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觅拍了拍脸,再站起身时已经是面无表情了。
方才心里涌起来的那一点不好意思逐渐消失。
她往住处走去,神游天外的同时,也不妨碍她熟练地穿过拐角迈过门槛。
第二阶段完成,接下来就是第三阶段了。
第三阶段该做什么
这倒是还没想好。
即使不懂,阮觅也能像个专业人士那般淡定地给自己制定计划。轻松得好似上一秒那个慌张捂脸缩墙角的人不是自己。
几日后。
那些带着挑拨意味的话
曾家。
男人坐
“他们传回来的话是否属实,尚且不知。就算是真的,里头也还有可以操作的空间,你急什么。”她看似冷静,实则心中已经想了数条对策想保住自己儿子。
男人听了这话,心中不悦。沉声道“万万不能坐以待毙,我们不能去赌这百分之一的可能。不管怎样,还是要先想好对策。”
这意思便是要向那位清乐郡主示好了。
捧着茶的夫人没有异议,反正向清乐郡主示好,最后得利的人也有她儿子。
其余士族府中,也上演着类似的对话。
有些人完全不相信阮觅的话,并且嗤之以鼻,认为这是阮觅故意说来吓唬他们的。
不过那些庶出的公子为了自保,都将此事说得极为真实。当问起他们能否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时,都说愿意用性命担保。
这便让大部分的士族都信了,开始不安起来。
毕竟传回来的消息里可是说了,要押着平湘士族的男丁上鳞京,其中自然包括了他们自己。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众世家纷纷严阵以待。
有几个关系好些的士族聚
“既然如此,为何不聚我们几家之力,将那位郡主”说话的人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眉眼狠戾。
“没了执行的人,这件事自然做不下去。”
身旁的人皱眉摇头,“没了清乐郡主,总会有别的人过来。到时候还不是无路可走”
“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是有办法就不会来这儿和你们商量了。”
两人怒气上头,说话都带上火`药味。
这两家从父辈才开始
吵了半天,讨论不出一个结果,只能悻悻止住嘴看向坐
与他们两比,这人的家世就更低了,连平湘士族的边缘都够不上。
不过这人脑子好,有事的时候叫过来商量,也能给出点意见。
圆脸大耳的肥壮士族屈尊降贵,开口问他“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那人笑了笑,道“倒也简单,端看您舍不舍得了。”
“此话怎讲”
“是人,便有欲望,有了欲望,便有弱点。那位清乐郡主来平湘,想必是想带着好功绩回去的。您想想,她若是要将平湘如今的局面彻底稳定下来,最缺的,是什麽”
这话瞬间点醒了那两个肥头大耳的士族,眼睛一亮,“粮食,她缺粮食。”
“没错,她缺粮食。您只要用这个同她谈条件,不怕她不同意您的要求。”
“还是岑先生足智多谋,妙哉,妙哉”
得了主意,好话自然不要钱似的说出来。连“先生”都叫上了。
“您过奖了。”岑先生十分谦虚,
知州府内,暗卫将信呈给阮觅。
她拆开来看,一目十行,看完便笑了。
事情同她计划中的一样,明日只等着粮就行了。
第二日,雨停了,只是天色依旧阴沉,像是遮盖
阮觅看着干完活过来排队领午食的队伍,明明神色没有多严厉,可每个人看到她,经过她身边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浑身绷紧。
也是这个时候,两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子从各自的马车上下来。
他们看到周边衣裳破烂的百姓,嫌弃地皱起眉。继而又倨傲地眯着眼,四处找阮觅的身影。
一看到阮觅,他们脸上的倨傲顿时消失不见,熟练地换上热络。
“您怎么站
这两个她也有些印象,便笑着道“两位家主来此地是有什么事”
态度极好,而且言语间也表示她认得他们。
透露出来的这点信息让那两人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对自己此回过来的事更有信心了。
“我等过来,是要做一桩好事。”
“哦是何好事”阮觅只做不知。
可那两人要吊阮觅胃口一般,不说了。
转身看着排队的百姓,脸上浮现出虚伪的悲天悯人神情。
“今年这场大水,不知道让多少离子散,无家可归,真是可怜。”
阮觅嘴角的弧度没有变化,只眼帘微垂,遮住了眸子里的神色。
