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珩微怔,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凝视着左手腕间的黑色佛珠。
此时已临近正午,明媚的阳光洒落
时间仿佛
指尖
他的话似是而非。
梁浠彤没有听明白,送佛珠回家她虽然满腹疑问,但是知晓分寸,没有再继续追问。
从大昭寺出来,正好到了午饭时间。
她本就没吃早饭,一上午先去了医院,又
只是因为过敏,她不敢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便找了家大昭寺附近的粤菜馆,询问身侧的男人“阿宋,要不要去吃粤菜”
陆聿珩没什么胃口,随意点了点头。
梁浠彤看到他兴致缺缺的模样,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方才的问题而情绪低落,心中难免升起些许歉意。
她眸光一转,重重叹了口气,将手伸到他面前“还是我来开车吧”
陆聿珩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
梁浠彤目光幽怨,摊了摊手道“我这可是为了咱们俩的生命安全着想。”
“这不是i,是越野。”
字里行间透露出她的不信任。
梁浠彤的好胜心反被激起,微微扬起下巴“瞧不起谁呢我可是老司机。”
她倒是没有说谎。
十八岁生日当天,父亲梁冠霖除了通过家族信托,赠与了她一部分股权、房产作为成人礼物,还送了她一辆粉色的兰博基尼aventador,她也为此特意考了驾照。
后来,半山别墅的车库中多了十几辆车,大部分都是梁冠霖为她买的,或粉或白或蒂芙尼蓝的跑车,符合她港城第一千金的身份。
只是她最钟意的,其实是梁子谦送她的那辆卡尔曼国王。
她没有将车停到半山别墅,而是停
所以,开越野车对她来说,自是不
陆聿珩不置可否,直接将车钥匙扔给了她,主动坐上了副驾驶。
梁浠彤接过钥匙,勾了勾唇角,快步走到驾驶位。
她之前没开过路虎,先简单熟悉了下这辆车的性能,随即一脚油门朝着目的地驶去。
陆聿珩原想着让她知难而退,现
两人的午餐吃的比较简单,归根结底,是因为拉萨没什么太正宗的粤菜馆。或许是因为从小吃惯的缘故,她总觉得每道菜都差了点意思。
结束后,他们径直去了提前预约好的布达拉宫。
“布达拉”一词最初源于梵文译音,
宝相庄严的布达拉宫,如同一红一白两颗明珠,镶嵌于雪域高原之上。
根据梁浠彤所做的攻略,两人从南门进入,第一站去了雪城。
他们参观了五座院的非遗展示,珍宝馆的文物典
来了拉萨两日,梁浠彤都没什么高反,但是今天爬到一半时,她就感受到了胸闷、头昏,因为不算严重,她就没有说出来,咬着牙坚持向上走,不想让“宋先生”觉得她是累赘。
不过,陆聿珩还是很快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眉头微蹙,沉声询问“不舒服”
“怎么”她佯装无恙,像平时那般笑意盈盈,“阿宋,你很关心我”
陆聿珩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待两人走到德央夏广场,梁浠彤不顾形象的坐到了台阶上,大口吸气呼气,余光看到“宋先生”转身离开,想要叫他却
没多久,便携氧气瓶的面罩附到了她的口鼻间,低沉的男声响起“自己按上面的出气按钮,同时深吸气。”
她睁开眼,见到去而复返的“宋先生”,喉间一哽。
梁浠彤接过氧气瓶,按照他所说,按压吸气了十几次,终于觉得舒服了许多。
这时,两个瞧着年纪与她差不多的女生走到她身边,目光关切的递过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小姐姐,喝点水吧,会好一些的。”
“谢谢。”
她接过水瓶,拧开盖子后,慢慢喝了一小口,接着从钱包中抽出一张百元纸币“谢谢你们的水,这是买水的钱。”
穿着白外套的女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你们俩还真般配,怎么都喜欢给别人钱刚才,你男朋友四处询问有没有人多带了氧气瓶,正好我们有,就给了他一瓶,结果他直接给了我们二百块钱,还不允许我们拒绝。”
另外一个女孩继续补充,“我们买的氧气瓶才二十,哪怕是附赠一瓶水,也是赚了呢”
“这样啊”
梁浠彤压下鼻腔的酸涩,意味深长地看向“宋先生”,后者置若罔闻,静静的站
她敛目低笑,不再跟两个女孩客气,自顾自的将钱包好。
休息了十几分钟,梁浠彤觉得身体的不适几乎消失,又有了氧气瓶的加持,对于接下来的路程,再次充满信心。
