁不怕呢。”
贺临渊把怀里的人颠了颠。
时也咬住了贺临渊的耳朵，随后慢慢往后移，舔了舔贺临渊后脖子的腺体。
时也满意地感觉到与自己贴着的Alpha身子一僵，开心道：“那从不从。”
时也咬住了贺临渊的腺体，标记了Alpha。
贺临渊双目赤红，喘着粗气道：“不，敢，不，从。”
裙子很方便，脱都不需要脱，贺临渊把人给怼到门板上。
“碰！”
滴……答。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就是要贴贴！留言发红包，大家新年快乐啊！祝大家新的一年兔飞猛进，顺心健康。
第85章 陷阱
小裙子和衣服最后都被撕破, 两人一路从客厅闹到房间，房子内到处一片狼藉。
一夜荒唐后，贺临渊抱着时也洗了澡躺回床上。
第三次。
原本以为按照上次的经历，应该会是一次比一次熟练。但这次……
贺临渊坐在床尾, 眼前是落地窗。
四周阒然无声, 窗外一片昏暗, 凌晨的时候没有星星也没有太阳, 是光线最惨淡的时候，这样的时刻总会把气氛烘托得很落寞。
贺临渊垂眸，压下身体的不适感。
平时他还能竭力忍住, 但一夜的情绪激动后，此刻他就无法再掩盖了。
他的信息素已经在濒临崩溃了，随时都会彻底失控。
唯有和时也恣情纵欲时他能稍微放轻松一点, 但平时就像是箭在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箭矢会离开弓弦，也不知道弓弦会不会忽然断裂。
贺临渊低头看自己的手, 两条手臂横亘着鳞片与青筋，玻璃里反射出他血红的眼睛。
贺临渊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的时间, 但是最近他已经和贺行川商议好了，也交代完所有事务。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贺家的私兵一队，同时也是贺家最顶尖的精英将会第一时间将他制伏射杀，而他死后事先定制好的合同就会生效，时也会获得庇佑与贺家的权柄，不会受人欺负。
时也会难过一阵子的吧。
但是很快, 他还是会重新站起来, 勇往直前。
因为时也总是耀眼而明媚。
时也迷迷糊糊中醒来, 就见贺临渊坐在一旁，半个身子都没入了黑影里，看不清样子。
就像是随时都会离开那样。
时也有些不安，朝贺临渊伸出了手。
“贺临渊……”
贺临渊转身把人抱住，一起躺入了被窝里。
时也此刻有些虚弱，也很疲惫，只是下意识地抱住贺临渊低声道：“别走哦。”
贺临渊垂眸，“嗯。”
两人睡了回去，等待天空慢慢破晓，等待日光逐渐渗透房内。
……
这次时也花了挺长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训练，但是时也丝毫不在意。
倒不是说为爱牺牲忍耐什么的，而是他的身体归根到底是一个Omega，即便和自家Alpha在欢好的时候受了一些肉身折磨，也不会影响信息素给他带来的安抚与快乐。
完美契合的信息素，在进入他体内时给予的不仅仅是兴奋，更多是安全感。
他是属于贺临渊的，贺临渊是属于他的，一遍遍地给对方打上标记，就像这是一个无法被否认的事实。
小狗很少拥有确定属于自己，不会被夺走的东西。
而恢复训练后，时也和贺临渊终于正式被授予了军衔。
两人参与了军部简易的授封典礼，典礼结束，时也便提着午餐去医院。
时宜恢复得很好，今天正好可以出院了，典礼与出院，好事都在一起，时也心情很好。
时也推门而入之时，时宜有些愣神。
时也越长越高，如今比他高很多很多，此刻时也穿着整齐的军装，胸前是那枚军徽。
——时也有了军衔，不仅是一个正式的军人，还是帝国有一席之地，有强大话语权的军人了。
小时候那总是跟在他身后的男孩，如今已经变成了独当一面的男人。
时也走到时宜面前，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时宜张开手臂笑道：“阿也。”
时也眼眶有些红，俯身抱住了时宜。
“哥，我以后……”
以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说，他可以保护时宜了。
时宜知道时也想说什么，温声道：“你一直都在这么做，我以你为荣。”
“没有。”时也语气闷闷的，“如果我真的做好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时也心道，如果他再早一点取得成就把时宜带出来，时宜如今也不至于住院。
“不能这么算。”时宜下巴搁在时也肩上道：“如果这么算，那所有事永远都是来不及，永远都可以做得更好，很多事情……总得我们自己面对，你也是一直在独自成长，不是么？”
时也离开了他的羽翼，独自面对战场的悲欢离合与烽火狼烟。
时也眨巴眼。
“嗯！”
时也把午餐拿了出来摆好，留意到桌子上新鲜的玫瑰，愣了愣问道：“他还是天天来？”
时也口中的他便是季成玉。
时宜垂眸，“嗯。”
时也微微蹙眉，“那你……”
时宜低声道：“他可能看出我不太喜欢，所以每天也只是来换鲜花，送些零食和好玩的小物件而已就走了。”
时也问道：“那既然你不喜欢，需要我帮忙把他赶走吗？”
“不用吧，不至于，毕竟他也帮了我很多忙，对我也很友善，会听我说的话。”时宜有些紧张道：“我就是……还不知道怎么办应对。”
时也点头，“那就好。”
就怕季成玉咄咄逼人，既然时宜不觉得不舒服，那就没问题了。
时宜道：“最近他来得比较勤也是因为收集了裴家不少贪污的证据。”
“嗯？”说到这个时也就精神了。
之前季成玉就说在把卓源送进大牢之前，他的见面礼会是裴家的倒台。
裴淑成和已经锒铛入狱的时路安，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贪婪的人，时宜也不至于要经历这些乱七八糟的。更别提他们这些年贪了不少军费，这会儿季成玉和贺家联手，肯定要让裴家把之前的贪赃给吐出来。
裴淑成距离进去陪时路安的日子也不远了，卓源也被扣押提审，季成玉作为金牌律师，真的说到做到。
“那他人还是不错的嘛！”时也笑嘻嘻道：“不过他之后要是欺负你，你就和我说。”
“嗯呐。”时宜点头。
时也叹了口气，“之后我就得忙起来了。”
……
时也说的忙，确实是真的忙。
接着时也开始成天成天地泡在实验室里和程千语还有科研人士等一起专注RS的发展，实验室里也有小型训练室，时也的训练没落下。
贺临渊从来没说，也没在时也面前表现他的状态，但时也心底门清。
时也同样没有在贺临渊面前说什么，只是更加投入地做实验。
比谁都还要认真。
“滴滴。”
时也回头，就见贺临渊提着盒饭站在实验室的玻璃门外。
其他实验人员都去吃午饭了，此刻实验室里只有时也，时也上前刷了卡让贺临渊进来。
“你怎么来了？”
贺临渊蹙眉道：“程秘书说你最近没有好好吃饭。”
“啊……也不是啦，我就是不饿。”时也挠头。
见时也手上还拿着实验报告，贺临渊伸手把报告取过，拉着人坐到沙发上，“别看，先吃饭。”
“啊我还差几行，你让我看……”
“吃饭。”贺临渊冷声道：“不给看。”
“。”
时也叉腰道：“好啊你还给我凶上了哦！”
贺临渊挑眉。
时也哼唧，“吃就吃。”
时也用力取过贺临渊手上的饭盒，扑哧扑哧地吃。
贺临渊轻笑。
监督完时也吃饱，贺临渊提着饭盒就要走。
