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中,王惩径直走向了陈戈徒。

    原本热烈喧闹的氛围因为对方的动作而变得寂静无声。

    只要陈戈徒和王惩同在一个场合,他们必是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孙亦郡握紧了手里的酒杯,先一步站在了陈戈徒的面前,王惩不避不让,撞上了他杯中的酒,那身华服顿时被酒液浸透。

    “抱歉,王少你没事吧。”孙亦郡惊讶地出声,伸手就要来帮他擦。

    王惩“啪”的一声将对方的手挡开,眼里带着厌烦。

    什么东西,也敢对老子动手动脚。

    他这一下力道不轻,孙亦郡顿时后退一步要靠在陈戈徒身上。

    陈戈徒稳稳的一错身,没站稳的孙亦郡被惯性一带,立马踉跄好几步,差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氛围顿时变得怪异无比,不少人将视线看向了孙家人。

    孙大少打扮的光鲜亮丽,正是得意的时候,王惩的突然出现打断了现有的一切。

    他扯开僵硬的嘴角,勉为其难地说:“王少大驾光临,是我们招待不周,楼上有备好的休息室,王少可以先上去换身衣服。”

    话说完,他立马转头对侍应生说:“还不快给王少带路!”

    被点名的侍应生连忙请王惩往楼上走,孙大少同样也以虚假的笑容面向他。

    不管怎么样,得先把这尊煞神送走。

    王惩却还是看着陈戈徒,没有动。

    现下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孙家人也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可王惩从来不是个会将他人放在眼里的人。

    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陈戈徒见面,对方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明明他和陈戈徒并非可以互相惦念的关系,曾经还互不联系三年之久。

    如今不过短短的十来天,他再见到对方却已经不一样。

    而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迎来这种变化的不是陈戈徒,而是他。

    “王少。”孙家大少的脸色很不好看。

    王惩总不会真的当着众人的面要将整个宴会搅黄吧。

    陈戈徒感觉到了王惩的视线,但他脸上却没什么变化。

    至少在王惩的眼里,陈戈徒仍旧是陈戈徒,一贯的冷漠无情。

    他伸手拿起吧台上的酒,二话不说泼在了陈戈徒身上。

    现场一片哗然,纷纷小心翼翼地看着陈戈徒的脸色。

    陈戈徒没有躲,刚刚还能反应迅速避开孙亦郡的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王惩那杯酒泼湿了他的胸口。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挑起眉尾,将视线看向了王惩。

    众人分不清他是喜是怒。

    “陈少既然也湿了,不如一同上去换身衣服吧。”

    王惩态度狂妄,说出的话也理直气壮。

    陈戈徒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淡淡地扫向了一旁僵在原地的孙大少。

    对方立马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说:“还……还不把陈少一同带上去!”

    侍应生一声都不敢吭,垂着头把两尊大佛往楼上带。

    待两人一起离开之后,死去的大厅才重新活过来,顿时连空气都通畅了不少。

    “大家尽管举杯畅饮,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各位见谅。”孙大少硬着头皮重新招待众位宾客。

    只不过虽说大家还是一样的带笑寒暄,可心里到底是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说,陈王两人之间到底是不一般,毕竟连近日和陈戈徒走得近的孙家在王惩出现的时候也插不进半句话。

    ——

    侍应生垂着头在前面带路,半个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透。

    整条宽阔绵长的走廊上,只有两道跟在身后的脚步声。

    谁也没说话,寂静的空气让侍应生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浑身都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不自觉的绷紧。

    带到一间房前,侍应生才松了口气,拿出房卡说:“王少先请,里面已经提前备好热水,待会儿会有人将换洗的衣物送过来。”

    说完,他又面向陈戈徒,“陈少就随我……”

    “不用了,他跟我一间房。”王惩打断了他的话。

    侍应生愣愣地抬起头,王惩已经不耐地推开了房门,动作有些粗暴。

    “陈……”

    陈戈徒抬起手,止住了侍应生未说出口的话。

    侍应生呐呐地抿着唇,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地垂下头,低声说:“待会儿会有人将两位的换洗衣服送到门口。”