她站起身,轻轻扯了扯扯“宋先生”的袖子,道“阿宋,我没事了,咱们走吧。”
陆聿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确实无碍,才低“嗯”一声。
他朝两个女孩点头致意后,率先向白宫大门的方向走去。
梁浠彤同样和两个女孩摆摆手,快步追了上去,只是没走几步就察觉到,他的脚步比之前慢了几分。
她嘴角扬起弧度,柔声问“阿宋,刚刚她们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你怎么不解释”
陆聿珩微微侧目,意有所指“明天我准备离开拉萨了,又不会再见面,有什么可解释的”
聪明如梁浠彤,自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只不过,究竟是他一个人离开拉萨,还是他们一起离开拉萨,现
两人继续并肩前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从白宫到红宫,他们见到了松赞干布生前为自己和文成公主、尺尊公主所建造的塑像,也见到了美绝伦的黄金佛像,还有绚丽神秘的唐卡壁画,直至走到五世灵塔殿内。
“阿宋,”沉默许久的梁浠彤忽然叫住他,“你知道为什么,从五世到十三世,唯独少了六世的灵塔吗”
陆聿珩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依言回答“因为六世仓央嘉措,
“是呀,”梁浠彤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很喜欢他的一句诗,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
“为什么喜欢这句话”梁浠彤听到他不答反问。
为什么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仓央嘉措其实是一样的人。
他一直过着活佛与俗人的的双重人生,她又何尝不是呢
梁浠彤稍抬眼睑,撞进他的视线,语气轻快提议“阿宋,我们来打个赌吧”
“嗯”陆聿珩轻挑眉梢,“赌什么”
“就赌”她拉缓语调,思考了一瞬后,说“就赌下一个进入殿内的人,是男还是女。”
“如果我赢了,你就答应与我同行,怎么样”
陆聿珩睨了她一眼,就听到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先前
梁浠彤正准备开口说话,便被陆聿珩察觉到了意图,不留情面的先一步接戳破“还用猜吗”
显然,答案已经明牌。
梁浠彤见他不上钩,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小算盘,只得闷闷不乐道“当然,我猜男。”
她望向门口,心中思考着,一会儿该如何耍赖再赌一次,就见一位穿着红色氆氇的僧人走了进来。
下一秒,两个女生跟着进来。
梁浠彤兴奋的转过身,握住他的胳膊,顾忌着还
陆聿珩表情未变,淡淡开口“我未曾同意你的赌约。”
梁浠彤蓦地瞪圆双眼,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还学小姑娘耍赖可转瞬又叹了一口气,他的确没有说同意与她打赌。
两人再次相顾无言,直至走出红宫,见到五经幡
又朝着出口走了一段距离,刚刚还被阵阵风吹得滚成浪的经幡,竟然安静了下来。
梁浠彤的心,也跟着豁然开朗。能不能与他同行,好像也变得不再重要,若是他们无缘,她就再想其他办法去阿里。
她倏尔一笑,决定再给彼此最后一次机会“阿宋,要不要再赌一次”
陆聿珩被她的笑晃了下眼,见她还没有死心,倒是被她的执着神勾起了几分兴趣,“赌什么”
“就赌下一次风吹来的方向。”
她稍作停顿,继续补充“如果我赢了,我们就一起自驾阿里大环线,如果我输了,我们就此别过。”
陆聿珩看得出,她眼中的郑重,是之前不曾有过的,哑着声线开口“有可能,我们谁都没有猜对。”
“人生嘛,本来就要洒脱一点。”梁浠彤并不
西,与她的名字“浠”同音。
五月的拉萨,多数时间都是无持续风向,这是没有办法作弊的。
陆聿珩沉默了一瞬,看样子,她这次若是赌输,就真的不会再跟着他了。
斟酌片刻,他道“北风。”
话音刚落,风起,整片经幡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梁浠彤嘴角的梨涡,愈
接着问“你愿意与我同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