时也一顿，“你这就走了？”
“嗯……？”
时也哭笑不得，“就为了给我带个饭？”
“嗯。”
时也耳尖微红，“哦。”
“而且我也有要事。”贺临渊道：“周别故找我了。”
“啊……”时也同样一顿。
周别故都隐匿不知道多久了，这会儿突然出现，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和你一起去？”
“不了。”贺临渊心里想的是，现在不知道周别故是敌是友，但他也不好带私兵去，所以不让时也和他一起涉险。
“而且程秘书刚刚和我说你们下午也有要事。”
“好吧。”
贺临渊走之前，时也攥住了他的衣角。
“嗯？”
时也抬头看贺临渊，低声道：“贺临渊……”
贺临渊垂眸，“嗯。”
“……”
两人都没说话。
贺临渊的状况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只是再怎么不安，也只能这样咬着牙过日子。
最后是时也开口，“我会努力的。”
会努力让RS有突破！
贺临渊轻笑，“笨蛋小狗。”
“走了。”
……
时也下午确实有要事，实验室得到消息，说是市郊有个Omega体质特殊，信息素也很特别，也许可以帮助实验进展。
至于为什么能知道他体质特殊，就是因为他丈夫目前正处于失控状态，但Omega成功压制了他，据说Omega把他深渊化的丈夫锁在了屋内。
因此时也带着几个私兵和一群科研人员动身去了市郊亲自查看状况，毕竟那位Omega不愿意，也不能离开他家。
那位Omega的家坐落在偏僻的林中，一群人下了飞行器，时也一马当先，举着□□往前走。
“嗖——”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声作响。
时也心中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时也转头问程千语，“确定是这里？”
“地图显示的确实是这里。”
不远处的小房子映入眼帘，时也把枪举了起来。
在看见天空上的一排飞鸟掠过后，时也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
安静，四周太安静了。
这是林子不是城市，怎么会完全没有野生动物抑或生态环境的声音呢？
时也转头对程千语道：“你带大家先回飞行器，我自己一个人去看看什么情……”
碰——！
下一刻，程千语在他眼前倒下。
时也瞪大了眼。
站在程千语身后的是一个举着手/枪的科研人员。
下一刻，就见队里三分之一的科研人员掏出了武器制伏住剩下的人。
“不准动！”
时也咬牙切齿。
他们之中有内鬼和背叛者！
周礼从小房子里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小时。”
时也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程千语和剩余被制伏的同事，对着周礼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不如你进屋，好好和我谈？”周礼挑眉。
时也目光微黯，“我进屋和你谈，你放他们走，程秘书需要治疗。”
“好。”周礼答应得很爽快。
下一刻，周礼身边的人走到时也身侧。
“只是你很强，要劳驾你躺着进屋了。”
“碰！”
男人将时也敲晕。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最后一个副本~新年红包已发射！大家初六喜乐！兔年666！
第86章 逃离
时也原本以为自己醒过来之时会是想象中被绑在房内, 准备和周礼谈判的状态，但并不是。
四周……一片混乱。
自己身上是一片黑影，时也往上一看，随即愣住了。
深渊。
四周都是人, 科研人员看着已经被转移走了, 周礼带来的人全都倒在血泊中,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着像是被深渊的爪子重伤。
叶柏然领的贺家私兵、圆桌的护卫队举着武器对着自己身侧的深渊，但能看出来两边人马动机有些不一样。
贺家的私兵拿的是麻醉剂，防的也不仅仅是深渊, 还有圆桌的人，似乎是在怕他们杀了深渊。
怎么回事……？
时也愣愣地看着在自己身边嘶吼、攻击的深渊。
就像当初沈辞一眼就认出了贺行风，即便贺行风已经变成了深渊, 此刻时也同样一样就认出来了。
“贺……临渊……”
时也浑身发颤。
眼前的深渊有着和贺临渊一模一样的眼睛，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是他的挚爱。
身上的信息素也是他熟悉的，能带给他安全感与归属感的气味。
为什么……？
叶柏然吼道：“小时！！小心！贺临渊现在已经认不出人了！他失控了——！”
轰隆——
深渊用脚扫开了尘土挡住朝他而来的子弹, 一时间天地一片尘土，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尖锐吼叫。
叶柏然一边后退一边喊道：“周礼用你要挟赶来救援的阿渊, 他失控了！”
时也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肚腹上有一道匕首的划痕，血液还在汩汩流淌，只是刚才因为过于震惊所以才没发觉。
可恶……
时也咬牙切齿。
他明白了！
周礼这是一箭双雕！眼见最近RS研究成果发展迅速，周礼怕了，想控制他搞小动作；而正好贺临渊赶到，周礼想必知道贺临渊状况不太好, 便想逼迫他失控。
只要贺临渊失控, 就等同于死亡。
就好比此刻, 等待贺临渊的只有剿杀。
但是贺临渊自制力一向惊人，虽然最近他状态真的不好，但……怎么至于？
难不成是精神状态被人动了手脚？
贺临渊不是刚刚见了周别故吗……！
时也越想，血液便越凉。
“不……不要……”
时也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
大脑在告诉他要冷静，要想办法解决，不能崩溃。
但是怎么办？
根本没有办法！
同时，时也看见不远处装备着炮火的战舰正在朝他这个方向靠近。
叶柏然的声音隔着尘土传来，“小时！过来！跑过来！我们掩护你！”
“不要……”时也没有跑，反而转身扑向了深渊，“贺临渊！贺临渊！”
时也几乎是无助般地叫喊。
“贺临渊！”
“小时——！过来！”
“他/娘的滚开！先别开枪！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圆桌来越俎代庖！”
“你他//妈聋了？！我说先别开——”
轰——
但就是这时，深渊没有躲开，反而一个侧身挡住了身边的时也。
叶柏然和时也齐齐愣住。
轰隆————
火药炸碎了它不少晶片与皮肉，但不至于致命，毕竟那是深渊，只要弱点晶片没找出来就无济于事。
时也被深渊庞大的身躯护住，毫发无损。
时也和深渊对上了眼睛。
深渊在看着他。
叶柏然颤声道：“它……它还仅存着理智！”
圆桌护卫长蹙眉道：“怎么可能？那可是深渊！你疯了？”
“不……不……”叶柏然眼眶发红，“它还存着理智啊！！”
“贺临渊……”时也带着哭腔道：“贺临渊，你回来……”
战舰重新对准了炮口，深渊微微俯首。
