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克制着强烈的恐惧,勉强扯出一个仿若痉挛的表情。
成泉有些惊讶。
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想好,对方已经给自己送来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台阶;更没想到泰伦身上原来是这样迷雾重重,当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一步踏进沼泽当中。
莫名有一种被推着走的感受。
你打算怎么做呢系统问,它非常好奇成泉的决定。
成泉虽然表面镇定漠然,但心里已经开始快速拼凑起获得的所有线索。
“如果只是因为我是特勤局的治安官来抓我,好像不太可能从名字上来看,这应该算是一个政府机构。如果因为我是反叛军的话,不应该害怕我”
“难道是因为泰伦的名声太狠辣了”
“但是刚才亚拿和掮客都没有提到,再不然,这些人也应该会认识我。”
他很快注意到了一个疑点。
成泉凝视着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轻声嗤笑起来“那么,你们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逮捕我的呢”
他看起来姿态悠闲,甚至十指交握,身体后仰靠
看起来,他们就好像成泉的拥护者一样。
才怪。
雇佣兵们的提防,不过是这支小队
当然,这样的表态也足够唬人了。
这个蓝眼睛的男人表情严肃,看起来,他
“我是弧矢,属于新海集团保卫司。”弧矢向成泉微微颔首,“根据新海集团以及基地特勤局
成泉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样子。
“好吧,告诉我,年轻人,”青年随后微笑着,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几分钟之前的无趣和不耐烦,现
“你觉得我做了什么呢”
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你觉得我做了什么。
弧矢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看起来,面前这个一级通缉犯似乎并不认可自己的罪名。
当然,那也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地方。
“你因涉嫌谋划、并参与三天前
成泉的模样简直漂亮极了,但没有一个人
他的语气固然显得温和而亲切,但那种疑惑,却没有一处不透露出傲慢的。
一种出于实力的傲慢。
成泉就像是疑惑蚂蚁试图撼动树木,螳臂想要阻挡车轮的向前一般,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笑弯了眼睛。
他饶有兴趣地等待着弧矢的回答,那是来自上位者的怜悯。
“看起来像是个标准的公子哥,教育很严格,想要证明自己,气血上涌带着人追过来”
“好吧,也能解释。”
但是成泉的表现放
他刚才
弧矢这样想着,但脸上的表情却不由自主地变得僵硬,最后凝固成一副面具一样标准的笑容,显得格外虚伪。
他骤然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开始感到有些畏惧了,就像是面对“老师”一样。
那种游刃有余的镇定和冷静,直直能够看透心底所有想法的眼神,就好像剔除自己身上所有的伪装一样,每一个试图阻拦的举动,都像是那么的幼稚、可笑而且愚蠢。
是的,就是愚蠢。
作为权贵中少有自然受孕诞下的孩子,弧矢生来就具有基因缺陷,这导致他一开始就要比兄弟姐妹们更加虚弱。
当他试图用伤害自己、出卖家族的手段报复时,那个老人也是这么问自己的。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来着弧矢有些记不清楚了。
反正总归是个没什么意思的回答。
过了很久,弧矢一直紧紧攥住的拳头才终于放松了,他暴怒的情绪被平复下来,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开始缓和。
现
他
终于,弧矢恢复了冷静。
从刚才被影响的心态中挣扎出来,他忍不住暗暗心惊于成泉对于人心的操控。
好险,差点就被带着走了。
“嗯”
成泉有些疑惑地看着弧矢变幻莫测的脸色。
