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 周遭笼罩
“热水好了, 我抱你去洗洗”
屋子里, 一身白色单薄寝衣的男子撩开了烟紫色罗幔, 神色柔和的看着盖着绣缠枝紫藤萝花的锦被的女子问道。
女子慵懒的躺
听到他的话, 她微微抬了抬眼,看了一眼立
看着他露
“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了, 还背上个谋害亲夫的艳名。”
这男人, 明明知道自己中毒了,经不起折腾,还非要逞强,真是不要命了。
陆慎脸色难得的有些不自
老古板,死要面子
宋蓁听到他底气明显不足的轻斥声, 心里不由嘀咕了一句。
但到底担心他,她面上缓了缓神色妥协道“我现
听到她的话,男人脸色缓了下来,眸中也带了几分自责。
今晚,他确实有些失控。
骤然得知的真相让他实
他曲腿蹲了下来,指背去轻碰了碰她的脸“很疼我方才没注意,等下给你上些药。”
“嗯,”宋蓁应下来,想了想又道“也不是很疼。”
到底不忍心他太过自责,他常年征战,持剑,手上有茧很正常,她不能嫌弃他。
陆慎哪里看不出她的想法,心霎时柔成了一团,他垂头爱怜的吻了吻她的头“那你先休息下,我很快便回来。”
感受到陆慎唇上滚烫的温度,宋蓁眼里的忧色更深了,她催他道“你快去吧。”
“好。”
陆慎轻声应道,又看了她一眼,才取了外袍转身往外走去了。
他这时候,普通的冷水已经不管用了,只有去外院那边用专门准备的寒冰。
他一走,宋蓁脸就垮了下来,她揉了把腰,忍不住撕了一声,真的痛啊。
还是得分房睡才行
宋蓁想到,再看一眼头顶的烟紫色帐顶,她脸又忍不住热了起来,她抿了抿唇,粲然的眸光中含着些微羞意。
其实,那会儿还是挺舒服的。
陆慎一身寒霜自外院回来的时候,宋蓁已经睡下了,这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陆慎见了,也没有叫醒他,只去取了热水,简单给她擦了擦。
至于膏药,他犹豫了下,到底是没给她上药。
垂眸看了眼带茧的指腹,又看了眼已经陷入酣睡的娇娇,他熄了灯,动作轻缓去到她身测躺下,连被带人拥进怀里后他闭上了眼。
屋内重新陷入暗色,只窗边两盏不起眼的琉璃灯依然燃着,照着院中迎雪而开的银白腊梅。
这厢暖玉温香,宫里李贵妃处却还尚未安寝。
“娘娘,温太医来了。”
一片暗色下,翊坤宫寝殿内,留有几盏琉璃灯盏。
灯色摇曳下,李贵妃一身明艳宫装,靠坐
“深夜劳请温太医,打扰了。”
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一根简单的桃木簪束
听到李贵妃生疏又客气的话,他眼里划过一道黯然。
旋即他垂下眼,恭敬的行礼道“娘娘客气,能为娘娘差遣,是下臣的福气。”
他嗓音清润中透着一丝沙哑,李贵妃听到,她神情顿了顿,却没多说什么,挥手让女官退下,才和他道“过来给本宫诊脉吧。”
“是。”温屿应了声,就朝李贵妃走了过去。
温屿是天阉之人,天生缺如,无论多天姿夺目的人到他面前,他都能做到面无异色。
曾经有宫人举报他与妃嫔有染,他当着皇帝和所有御医的面自证了清白,那以后,他就理所应当的担了太医院的夜值。
他的身份,让他
“娘娘最近又没有按时进食”
温屿把着脉,眉心渐渐拢
“没几日。”李贵妃淡淡回了句,随即就回了手。
温屿手下一空,他不由看向了李贵妃,面上带了一抹无奈“娘娘这是为何,宣下臣来看,又不敢让下臣把脉了”
“我自己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
温屿生气她对自己身体的不
“你什么时候能爱惜下自己,如今就没有你半点能
“温屿,你走吧。”突然,李贵妃打断他的话。
“辞官离京,你不是早就想去到民间,潜心研习医术,整理医册你如今年岁还好,何必
顿了顿,她又道“离开之后,将自己的症疾解了,娶个妻,生个子,好好过吧,二十年了,也够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赶我走”
温屿眼里划过痛色,片刻后他深吸口气,问道“出什么事了是蓁儿那里,还是李家。”
“你还真是了解我。”许久,李贵妃苦笑一声。
她没回他的话,沉默了片刻,她最终还是坦白道“本宫需要有一个嗣子。”
“你说什么”
温屿倏然抬头看向她“你疯了你明知道皇帝已经知道自己丧失了生育能力,后宫所出公主都是”
“我当然知道。”
李贵妃再次打断温屿的话“这事是我安排人去透给他的,我会不知道”
她声音突然提高几分道“可我现
她说着,眼里的泪已经落了下来“谁能想到他会那样恶心,竟然能对自小看着长大的人动了念头”
“那晚,他是故意走错屋的,我被他骗了,被他骗了。”
“别哭”
温屿伸手一把抱住李贵妃,抬手慌张的给她擦着泪“别哭”
“你不知道,他有多恶心,他今日还当着靖武侯的面,画他抱蓁儿的画,这要是被靖武侯知道,蓁儿就完了,彻底完了。”
“你该知道的,蓁儿对我意味着什么,她还那样小,还
“我知道,我知道的。”