时也跌跌撞撞地起身爬上了深渊的背，接着深渊背着他逃入了林中。
叶柏然看着准备去追的圆桌，转头对自己的亲兵下了命令，“拦住圆桌！”
不是深渊，而是眼前这些人类。
……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拍打得脸颊生疼。
时也趴在深渊的背上，和他一起在林中穿梭。
深渊体型巨大，并不能隐匿行踪，一路撞倒了不少林木，身后也是追上来的战舰。
战舰越来越靠近。
碰……！
时也有些意外地转头，就见圆桌与周礼部队的战舰在空中被其他战舰、飞行器给拦住了，是贺家的人！
即便当初说好如果贺临渊失控就将其击杀，但此刻贺行川依旧选择保护他们。
不是因为偏心，而是信任。
贺临渊还没有死。
他还在。
但林中的尽头还有敌人，整整一排的执行官机甲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空中还有无数指挥飞行器。
贺家继承人与Omega精神领袖的性命，此刻可说是价值千金，这样的阵仗不稀奇。但贺家与其统筹的军部势力分支也不甘示弱，身后是赶来的救援，两边人马就要交锋。
时也呼吸一窒。
这是不必要的争端，这种时候起内讧只会削弱大家的兵力，未来让深渊有机可乘。
嗖——！
“时也！”
时也抬头看，就见他上方一个巨舰在缓缓降落。
这是……银河的运输舰？
大多数货物如果要出口运往火星等地方，还是得用这种材质特殊的大型运输舰，毕竟星球与星球之间的交通目前还不算便利。
时也趴在深渊的晶片之中，脑袋宕机了片刻，在努力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咔——”
运输舰大门打开，时也就见宋年迁一手攀着门框，一手在挥，他咧嘴笑道：“上来！我带你们走！”
作为掌管商会的年轻会长，宋年迁直接搬来了运输舰。
想必如果有人知道宋年迁的举动，肯定会觉得他疯了，疯得无可救药。
正是因为运输舰能抵抗住攻向深渊的炮火攻击，正是因为它不仅兼顾了防守与速度，它的造价才会如此离谱。
可以说运输舰上的每一个零件、每一片墙都是一寸千金。
宋年迁这个行为和烧钱没区别，还是哗啦啦地烧。
时也愣愣地看着他。
宋年迁有些不好意思，撇头道：“降落了哦！”
商会消息灵通，宋年迁得知贺临渊在见了周别故后精神状态失控，似乎是出了什么意外，便察觉不对劲。
果然他稍作调查，就发现周礼把时也骗到市郊去了。
运输舰“轰隆隆”地降下，带着深渊和时也离开，身后则是叶柏然的掩护，两边炮火交锋，但好在时也和贺临渊离开得快，炮火很快便停下。
时也心脏还在以比平时更快的频率疯狂跳动，浑身甚至在发颤，狼狈道：“我们去哪里……！”
宋年迁道：“离开首都！”
“不行，边关有防线！”
宋年迁笑道：“怕什么，防线都是军部在管，军部高层现在不是帮着你们吗？贺行川能摆平吧？至于圆桌……有人搞定啦！”
“谁……？”
宋年迁不情不愿道：“来之前我和邵丛见了面，他也在想办法帮你，他已经从内部打点好了，让边关防线开启一分钟，在警戒队察觉之前让我们逃出去没问题啦。”
宋年迁一边说着一边将绷带和药物扔给了高处的时也，时也有些囫囵地把自己肚腹上的伤口包扎好止血。
时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垂眸，低声道：“……谢谢你们。”
宋年迁顿了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我……”
宋年迁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以前是他不懂事，以前他做了很多对不起时也的事，想道谢，想道歉，还想对时也说他其实……
“轰隆——”
运输舰忽然激烈摇晃。
时也从窗口看出去，就见更多的军队出动了。
他们此刻还没有，也没办法和周礼撕破脸，周礼还掌握着教官与长官的指挥权，因此即便军部由贺家掌控，但此刻深渊在城内出现是事实，Alpha失控也是事实，周礼指挥着队伍围剿深渊，天经地义。
宋年迁脸色很不好，“希望运输舰支撑得住吧……”
“轰隆——”
又是一阵炮火袭击，运输舰左侧的飞行机翼被打坏了，运输舰有些倾斜，但不影响飞行。
时也手紧紧攥着深渊的晶片。
之前在市郊一片混乱，贺家掩护他有正当理由，但现在是在城市上方，周礼统筹了人围剿载着深渊离开的运输舰，贺家如果阻拦，岂不是难以对外界交代？
这还谈论什么信用！
嗡……
四周的气流忽然有些变化，光线也越来越暗。
怎么回事？
此刻，眼前忽然凭空出现了一道裂缝。
是……深渊的时空裂缝！
时也瞪大了眼。
之前入夜后，深渊便能撕开空间凭空出现，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如此危险与让人恐惧，就像是从黑暗的深渊里爬出来那般。
时也一看天色。
此刻，正是进入黑夜的第一秒钟。
夜色降临了。
深渊甩了甩背，似乎是想将时也甩下去。
时也想起了贺上将，也是独自前往了“深渊”，留下沈辞一个人在首都等了十多年。
时也俯身紧紧地抱着深渊。
深渊根本甩不开时也，除非弄伤他。
“带我一起走。”
匍匐在深渊背上的人对深渊如是说。
于是，深渊背着人奔向了那未知的黑，随着裂缝的关闭，就这样消失在所有人眼中。
第87章 深渊
“时也和贺临渊……已经死了。”
会议室里, 圆桌代表皱眉道：“深渊回到了深渊之地，便是回归族群，时也一个人类在那里是没办法生存的，他会被其余深渊给撕裂。而贺临渊已经锐变成深渊了, 这也算是一种死亡, 你们不会认为没有人格的人还是人吧？”
贺行川起身, 面无表情道：“谢谢你特意来告知我们常识, 但军部的事不需要外人的插手。”
代表也沉下脸道：“我只是想提醒上将最近的局势，深渊随时会入侵，民间也因为Alpha体质的事不安稳, 不要浪费人力与经费去搜寻他们了，我听说叶教官甚至还想组织队伍去深渊之地找人，恕我直言, 你们的设想不仅不现实，还很离谱！若是再不制止你们疯狂与毫无理智的决策，帝国迟早会完蛋！”
贺行川看了眼副官道：“把人送走, 叽叽喳喳的，像只苍蝇。”
“你……！放手！放开我！”
碰！
会议室恢复安静, 贺行川有些疲惫地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也许是因为三天没睡，忙着到处找贺临渊、时也，还得处理后续，再加上首相竞选投票来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宣传和工作也多了起来，贺行川竟是坐着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 他好像看到沈辞坐在他对面。
沈辞很年轻, 像是刚从院校毕业, 笑得很明媚。
“行川！”沈辞眨了眨眼，“我和行风要结婚了哦！行风说到时候让你来当伴郎，好不好啊？”
“啊……”贺行川觉得自己喉间有些干涩，“那……恭喜你们……”
不该有的念头就不该有，他应该感到高兴。
好事，这是好事。
画面忽然一晃，眼前坐着的沈辞忽然年长了好多岁，他手中握着文件，眉眼间再没有过往的明媚，他看着自己语气如同死水般平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替我照顾好阿渊好不好？”
