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东道主钱满终于姗姗来迟。

    “阿徒。”

    他热情地招呼一声,其余人都向他看了过去。

    能如此亲近的招呼陈戈徒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阿徒,哟,王少也在呢。”

    他怀里抱着一个摩托车头盔,看起来是刚从外面飙完车回来。

    “走走走,在这里喝像什么样子,去包厢里,我把人都叫过来了。”

    钱满并未对孙亦郡打招呼,上三家出身的人,即便看起来再和煦,骨子里也总有些目中无人的傲慢。

    更何况孙亦郡还是“半路出家”入了他们的圈子。

    听到钱满这句话,王惩有些头皮发麻。

    把人都叫过来了是什么意思,都来看他的笑话吗!

    他黑着脸拉住陈戈徒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陈戈徒,你不是最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厮混了吗,为什么还要和他们掺和在一起。”

    陈戈徒眉眼冷淡地看向他。

    “谁说是我要掺和了,这不都是为了给王少接风洗尘吗。”

    “什么?”

    王惩愣了一下,见陈戈徒站起来要走,低声道,“我什么时候要接风洗尘了。”

    “王少忘了吗,王少荣归故里,大家都是看重王少的面子。”

    屁的面子!

    王惩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不松手,一双黑而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陈戈徒眉梢微挑地看着他的手,又对上他的眼睛,突然极其短暂地展开一个笑,抬起自己的手说:“王少这是怎么了,跟只离不了人的小奶狗似的。”

    王惩“唰”的把手收回,瞪圆了那双狐狸眼睛。

    “陈戈徒,你说谁是狗!”

    嘈杂的音乐中,没人听到他恼羞成怒的话,陈戈徒却听的一清二楚。

    他眼眸微抬地看着他,倾过身体,在他耳边说:“王惩,输就要有输了的样子。”

    刹那间,王惩顿在了原地,他抬起头,看着陈戈徒离开的背影,脑海里尽是他刚刚转瞬即逝的笑容。

    五彩斑斓的光下,他眼中明明暗暗,晦涩不清。

    ——

    钱满此人,没有挨过打全凭他后台大。

    他乌泱泱的招呼了一群人,偌大的包厢热闹的像个宴会厅。

    圈子里有名有姓的都来了,昨天在赛车场围观过全场的那群小二代也来了。

    虽说是以给王惩接风洗尘的名义过来,但谁也没敢去招呼他。

    看他那幅阴沉沉的样子,再凑到他跟前去那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吗。

    “来来来,我敬王少一杯,那天我来的晚,没能见到王少,今天怎么也要补上。”

    钱满却笑眯眯地端着酒杯就来了。

    他一领头,其他那些无所适从的人也凑了过来,说着客气的寒暄话,但谁也没敢提王惩昨天和陈戈徒赌了一场的事。

    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

    王惩不高兴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哪怕是钱满。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谁也不敢动。

    就在这个时候,陈戈徒掀开眼皮,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大家都来了,王少就去招呼几声吧。”

    这话说的像是他才是那个做主的人。

    果不其然,王惩眼里的凶意瞬间溢了出来,但一对上陈戈徒那双冷静淡漠的眼睛,又有把火浇在了他的心头。

    他垂下头,忽的笑了起来。

    笑声低低哑哑,又逐渐变大,透着一股子渗人的疯劲。

    “说的是,陈少都发话了,这个面子我怎么也要给。”

    接过钱满的酒,他一饮而尽。

    钱满笑嘻嘻地赞了声“王少海量”,立马麻溜儿的退到了人群外。

    其他人箭在弦上,避也不敢避,这酒都端到跟前了,怎么也要给他敬上。

    于是众人只好硬着头皮给王惩敬酒,一边绞尽脑汁地说着好听话。

    王惩来者不拒,这还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这么好说话。

    以前他可不是谁的酒都喝。

    那些难以在王惩面前露面的人得了个好,慢慢的开始放松警惕,不由得想起昨天打赌的内容,一双眼睛开始不受控制的在王惩的脖子上打转。

    听说赌注是一个项圈,输的人做对方三天狗。

    今天王惩把脖子包的这么严实,那项圈是戴还是没戴。

    “你的眼睛在看什么。”

    阴冷的声音骤然在包厢中响起。

    被盯上的人脊背一寒,头脑发木地说:“没……没看什么……”

    “嗯?没看什么?”

    王惩站起来,高挑挺括的身形瞬间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是……是……”对方话没说完就被一脚踹了出去,整个身体都重重地砸在了桌上,酒瓶也滚落在地上,溅开了一滩浓郁的酒气。

    四周的喧闹声戛然而止,只余下冷冰冰下沉的空气。

    “你没看什么你那双眼睛怎么放在我身上。”

    锐利阴沉的语气吓得其他人连忙低头,屏住了呼吸。

    “王……王少……我真的什么也没看……”

    被踹倒的人疼的站不起来,吓得脸都失去了颜色。

    王惩满眼戾气,一只手拿起了一个酒瓶。

    原本热闹的氛围一片死寂,众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纷纷缄默不语。

    “王惩,你在别人的地盘也这么放肆吗。”

    身后传来陈戈徒冷漠的声音。

    他双腿交叠地坐在那里,姿态闲散,直到此刻,他才站起来,走到王惩的身后,声音听起来依旧没什么感情。

    “王惩。”