这个士族又道“若不是郡主您前来,这些百姓不知道还要受多久的苦呢。您菩萨心肠,做下善事,救平湘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回鳞京后陛下定会嘉奖于您。”
说的极夸张色,将阮觅做过的没做过的通通润色一番,瞬间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功绩累累的圣人。
人都有虚荣心,也不怎么抗拒得了热火的夸赞。
要是阮觅心智再弱一分,说不定就要被这些好话吹捧得不知东西南北了。
但关键是,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实绩,就连目前允诺给灾民的粮食都快凑不齐。
一边面对着旁人的吹捧,一边又要对着捉襟见肘的现状哀愁叹气。对于吹捧中描绘的美好未来的憧憬,与残酷现实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有谁站出来同她进行交易。允诺给予她钱财粮食,而她帮忙遮掩一些事情。怎么看她都不会拒绝。
而等事情一结束,阮觅就可以带着满身赞誉回鳞京接受皇帝的嘉奖。这可是净赚的买卖。
至于阮觅会不会拿了好处却毁约,这两个士族有恃无恐。只要阮觅接受了好处,就代表她同他们站
届时,若是她真敢翻脸,他们也会
于是这两人看似恭敬实则高傲地站着,等阮觅主动开口。
他们方才的意思已经这般明显了,不可能听不懂。
可是他们等啊等啊,却迟迟没有等到阮觅接话。
扭头一看,阮觅竟然走到灾民队伍里,正扶着一个没力气倒
同时还轻声细语地安抚对方,问要不要紧。
浑身散
两个士族震惊,感觉自己的眼睛快要被这光芒闪瞎了。
做完好事,阮觅才浑身轻松走回来,歉疚的笑笑,“两位方才说了什么有些事耽误了,没听清楚。可否再说一遍”
两士族
还能怎么办只能给她再说一遍啊。
于是还真憋屈的又说了一遍,只是再也没有了一开始时的运筹帷幄,高高
似乎是被阮觅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方式伤到了自信。
听完后,阮觅沉吟片刻。
忽地双眼微睁,想明白了一般以拳附掌,语气明快道“两位是要捐粮捐多少五十石还是一百石平湘百姓会感谢你们的,所以什么时候捐现
她风风火火的往前走,还自说自话。事情还没个影就将那些粮食视为自己的东西,立马要去将粮食拉回来。
看着她那与傻白甜一般无二的表情,两个士族心梗了。
他们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个清乐郡主竟然什么都没听出来。还真以为他们
心中有不详的感觉,于是连忙抖着手拦住阮觅,“敢问郡主,您明白我们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他们是交易,用粮食换取阮觅的帮助。不是无偿捐献
阮觅这才停下脚步,真诚的看着他们“你们刚才不是说百姓可怜这不就是要捐粮的意思怎么,不想捐了”
那士族咬了咬牙,觉得阮觅这是故意装作听不懂他们的言外之意。于是硬气起来,刚想点头表示自己拒绝的态度。
“我们不”
他话还没说完,阮觅脸上的真诚骤然化作冷淡,“我昨日刚给陛下寄了封信。”
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鹌鹑,士族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猛地憋成紫色。
“您、您”
他半晌说不出别的话来。
另一个是士族连忙拉住他,腆着脸笑,“郡主您说哪里话我们自然是愿意捐粮的,他方才是想说,不捐一百石,要捐一百五十石。做好事自然要多捐一些。您觉得怎么样”
阮觅看他一眼,变脸似的,慢慢又笑起来。
“真是让两位破费了。”
那人擦了额头的汗,陪笑道“哪里哪里,不破费。”
心中却是
刚寄出去一封信,里面写了什么
是说平湘如今的情况,还是,士族的名单
既然会对他说这件事,是不是就表示,那封信上没有写对他不利的事情,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若是他不捐粮,恐怕下一回寄回去的信上便会有控诉他罪行的事情了。
分明来时以为一切
想到那一百五十石的粮食,士族心疼得呕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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