沈辞说这句话时，贺行川恍惚又回到了十年前，贺行风按着他的肩膀道：“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替我……照顾好沈辞和阿渊。”
贺行川苦笑，他总是那个被留下的。
……
“贺行川！喂！行川！”
贺行川被晃醒了，一睁眼就是叶柏然被放大的脸，“中选了！”
“……？”
叶柏然喘着粗气道：“我说！季家和法院那边的票选结果出来了！他们算完票了，下一任首相是你，我们……赢了！”
赢了。
这些年贺家做的努力，沈辞的贡献与牺牲也并非白费，贺家与深渊的对抗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是只有贺行川是英雄，他的继承人们，沈辞、贺临渊与贺行风，都是帝国的屏障。
要赢下票选只是需要一些宣传与导火索，让民众意识到这一切。
沈辞那计划好的，轰轰烈烈的死亡与当下时也的活跃就是导火索。再者时也的帮助让众多Omega倒戈，将票给了贺行川，时也说的话也许不仅触动了O，很多Alpha和Beta也做了选择。
赢了票选是众望所归。
贺行川起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便起身道：“知道了，快速准备演讲稿，表态完我们还得继续找人，还有备战。”
最近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
站在叶柏然身后的纪闻戈看了眼贺行川，有些担忧道：“你……”
贺行川知道纪闻戈想问什么，他答道：“我相信阿渊和小时还活着，即便死了，也要找到尸骨带回贺家的墓地。”
“好！”叶柏然顿了顿，想起刚才贺行川刚才说的话，“备战？”
贺行川走向大门，头也不回道：“现在我们拥有更多的权柄，是时候和周礼开战了。”
贺行川成为首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公布周礼的罪行，至少先收回周礼手中的权力。
得清算了。
……
……
……
时也缓缓睁开眼睛。
漆黑。
这是时也的第一个想法。
四周除了无尽的黑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就像周围被盖上了黑色的布幕。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也没有活物。
只剩下看不见尽头的寂寥。
深渊……？
时也眨了眨眼睛。
这里是深渊之地？
贺临渊……！
时也倏地站起身想要寻找贺临渊，但是四周什么都没有。
时也有些着急地往前走，但无论走向哪里都是一样的黑，仿佛……
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时也咽了咽口水，这和他、或者说和所有人想象的不一样，他原本以为深渊之地就像一个部落那样，深渊聚集在一起生活，毕竟他们出现时都是成群结队的，但这里……
太安静了。
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时间、空间和万物都停止的空间，时也仅仅是在这里待上几分钟就觉得压抑和不安。
害怕自己一个人，更害怕自己会一直一个人。
这就是……
坠入深渊。
哒、哒、哒……
时也不停地往前走，世界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
“贺临渊……”
时也颤声道：“贺临渊。”
贺临渊在哪里？
他安全了吗？他会还记得自己吗？
他和贺临渊明明是一起进来的，为什么自己醒过来后就分开了呢？
时也微微蹙眉，他看见不远处有一道小小的光，随即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靠近后，时也被光刺了刺眼，适应了片刻，就见眼前是出口。
外头不知道通向哪里，但至少能确定是他们所生活的世界，时也微微皱眉。
他感受到了贺临渊的气息，他们已经完成了正式标记，他能轻易与贺临渊的信息的共鸣，这会儿……
他能确定贺临渊就在附近，这个出口想必也是他开的，想要让他出去。
时也松了口气，这至少说明……贺临渊还记得他！
他真的还有理智。
时也看了看四周，试探性喊道：“贺临渊？”
……
没有声音。
时也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在，出来，要么一起走，要么都留在这。”
“贺临渊！”
还是没有回应。
时也一屁股坐下，托着下巴道：“行，你不出来我就留在这里，我们慢慢耗，反正我是不会出去的。”
……
眼前的洞口越来越小，时也能感觉到贺临渊的信息素急躁和不安，想来要维持出口并不容易。
贺临渊希望他能出去，但时也偏不如他愿。
时也听见了深渊低低的嘶吼，像是在催促，眼前的洞口忽打忽小，极不稳定。
时也垂眸，看着黑色的地板道：“贺临渊，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到说话，也不知道你听不得听懂，但是我还是想说。”
时也深深地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说，又有点不好意思。
“贺临渊，其实……”时也食指在触碰不到，却能支撑他的地板上虚虚地转圈圈，低声道：“我小时候怕黑，后来不怕了，因为哥哥和我说没什么好怕的，只要知道看不见的黑里是什么就不怕了，全知、全能使我们无惧。“
“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人们害怕的不是黑暗，是深渊，是黑夜里的狰狞与危险，因为不知道深渊会什么时候出现，会做出什么事，深渊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再后来，我不怕黑也不怕深渊了，因为我和深渊战斗过，我们受过训练。”
时也抬眸看着四周，“如果对面的不是深渊是你，我不会怕，但我现在很怕，因为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在想什么。我……”
“我想要你在我身边，不想要你是我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
……
四周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时也把头埋在自己臂弯和膝盖中，有些沮丧道：“你听得到吗？”
……
时也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忍住不哭。
哒……
咦？
时也从臂弯里抬头。
不远处黑夜中露出了一双眼睛，随后一只庞大的深渊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向时也。
时也愣住了。
深渊小心翼翼地走向时也，脚步像是努力要放得很轻，怕惊扰和吓到时也，但即便如此因为其身躯庞大厚重，脚步还是在地上踩出了震耳欲聋的轰轰声。
随后深渊在时也身边停下。