温屿听着李贵妃哭得嘶哑的嗓音,心被割裂的疼,他动作轻柔的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最后他闭了闭眼,似下定了什么决心的道“我帮你,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只要,只要你不要再赶我离开你”
李贵妃闻言身形一颤,她唇动了动,却始终没说出话。
温屿察觉到她的轻颤,他顿了顿,大着胆子
“可我,不想你去死”终于,李贵妃哑声道。
温屿闻言,心头一震,他移开她些许,双眸锁着她,目光缱绻,犹豫一瞬,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勾唇轻笑了笑。
“能得琬琬这句话,我死而无憾。”
他这话说出来,李贵妃再也忍不住了,她崩溃的捂住了脸。
她突然深深的恨上了自己。
她自私,真的自私
当初为了家族,不敢和面前的人私奔,害他成了天阉之人,如今为了别的,她又要再次抛弃他。
更何况,她明知道,他师父就是因这事被太后灭口去了的她这样和直接
她不能这样对他,不该这样对他,他不欠她。
“算了,不要了,我再想想法子,再想想法子,不能让你出面给他治,不可以”李贵妃捂着脸,痛苦的哭道。
“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我还要陪你去看山川河流,行遍四洲呢。”
一旁温润清如的男子,紧紧的抱着她,一声声安慰她“没关系,琬琬,没关系”
时间一日日过去,一晃就到了除夕前一日,大年二十九,这一日,宋蓁
“姐,你最近过得好吗”
宋翊如今又恢复了宋蓁记忆里那个让人一眼惊艳的俊美男,一身红衣似火,肤色白皙似玉,和宋蓁相似的致面容,一双桃花眼神采熠熠,俊美得肆意张扬。
宋蓁看到他,唇角的笑不禁放大了些“你伤好了”
“我伤早好了,最近都开始
“就这么几天,你都忍不了你今日出来,家里人可知道母亲可好”
自那日宋蓁到过大夫人一封信后,就再没了宋府的消息,连她让人写的回信都没回,她心里难免担心。
但陆慎和他们站队不同,避嫌还有宋府的人也不欢迎她的关系,她也没法随意登门去看大夫人,便打算年后趁回门那日去看她。
如今看到宋翊,她心里的担忧倒是稍微放下了些。
听到宋蓁的问题,宋翊脸上的笑了,随即又一脸轻松的道“出门是我的自由,需要谁知道啊。”
“母亲也还好,你别担心我们,好着呢。”
他似乎并不想提及宋府,转而看着宋蓁问道“姐,那个人,就是那个煞神,他对你好吗”
“什么煞神”
一听宋翊喊陆慎煞神,宋蓁就不乐意了,她板起了脸“那是你姐夫,你胡乱取什么名字,下次再这样乱喊我对你不客气了。”
“姐,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见宋蓁生气了,宋翊赶紧道歉道“姐夫,是姐夫。”
“那姐夫他对你好吗”
“这还用问吗”
宋蓁轻轻睇了他一眼“你看我现
提起陆慎,宋蓁脸上的笑了,眼里带了抹怅然。
这人
自那晚过后,陆慎就又忙了起来,第二日去军营很晚了才回来,第三日倒是回来的早,但她都还没来得及和他重申分房的事呢,他又因为军营搭建的问题,被叫走了。
几日下来,他们碰面的时间少之又少,都不用她刻意提及什么保持距离的话了,现实的繁忙已经替他们做到了。
昨夜他也没回来,只让人给她传了话,又让人送了桌聚全楼的招牌菜。
也不知道这会儿他
而这时,被宋蓁想着的陆慎,正
京郊外一座外表看起来破旧不起眼,内里石板铺满地,环境布局错落有致,各处设有机关,岗点的的庄子里。
一个面色红润,看起来神抖擞的白胡子老头,正围着一身青褐色大氅的陆慎啧啧称奇“这还真是命大啊,这玩意儿都快被你喂肥了啊,你竟然还没暴毙”
旁边一个身着素色宽袍,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闻言,一脸的急色,大雪天的,他汗都急出来了,也顾不得擦,看着白胡子老头愁道“师父,您老别顾着感叹啊,侯爷这还有得治嘛”
江寅也没想到啊,他走的时候明明把那虫子休眠了,封闭住了,还特地留信叮嘱了一番,怎么就演变成了如今这情况。
也怪他,怎么就没想到一向厌恶女色的爷,就能动了心,还动得这么死心塌地呢。
这东西,靠吃情念活,靠吃情欲长,这动了心,动了情,那不就给了它可趁之机嘛。
不过就是早知道,他也没法子,最多就是改变封那东西的位置,让他家爷不至于憋这么久
想到这儿,江寅顿时一个激灵,这事可不能让爷知道了,不然就完蛋了。
江寅忍不住擦了把额上的汗,眼神飘忽,心虚的想到。
“那不废话你师父我,有治不好的病就是刚死的死人,我都有办法让他多活一刻钟”
江寅闻言,轻舒了口气,随即又道“那师父,您赶紧给动手治。”
“慌什么”
鹤老瞥着江寅斥了一句,随即又看向神色至始至终没变过,依然镇定淡然的陆慎“治病前,老夫人有一个条件,不知靖武侯敢不敢答应”
“何事”
陆慎淡声问道,到底是江寅的师父,他脸色稍微缓了缓,又补充道“鹤老有条件可提,本侯能办到的,必定竭力以赴。”
“老夫要你颠覆皇权,杀寇氏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