    话说完,面前的门已经被一脸暴躁的王惩重重关上。

    侍应生:“……”

    两人不会在里面打起来吧。

    ——

    昏暗的室内没有开灯,也不知道王惩是故意还是无意。

    陈戈徒脱下了西装外套,单手解开了领带。

    王惩站在门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随后,“咔哒”一声锁门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响的十分清晰。

    陈戈徒回过头,王惩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你知道进来后会发生什么吗。”王惩歪着头问他。

    在晦暗无光的环境中,只有窗外朦朦胧胧的月色透进一层清冷的薄纱,披在陈戈徒的身上映照出几丝微光。

    他身姿挺立,半张脸掩在阴影下,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会发生什么。”他声音清冽好听,透着一股子不为所动的冷淡。

    王惩最讨厌他这幅模样,总是端的高高在上。他冷冷地勾起嘴角,粗暴地脱下外套,丢开领带,一个大步逼近到陈戈徒的面前,与他鼻尖相抵,呼吸相闻。

    “强*你。”

    王惩的眼里点了把火,灼灼地烧着欲.望。

    【放心,我受过专业训练,配备防沉迷系统,会自动将无法呈现的画面打上马赛克】

    3344冷静的声音让陈戈徒眉眼微动,视线看向了王惩的脸。

    他好像没听到王惩那句粗俗又放肆的话,而是抬起微凉的指尖从他的颧骨轻轻划过。

    “脸怎么了。”

    王惩浑身一颤,仿佛有一股细微的电流从陈戈徒的指尖传递到了他的心上,又酥又麻。

    而这股电流又和之前感受过的不一样,没有那么激烈,却更加的勾人心弦。

    他眼里的气焰顿时变小,别开脸说:“没什么。”

    陈戈徒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用指尖勾起了王惩丢在地上的领带。

    他自己的还在脖子上松松垮垮地系着,与他往日高冷清贵的模样相比有些松散。

    此时他一边把玩着王惩的领带,一边不紧不慢地说:“解开我看看。”

    王惩动了动唇,眼神闪烁。

    他可以拒绝,他当然可以拒绝。

    凭什么要听陈戈徒的!陈戈徒又算什么……

    他取下了脸上的纱布,露出了半张红肿的脸还有结着血痂的嘴角。

    王先生下手很重,右耳的耳鸣比之前还要严重,除了自己的心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要听陈戈徒讲话,他也只能歪头或者把身体侧过去。

    陈戈徒低声问,“疼吗。”

    “什么?”

    王惩听不清,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却对上了陈戈徒那双如墨一般漆黑的眼睛。

    他嗫嚅着唇,小声地答,“疼。”

    陈戈徒为什么要问他疼不疼,陈戈徒一问他疼不疼他的心就乱了。

    以前陈戈徒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吗。

    他想不起来,他只要伤得重了就会发烧,一发烧脑子就不好。

    很多东西在他的记忆里都很模糊,能记住的不多,除了王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有陈戈徒。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想起陈戈徒是否在以前问过他疼不疼这个问题。

    陈戈徒对上他那双有些茫然的眼睛,在红肿的伤口下,竟显出了几分脆弱。

    他眸色微深,向他伸出了手。

    王惩的眼神缓缓聚焦,他看着陈戈徒的脸,心脏剧烈地鼓动着胸腔,由大脑带动着身体忍不住一颤。

    他弯下腰,将脸送进了陈戈徒的手心。

    痛是痛的,陈戈徒指尖一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王惩的颤抖。

    他抬眼看向他,看他逐渐红了眼睛,呼吸也开始逐渐加重,他的指尖从王惩的脸颊滑向了他结痂的嘴角。

    王惩忍不住浑身一抖。

    这里比脸上的伤更痛。

    陈戈徒感觉到了指尖的湿意,有口水,有渗出的血丝。

    “王惩,你为什么总是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神思恍惚的王惩迟钝地抬起头。

    为什么。

    他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