时也双手环抱住深渊粗糙的前脚，虽然没能抱完。
“贺临渊……”
时也鼻子和眼眶红红的，他吸了口气，忍了忍，紧紧抱住深渊道：“别丢下我，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了，只要你别丢下我。”
就算贺临渊变成了深渊，就算贺临渊可能已经死……不对，贺临渊没死。
贺临渊怎么可能死，眼前的深渊明明还记得自己，还在保护自己。
贺临渊之前曾说，时也的世界很大，有他的事业、有时宜、有朋友、有梦想与追求……少一个贺临渊和多一个贺临渊对他而言影响不大，即便会难过一阵，但总会过去的。
但此刻……
并不是的。
从时也懂事起，陪着他一起长大、斗争、追逐与进步的人一直是贺临渊。
时也的世界也许有很多炙热的存在，但正是因为有贺临渊，时也变得不服输、倔强、想要去斗争，世界开始变得炙热。
正是因为贺临渊，才炙热。
时也没忍住的一滴眼泪落到了深渊的前脚上。
深渊眼睛闪了闪。
嗖——
出口终于支撑不住关闭了，世界恢复一片安静与黑暗。
时间再次被静止。
第88章 为王
“先生……”管家走到周礼身边, 语气有些微弱道：“少爷还是不肯吃东西。”
周礼原本坐在办公桌前看公文，听闻，他微微皱眉，“不肯吃, 就用灌的。”
管家看起来更为难了, “这……”
周礼深吸一口气, 放下公文起身往周别故的房间去了。
咔哒——
当门一开, 就见一个黑影冲了出来，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扑到周礼跟前。
周礼冷眼看着周别故握着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
周别故喘着粗气，等着周礼身后的私兵一字一句道：“放我出去。”
周礼语气凉凉, “不用管他，有本事就让他割下去。”
周别故双目赤红，“你……！”
周别故冷声道：“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儿子, 你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这个父亲。”
周别故胸口起伏。
“你说，你是我父亲, 但是你利用我去杀害贺临渊，你真的有把我当儿子？”
周别故几欲崩溃。
当他发现周礼似乎是参与到了沈辞去世的事故中, 便想去一探究竟，但随即就被周礼囚禁了起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溜出去见了贺临渊，事后才察觉这根本就是周礼故意让他逃的。
周礼在他身上放了针对贺临渊的药物，贺临渊和他接触后随即就失控了。
直到那一刻，一切都没办法找借口了，周礼就是幕后的黑手，是军部一直在寻找的那位“内鬼”。
周礼背刺了所有人。
贺临渊在他面前失控变成了深渊, 他和贺临渊从小一起长大, 他知道贺临渊花费了多少努力去自我控制, 他知道贺临渊有多……希望自己是个正常人，而不是随时会失控的怪物。
周礼摧毁了这一切。
为什么？
“你疯了。”周别故咬牙切齿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多事情，你不懂。”周礼定定地看着周别故，摇头道：“回房去，把今天的午餐吃了，不要因为赌气搞坏自己身体。”
周别故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笑了笑，目光凶狠地看着周礼：“搞坏身体？我的身体……不是你亲手破坏的吗？”
周别故一直以来都是昏昏欲睡的形象，去到哪儿，即便是在课室上都爱趴着睡着，随时都能睡。直到最近周别故才发现，原来这是因为周礼在给他下药，摧毁与压制他的信息素。
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别故浑身发抖。
因为他是周礼领养来的孩子，就可以这样肆意利用吗？他只是工具吗？
“……我说了，很多事你不懂。”周礼目光幽幽地看着周别故，“来人，让少爷回去吃饭。”
周礼看着私兵摁着周别故，把吃的灌了进去才走。
管家跟在周礼身后，不敢说话。
周礼道：“药别停，顺便给他加点安眠药，别让他到处折腾。”
“……是。”
周礼心道，他这是为了周别故好，自从目睹了贺行川的深渊化，窥探了深渊的秘密，他多怕有朝一日周别故也会失控。
那时候扣除贺临渊，周别故便是这批学生里信息素能力最强悍的Alpha，周礼只能出此下策，让周别故“大病一场”，成为一个从此不再拥有强悍信息素，平平凡凡的Alpha。
唯有这样才能好好活下去。
上将和周别故是他在这世上唯二的牵挂。
上将已经死了，他要保护好周别故。
周礼眼眸微黯。
上将……
那时候贺上将原本可以逃，可以撤退，但为了守护首都的人选择和深渊战到失控，首都的人都是受上将庇护的人，尤其那些躲在A身后的Omega，他们凭什么呢？
他们不配谈平权！
他们就该去死！
全都去死好了。
他那么辛苦守护上将的秘密与Alpha的尊严，最后呢？却被上将的爱人沈辞背刺。
如今贺家掌权，Omega的权益争取活动也在时也和沈辞的带动下越来越普遍。
所有人都忘记贺上将了吗？
这样的首都，不要也罢。
……
……
……
时也不知道在深渊里待了多久，这里完全没有时间与时空的概念，他只知道他一直紧紧抱着深渊，或者是趴在深渊背上不敢撒手，睡得也不安稳，就怕一觉醒来贺临渊又不见了。
一点小小的动静都能让时也惊醒，时也此刻就像一只惊弓之鸟。
深渊没办法说话也没办法作太多的思考，它只是安静地在时也身侧，凭着本能行动。
时也像守着一块大石。
有时候时也会怀疑自己有没有做错，是不是如贺临渊之前所交代的那般，如果他变成深渊就终结他会更好，但……
时也舍不得。
贺临渊还在的吧。
他一定还在。
时也趴在深渊背上的时候，偶尔深渊会到处走动，时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是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跟着深渊一起走。
时也心想，他该怎么办。
“咚。”
在这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有任何声音都会很明显，时也浑身一颤，从趴着的姿势坐了起来戒备地看着四周。
他似乎听见了其他深渊的脚步声。
“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
时也身下的深渊也戒备了起来，发出了阵阵低吼。
时也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这些空间是什么规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深渊并没有一起行动，更不知道其他深渊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黑暗中浮现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盯着时也。
外来的深渊看着时也发出了警告的声音。