    他叫了他的名字。

    只有名字,王惩却觉得脖子上的项圈猛地收紧,勒的他加重了呼吸。

    他闭了闭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

    “当啷”一声,手上的酒瓶被他扔了出去。

    转过头,他又是那幅放浪不羁的模样,笑容没几分正形。

    “钱少今天的账就算在我头上吧。”

    “那就多谢王少了。”

    钱满神色不变,笑眯眯的让人收拾了地上的残渣。

    一切又都恢复如常,看起来这么自然。

    至于那个被王惩踹翻的人也自己爬起来站到了角落。

    王惩是什么人,他可不敢奢望对方一句抱歉。

    重新坐回沙发上的王惩浑身还残留着暴戾的气息,唯独外表多了几分端庄。

    其他人不敢再去招惹他,连一眼都不敢多看。

    而一直默默藏在后面的小才则是心里跟个明镜一样,暗暗想着这项圈估摸着是戴上了。

    啧啧啧。

    他看一眼王惩,又摇了摇头。

    啧啧啧。

    ——

    气氛重新变得热烈,只是沙发上坐着两座大山,又隐隐的透着一股怪异。

    喝酒的人不敢尽兴喝,陪酒的人不敢放心陪。

    直到一个穿着清凉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王惩的身侧。

    “王……王少……您想喝什么,我给你倒。”

    对方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很符合身高腿长,柔弱清冷的美人形象。

    说话的时候带着淡淡的颤音,眼睫微垂,更是能激起男人的凌.虐欲。

    不少人就喜欢这一套。

    王惩看他一眼,他低下头,又小心翼翼地抬起眼。

    他有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和陈戈徒有些像。

    王惩忽然笑了。

    他勾起对方的下巴,细细抚摸他的皮肤,对方微微颤抖起来,白净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忽的,他猛地攥住了对方的脖颈,将其转到陈戈徒的方向。

    “你说你和他比怎么样。”

    原本还在喝酒的众人顿时止住了声音,整个包厢安静的只有男人的口申吟。

    男人对上陈戈徒那双冷漠的眼睛,清瘦的身体打了个寒颤,颤抖着说:“我……我哪敢和陈少比……”

    王惩一把甩开他,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着手指,声音却阴冷诡异。

    “那你还敢来给我倒酒。”

    这下,周围连呼吸都陷入了死寂。

    陈戈徒依旧坐在原地,神色冷静。

    他是陈戈徒,他从不会在众人的面前失态。

    象征着红色危险的警告快要攀升至顶点,他目视前方说:“王惩,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是想在我面前丢脸,还是想在大家面前丢脸。”

    王惩再次觉得脖子上的项圈勒紧了他的呼吸。

    他拿着手上的酒杯狠狠一砸,厉声道,“都给我滚出去!”

    在场无一人敢慢下脚步。

    钱满离开的时候看了陈戈徒一眼,随后带上了包厢的门。

    归于安静的那一秒,王惩被抓着头发压在了沙发上。

    “王惩,是不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绷紧的手背青筋暴起,隔着衣袖也能感觉到手臂上隆起的肌肉。

    滋滋的电流快要具象化,陈戈徒那双俯视着王惩的双眼冷的像窥不到尽头的深渊。

    王惩发出了粗.重的喘.息。

    他的双眼在迷离与震惊中起伏不定。

    在这之前,他已经喝了太多酒,大脑的理智早已被醉意淹没,可陈戈徒身上阴沉的气息与酥麻的电流又让他恢复清醒。

    “陈戈徒……”

    他挣扎着念出他的名字。

    高强度的电流从陈戈徒的手上传递到他的身上,感到刺痛的间隙,又有一种别样的感受让王惩的心脏加速跳动。

    以至于他分不清现在是真实还是梦幻。

    陈戈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不喜酒,不好烟,不爱这五彩斑斓的光,也从不沉醉于任何的纸醉金迷。

    而王惩身上则带有他所有不喜欢的特质。

    浪荡张扬、肆意张狂。

    他总是出现在任何光鲜亮丽的灯光下,灯红酒绿的喧闹中,骄奢淫.靡的人群里。

    此时此刻,王惩身上散发的酒气就让他感到厌恶。

    那种厌恶化为冰冷的空气,随着呼吸渗进他的身体里,以至于他从王惩那双眼睛中看到自己的时候,一种找不到原由的戾气开始在他的心里翻涌。

    他抓着王惩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

    就在那微松的领口下,一个黑色项圈严丝合缝地箍在王惩的脖子上,喉结处是一个扣环,上面套着一把锁,锁的下方就是一个银光闪闪的铃铛。

    项圈质地上乘,简约大方,套在王惩的脖子上无比贴合,皮肤与项圈所带来的色差更是暧昧又有几分迷离的禁忌感。

    电流逐渐变小,陈戈徒忍耐力惊人,王惩则在迷离中微微有些颤.栗。

    他勾起那个铃铛,叮呤当啷的脆响清脆响亮。

    王惩当真变成了一个任人把玩的宠物。

    这个铃铛就是陈戈徒亲手套上的标记。

    他看着王惩的眼睛,冷漠地说:“记住你此刻的身份。”

    说完,他松了手,王惩瘫软无力地倒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