他忍不住腹诽我应该没有得罪他吧。
系统笑嘻嘻地警报,差点让成泉维持不住脸上的冷静。
啊欧
“你以为用这样的花言巧语就能逃脱罪名吗”
弧矢凝视着成泉,声音冷淡克制“还是说,我被戏弄的狼狈样子让你觉得可以稍微满足了”
成泉轻松地摊了摊手,语气诚恳“当然不是。”
“不过”
成泉的话音一转,他颇觉有趣地欣赏着弧矢冰雕一样冷肃的表情。
以及隐
“中心是否知道这件事情的存
狐假虎威扯大旗的事情做一次就轻车熟路了,成泉十分熟练地给自己身上又安了一层掩护。于此同时,他的视线正不断地小心掠过这些保卫身上,试图从其中找到可以利用的漏洞。
可弧矢没有再给成泉这个机会。
他只是漠然地说“不必劳您费心。”
好吧,看起来不能再挑战这些人的耐心了,成泉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然还想套两句话呢。
能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能
就这么决定了。
成泉于是顺从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经过西塞尔身边时,他的脚步一顿,格外突兀地向少年点了点头,镇定自若“再见,西塞尔。”
成泉跨过了那道小小的、破烂歪斜的门。
他不由地愣住了。
因为整个头顶的天空都粗暴地掀开。
眼前是一片安静的城市,倒塌的高楼和废弃的机器一起凌乱地堆砌起了人们的居所,几乎没有任何光亮,只有一点点暗淡的昏黄色,地面的尘土下堆满了尖锐的残片。
那些层层叠叠、高高矮矮建立起的
这是蚁巢。
这是下城区,更是无数被称呼为下等贱民的人赖以生存的地方。
黑暗吞没了所有的轮廓,顺着那些幽深的窗口窥探,也许会对上其中恐惧的眼睛。现
如果
哪怕是再幼小的孩子,都会十分乖顺地听从父母的吩咐,从不哭闹。
可现
那是光吗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走了出来,
成泉慢慢将视线抬升,先进入眼中的,则是几乎称的上灼目的光亮。
那是一座钢铁塑造的城市。
淡蓝色的信息光流穿行
弧矢已经对此视若无睹。
“他们
他甚至觉得颇为腻烦。
身边跟着的队员回答“可能觉得新奇吧,这些贱民,平时当然没见过好东西喽。”
但对于大部分畏惧黑暗的人们来说,他们渴求的光亮就以这样近乎玩笑的方式出现了,仅仅因为弧矢想要顺利地安放自己的飞艇,所以整个“天空”都被掀开了。
他们似哭似笑,无数的人只能呆呆地仰头注视着天空,失神地流下眼泪,贪婪地紧盯着,想要可能地记住这幅画面。
“该死,”有人用沙哑的声音哽咽了很久,最后才像是不敢惊醒一样压低了声音,“我该换上一只义眼的。”
这样,我才能马上把这副画面记下来。
永远地记下来,不会忘记。
成泉的目光却很快回了。
“走吧。”他对弧矢说。
一个1024秒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第一道门被关上了。
成泉左右都是押送的保卫,他试图从周围行人神色匆匆的脸上找到可以利用的信息。就
其中一个神情萎靡的人满脸暴躁,连带着语气中都是要烧起来的火气,旁若无人地骂骂咧咧,好像那些来来往往身边的职员们都是不存
谩骂伴随着不断猛踹墙面的动作,
成泉心里刚刚一凛,一个低着头的女人忽然撞了他的肩膀一下,然后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抱歉”就离开了。
“一群疯子。”成泉听到其中一个保卫这样抱怨起来,“三天内,他们已经弄死了上百个实验体。”
另一个人听到他提到这里,忍不住向他比出了一个制止的手势,脸上表情十分厌恶,撑着旁边的墙干呕了两声。
“呕不要再让我听到他们了。”
他的动作似乎引起了其中一个人的戒心。
成泉朝那个人无辜地笑了笑,狐疑的目光
成泉用舌头试探地舔了舔。
那是
呃,一把钥匙
这个
他不由轻声笑了笑。
这个谜语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可现
成泉微微皱眉。
现
“走快点,狗杂碎,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有人呵斥道。
“马上滚过来”
成泉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早就已经不耐烦的保卫们就粗暴地推攮着他往前。
“咕咚、”
他把钥匙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