深渊的天性是摧毁所有异己，想必眼前的怪兽是在针对时也。
时也身下的深渊也发出警告的嘶吼，想要让对面的怪兽远离他们。
对面的深渊并不管这些，当即就冲了上来，两只深渊打了起来。
时也还是第一次见深渊打深渊，阵仗可比以往机甲与深渊的对峙大了不止一倍，时也只能庆幸深渊背部的皮肉布满凹槽与晶片，他不至于掉下去，毕竟深渊足足有两楼高，他要真掉下去也得受伤，万一被它们再踩一脚那可就直接离开这个世界。
“轰隆——”
不得不说，贺临渊做人的时候就是Alpha中的佼佼者，信息素无人能敌，如今变深渊了还是碾压同袍，时也就见袭击他们的深渊被踹了出去，骨碌碌滚了好几圈，晶片因为滚动折断了一地的碎片。
接着，它狼狈地起身，愤怒地发出了长啸。
时也差点没晕过去，只觉得耳膜快要炸了，整个人蜷缩在晶片堆里忍受这一阵阵的声波。
随着深渊的长啸，时也听见四周越来越多呼应。
这东西……在召唤同伙！
咚咚咚……
是一群群深渊厚重的步伐。
时也接着就见他们四周被深渊所包围。
比落入深渊之地更可怕的是被一群群深渊给包围住，而自己并没有机甲。
“轰隆——”
时也身下的深渊也在咚地示警，警告其余深渊不要试图靠近。
时也一愣。
此刻会有一种错觉，就仿佛这只深渊是他的机甲。
这太疯狂了，他在以深渊为对抗深渊的机甲。
而且还是贺临渊。
“咚！”
底下的深渊动起来了，还和四周的深渊打了起来。
场面无比混乱，时也好不容易适应在背上的颠簸，试探性道：“左边！”
他在深渊背上，视野会更好，能直接看到四周。
但深渊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
时也顿了顿，尝试用脚踢了踢深渊的左侧。
深渊果然转头留意了左侧。
有用……！
虽然很奇怪，但时也就这样操控着深渊开始应战。
这个空间里并没有尘土与遮挡物，只有纯粹的肉搏，时也被晃得快要吐出来了，但他胃里也没什么吃的，吐不出东西。
在这一片混乱中，时也恍惚意识到，是哦，他都不知道来这里几天了，但没进食没喝水都过得好好的，甚至没感觉到体力的流逝。
在这个地方，就像是时间和空间被凝固了。
“轰隆——！”
身下的深渊此刻抬起了脚直接将其中两只深渊给推开，连带着撞飞了其余两只。
贺临渊永远都是顶峰的男人。
时也啧啧称奇。
一开始被那么多深渊环绕时也还有些惊慌和后悔，后悔自己留在这里给贺临渊拖后腿，但贺临渊……直接把所有深渊都给干扒了。
时也很疑惑，贺临渊是哪来的力量？
都是深渊，但贺临渊明显比其他的深渊更有力量。
不消片刻，就见所有深渊齐齐对贺临渊低下了头颅。
就像是认可，就像……贺临渊是深渊之王那般。
时也忽然理解了，深渊都是Alpha锐变的，所以Alpha信息素的强悍影响了深渊化后的状态也很合理。
咚……咚……
就在这时，时也觉得心脏像是被攥住了，因为气氛忽然低压了起来，黑色的空间像是遭到了扭曲，连气压都能把人压得不敢抬头。
贺临渊似乎都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微微低下了头，而其余的深渊甚至直接跪倒在地。
时也看见他的指尖在发颤。
迎面而来的，是更为庞大的深渊。
“轰隆————”
当它发出嘶吼，整个世界都像是要为之撼动，这才是真正的深渊之王！
是之前出现，后又失踪的王，也是……
贺行风。
是贺临渊的父亲，沈辞的丈夫。
贺临渊与贺行风双目对上，就这样看着彼此。
以深渊丑陋的形态。
第89章 解药
深渊之王。
时也和贺临渊齐齐僵住。
“咚, 咚，咚。”
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贺临渊身前，低头嗅了嗅。
时也不敢动弹。
他不清楚眼前这个深渊的状态。
当初深渊在沈辞身侧落下了泪，但他也杀了沈辞。
王和贺临渊碰了碰额头, 之后却是转身离开了。
而神奇的是, 王离开后, 其余深渊都对贺临渊低下了头, 作出臣服的模样。
贺临渊没管它们，带着时也离开。
……
世界恢复安静。
时也坐在贺临渊背上开始思考。
是了，强悍如贺行风之前在锐变成深渊后也失去了所有理智, 杀死了沈辞。
那为什么贺临渊还能保持理智呢？
也许贺临渊没有作为人类时的思考能力，但他至少还有许多下意识反应，例如贺临渊不会伤害他。
总不可能是因为爱, 要说爱，上将与沈辞也是真心爱着彼此；也不可能是奇迹，奇迹都不能让深渊恢复理智；如果说是因为注射了RS, 似乎合理了些，但注射RS的不是只有贺临渊。
那是因为什么呢？
RS是以时也的信息素作为基础研发出来的, 而时也和贺临渊是一百分契合的伴侣。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RS对贺临渊最有效果，所以贺临渊保持了理智？
那换句话说……岂不是所有的Omega都能治疗自己命定的Alpha？
但这也不对啊，这个提案研究所之前就想到了，并且找来了不少高分契合的实验者实验，效果还是没能达到时也和贺临渊哪怕一半的成绩。
时也重重地叹了口气，累得再次睡着了。
梦里, 他像是重新和贺临渊认识了一次。
初中的他追着贺临渊跑, 硬逼着贺临渊闻他的信息素。
贺临渊耳尖都被逼红了, 矜贵的大少爷咬牙切齿道：“流氓！”
院校重逢的时候，心底有怨气的两人打了一架，惊动了全院校，最后一起被带到教务处领罚。
两人被罚站在荣誉墙前反省，一人站一边，站出最远的距离，但是影子却因为阳光照射的角度而交缠在一起。
再之后，时也发现了贺临渊的小秘密，巷子里，贺临渊掐着他的脖子，红眸微黯，“管好你的嘴。”
后来，时也第一次发情是在贺临渊的怀里。
贺临渊第一次易感期也是在时也面前破了防。
时也第一次被Alpha拥抱，咬住了腺体；当然他也咬回了贺临渊。
……
脑海里的画面逐渐混沌，时也半梦半醒，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接着他倒吸一口气，从梦中的碎片中惊醒。
时也跪在深渊的背上，浑身发颤。
他有了一些疯狂的想法。
也许，也许……！
RS的每份研究报告他几乎能倒背如流，他了解RS的瓶颈与进度，但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如今他忽然灵光一现。
时也在深渊背上都不知道多久了，作为一个受过训练的军人，他自然发现了深渊的弱点晶片在哪里。
深渊对他毫无防备，时也爬到了晶片旁边，握住了那唯一的脆弱，深渊依旧没有反应。
以往只要让机甲轰炸这一块地方，深渊就会死去。
时也深深吸一口气，虽然他有想法，但是要验证……代价极大。
如果他猜错了，贺临渊就会死。
时也握住晶片的手又松开。
他重复了好几次这样的动作。
如果不去验证，他和贺临渊也许一辈子都得这样的状态。
说实话，还不如死去。
理智上是这样没错，但……真的要去做，时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
时浑身都在抖，但他拼命忍住情绪。
无助，不安，恐惧，所有负面的情绪已经压了他好几天，时也觉得他距离崩溃就那么一点。
深渊安安静静地趴着。
也许是察觉到时也的情绪，它似乎是想要安慰，但因为身躯的限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微微地转头看时也。
时也一愣。
他忽然想，如果深渊此刻有意识，会不会也和他一样难过呢？他这几天那么焦虑，深渊是什么心情？
无法触碰他，无法和他说话，贺临渊会不会难过？
毕竟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时也将手覆盖在晶片上，低声道：“你相信我吗？”
深渊没办法作答，但这个答案似乎不需要说明。
时也深深地吸一口气，用力折断了晶片。
咔哒！
接着，和时也预测的没错，晶片底下覆盖的不是深渊丑陋的皮肉，而是……Alpha的腺体！
以往所有人都是直接怼着弱点晶片轰炸，没有人试过像时也这样小心翼翼地掰开，在不弄伤其中包裹的腺体下把晶片打碎。
底下深渊也没什么反应。
是的了，打碎晶片不会让他们感到痛苦，要触碰到里头的器官才会，晶片充其量只是保护层而已。
时也微微俯首，手指把发碎别到耳后，轻轻咬住了腺体。
底下的深渊这会儿才有了反应，发出了阵阵低吼。
时也闭眸。
他也许摸索到其中原理了，他的信息素对贺临渊有用也许不是因为透过RS注射了过去，而是……标记！
从古至今都是Alpha在标记Omega或Beta，Omega不可能，也没有标记别人的能力。
但时也想起，每一次他给贺临渊标记的时候贺临渊都有反应，之前他们都以为是因为脆弱的腺体被咬了，但现在只要突破格局去仔细想想。
不至于。
腺体是脆弱，但不会让贺临渊这样高自制力的人破防失控。
如果说时也真的标记了贺临渊呢？
实验室证实了每个Omega都能治疗Alpha，契合率越高越有效果，但没有一个深渊能维持住理智，也没有一次能达到贺临渊和时也的效果，也许不是因为RS的问题，而是因为他们没有被Omega所标记呢？
Alpha的信息素强悍、适合用以作战，因此他们瞧不起只能被保护的Omega，Omega的信息素只能用作和Alpha配对，这决定了他们生来就是附属品。
但万物相性相克，Alpha的信息素强悍，因此容易失控；但如果Omega的信息素生来就能压制Alpha呢？
Alpha与Omega本就该是互相保护的关系，谁都不是谁的附属品，彼此之间擅长的领域并不相同吗，不是么？
……
时也咬住了腺体，学着贺临渊每次标记他那般，尽情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这些事情就像是本能，不需要学，即便他是Omega也懂得怎么标记自己的伴侣。
时也胸口翻腾，气血上涌，这样正式的标记带给他兴奋的情绪。
贺临渊……
贺临渊是他的！
无论是深渊还是人，都是他的。
“咔——”
深渊身上的晶片忽然碎开，尖锐的水晶破裂、共鸣与摩擦的声音刺激得时也晕了过去。
……
……
“哼……哼……”
时也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轻轻哼着歌，像是在哄他睡。
声音温和低哑，带着令人安心的熟悉。
等等……？
时也睁开眼睛，这次看见的不是深渊的背，而是贺临渊的脸。
这会儿看到，时也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见贺临渊的样子了。
贺临渊抱着他，他此刻蜷缩在贺临渊怀中，两人一起躺在漆黑的地板上看着彼此。
时也轻笑，“我又做梦了。”
贺临渊道：“不是梦。”
时也眨了眨眼。
片刻，时也伸手捏了捏贺临渊的脸。
“疼吗？”
贺临渊哭笑不得，“为什么捏我的。”
时也垂眸，“我怕……捏我自己就露馅了。”
万一捏自己发现不疼呢？
时也不想醒来，就算是梦也要让他多待一阵。
贺临渊顿了顿，摁着时也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了他的唇。
唇齿相碰，气息交融，时也感觉舌头被贺临渊带着交缠在一起。
时也呼吸越来越粗重，被吻得越来越动情，两人抱得很紧，像是下一刻就要世界末日。
贺临渊使坏般咬了咬时也的唇，在上头留下了一个红印子。
时也吃痛地“嘶”了声。
贺临渊微微退开，双目赤红道：“疼吗？“
时也停顿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疼。”这一个字说出来时，带着厚重的鼻音，时也的眼眶也慢慢地盈满了泪，他努力地吸气想要忍住，但毫无作用。
“贺临渊，疼。”
时也忽然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眼泪不要钱似的一颗颗往下掉。
这段日子积攒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出口，一直被掐着的脖子也终于在此刻被松开，时也几乎要虚脱，也终于可以抱着贺临渊放声大哭。
贺临渊轻轻拍着时也的背，时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说胡话。
时也从没这么狼狈过，贺临渊也是第一次见骄傲的小狗在他面前这样地失守。
“……对不起。”
“阿也，对不起。”
时也紧紧抱着贺临渊，把脸埋在了贺临渊怀中，只能听见“呜呜呜”的声音。
“我TM以为你回不来了！”
贺临渊轻轻咬住时也的耳朵，“不会。”
贺临渊闭眸，声音很轻。
“我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的！
第90章 回城
“少爷病得更加重了……”
周礼听着终端里管家的转告, 面上没什么表情。
“少爷自从那日后意思就模模糊糊的，时而昏睡时而醒着，像是……要被信息素反噬了。”
周礼冷声道：“他信息素所剩无几了，还能被反噬？！”
“这个……我也不清楚……”
周礼揉了揉太阳穴, “好好照顾他, 多请几个医生, 确保他有好好吃饭！”
“是……”
周礼掐断终端的通话后, 双手撑在栏杆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周别故，没有一天让他省心过。
周礼此刻站在军部训练基地的瞭望台上, 能清晰地看见四周。
见副官踩着阶梯上来，周礼收了收面上的情绪。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周礼的副官低着头道：“只要您按下手中的按钮，边境的防御系统将会瘫痪十分钟。”
让军部系统瘫痪, 以周礼现在的职权和过往的潜伏与准备并不难，只是这十分钟之后，周礼也将彻底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军部上下包括全国人民都会知道他是个罪大恶极的叛徒, 现今贺家对他的指控都将会被坐实。
但那又如何？
他不在乎。
指控他，要对他定罪还是什么, 一切都不重要了。
深渊季节就快到来，军部系统瘫痪后深渊入侵，整个首都都会被毁灭，人都没了，他还在乎什么名誉？
周礼往瞭望台下看，底下是兢兢业业训练的新兵。
可笑。
一切都太可笑了！
届时，首都将会陷入人间炼狱！
周礼握着手中的按钮, “深渊的季节……就要来了……”
“深渊的季节……就要来了！”
另一头, 会议室内, 依旧是那位老教授在台前焦虑地踱步，“这次阵仗是前所未有地大，之前就说过了，深渊之王的回归让今年的深渊行动轨迹极为异常，而最近我们检测到，深渊的精神力比之前又更旺盛了！”
“原因？”贺行川蹙眉。
“不清楚！但也许和王有关。”
底下人都不敢说话了。
曾经舍命守护帝国的上将如今成了深渊的王，似乎还引领深渊入侵，如今甚至成了深渊的“兴奋剂”。
贺行川深吸一口气道：“深渊之王，只是纯粹的深渊之王。”
不是上将，不是他的兄长。
此时此刻，他必须比谁都冷静与理智。
“所有长官注意，接着进入一级备战！”
贺行川起身喝道：“上将不在了，我在！我是帝国的首相，也是贺家的军官！贺家一直在！誓死守卫帝国！”
“誓死守卫帝国！”
“誓死守卫帝国！！！”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手握成拳用力地隔着皮肉敲打跳动的心脏。
……
……
黑夜里，时也好不容易才止住情绪，哭得人都感觉傻了。
用袖子擦了擦脸，时也抽了抽鼻子，缓过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还好。”贺临渊一直看着时也。
时也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询问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或者是又要变成深渊的感觉？”
“没有。”贺临渊一顿，解释道：“这次会这样是因为药物，我一般……没那么容易失控得那么彻底。”
时也才想起他被周礼算计的时候，贺临渊去见了周别故。
“周别故……应当是被挟持了，我相信我的直觉。”贺临渊摇头道：“他是他，周礼是周礼。”
贺临渊和时也大致说了他的情况，和时也猜想得没错，贺临渊去见了周别故，被药物影响了精神状态，随后知道了时也遇害，便赶去救援。
周礼利用时也要挟贺临渊，将匕首一刀刀地扎入时也的肚腹，逼着贺临渊精神失守。
时也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也没什么伤口。
深渊之地让他感觉不到饥饿、口渴，甚至来时的伤口都不见了，但他在这里受的伤，或者因为深渊而感到的压迫与疼痛却是存在的。
时也看了看四周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深渊之地。”贺临渊道：“是深渊栖息的地方，也是我们熟知的，深渊沙尘暴圈的最里一层。只是这里是由万千深渊精神架构起来的世界，这也是为什么深渊能划破空间袭击人，我也是化身深渊后才发现，并且成功来到这里。”
时也眨巴眼，“那……你变回人了，是不是说明我们出不去了？”
——只有深渊才拥有划破空间的能力。
“是这么说没错。”
“……啊。”
贺临渊挑眉，“但我可以让别的深渊带我们出去。”
“啊？”
“你还记得之前深渊的群起袭击么？”
时也点头，“是为了杀我吗？”
“嗯。”贺临渊，“不过好事是，深渊在失去理智后只认得气味，他们那时候察觉你身上是外来者的气息所以群起攻击，但他们已经认得我的味道了，所以即便我变回人，他们也不会对我动手。”
“但是我跟在你身边……好像也没区别？”
“不会。”贺临渊顿了顿，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将我认定为……王，而王的指令是绝对的。”
“……？”
时也想起之前深渊群起攻击时，贺临渊击败了所有深渊，打到最后所有深渊都对他俯首称臣，也就是说，深渊是谁强谁当老大吗？
时也小心翼翼道：“深渊之王不是……”
不是前上将贺行风吗？
“他……和我碰了碰头。”贺临渊撇头。
在所有深渊的目睹下，深渊之王碰了碰他的额头。
是传承的意思。
时也愣了，小声道：“你觉得……上将还有没有意识啊？”
贺临渊斩钉截铁，“如果有，他不会杀死我父亲。”
也许是因为杀死了沈辞，和沈辞接触后才拥有了几分潜意识。
然而，回不来了。
沈辞已经死了，即便时也此刻找到拯救深渊的办法，上将也回不来了。
贺临渊清楚这一点，他只是低着头，不想让时也看见他的眼睛。
贺临渊抱着时也，两人依偎着彼此躺着，但时也这才发现贺临渊披着他的军外套。
贺临渊就像平时被标记的Omega那样，此刻被时也标记后，Alpha没有安全感地将自己裹在了Omega的外衣里。
时也心跳漏了一拍。
高挑的男人足以将他整个人拥入怀里，贺临渊脸上也和往常那般，带着几分倨傲般看他，但身上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时也觉得浑身有些热，原来这就是每次贺临渊标记了他后的感觉。
时也从贺临渊怀中奋力地抽出身，就见贺临渊果然皱起了眉头，手下意识地伸出来想要抓住他。
时也躲了躲。
贺临渊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时也。
时也觉得稀奇极了，俯首抱住贺临渊，贼兮兮道：“贺同学，你现在好可爱。”
贺临渊默不作声。
时也满足极了，抬脚架上贺临渊，抱住高大的Alpha蹭了蹭，“不怕不怕，我在呢。”
贺临渊闭眸，任由时也揉乱他的头发。
他想，这会儿就让时也嘚瑟一会儿呗。
“贺临渊。”时也把下巴搁在贺临渊发顶，“我们得赶紧回去，我得把这个重大的突破告诉大家，也许还有一些深渊有机会恢复成人。”
“好。”
贺临渊始终没有松开攥住时也衣服的手，“我……”
话音未落，贺临渊目光忽然一凛。
“怎么了？”
贺临渊揉了揉太阳穴道：“深渊的情绪很高昂，它们似乎要开始进攻与外出捕猎了。”
时也瞪大了眼。
之前他还在地面的时候，距离深渊季节明明还有至少一个月，没想到他和贺临渊在地下已经待了足足一个月？
时也抓住贺临渊道：“那……那你赶紧阻止！”
“不能完全阻止。”贺临渊道：“我是新王，‘气味’并没有被所有深渊认可，我只能指挥一部分深渊；其次，在相应的季节外出捕猎是深渊的本能，不是每一只深渊都能听指令，摒弃本能，被信息素侵蚀得过分严重的深渊，我感应不到它们的存在。”
“但是。”
贺临渊起身，对着黑暗道：“能有多少是多少。”
贺临渊缓缓抬起手，闭眸。
时也感觉到周身气流在改变，在快速地流动，汇聚到贺临渊身边。那个熟悉的压迫感又来了，时也腿有些发软，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贺临渊察觉到时也的状态，笑了笑，伸手揽住了时也的腰，让时也靠着他。
贺临渊左手拥着时也，他的理智与感性。
右手高高抬起，操控着他那从来见不得光的黑暗。
咚——
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声，时也感觉到全世界都在晃动，四周逐渐被高墙给覆盖。
深渊的体型毕竟就像高耸的城墙，此刻聚到他们身边，就像是给铸造了铜墙铁壁。
这很疯狂，时也心想。
他从没想过他会这样毫无防备地站在中央，被深渊所包围。
但他相信贺临渊，此刻他也没什么惧怕的情绪。
“我们回城。”
贺临渊眸光闪烁着红光。
“咚————！”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深渊的嘶吼，像是要把整个空间都撕开。
一呼百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