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惜挽半仰着脸,一侧脸颊控
那枚代表职高皇权的墨玉权戒,套
“来皇陵,是太后的意思。”她张了张唇,柔柔送出几个字。
她不晓得李黯的这句自作主张是指什么,便挑了不会出错的话来回。左右,她不管身
皇嫂若他敬她是先帝遗孀,是不会这样肆无忌惮出现
李黯没有说话,薄唇松松抿着,眼帘微垂,落
他比她高出许多,这样站
两方的衣裳叠合,一黑一白,很是分明。
这股逼人的压力,让徐惜挽觉得不好受,脑中想起些许的过往,与他那段短促往昔。那时的她,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帝王
“今日为先帝大祥日,等三日后禫祭过了便会回宫。”徐惜挽努力松缓着嘴角,借以掩饰心中的慌意,“陛下怎么来这儿了”
她跟随太后来皇陵的时候,彼时李黯并不
李黯眼帘轻掀,重新注视上女子姣好的面庞“路过。”
简短的两个字,再不多说。
徐惜挽不会过多去问,李黯不会把他要做的事跟她说,而她同样没兴趣知道。
但是有一点她清楚,便是他登基还不足一月,朝中和各地仍有反对的声音,对他的皇位有异议。毕竟当日兄位弟承,有些事情粗糙且模糊,加之先帝英年早逝,难免起一些阴谋流言。
既他说是路过,是不是只
“朕今夜,宿
徐惜挽端
“陛下,”她听到自己齿间忍不住打了两下,咯咯轻响,“今日是大祥日,
她看着他,希冀着自己是听错了,或者就像午间休憩时那般,只是一个噩梦。
可下一瞬,男人微凉的手落上她的手,她下意识将两只手着捏紧。然后他轻轻一拉,细长的指尖正勾
徐惜挽双脚钉
哒哒哒,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娘娘。”
是翠梅,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服侍徐惜挽就寝。
徐惜挽脑中嗡的一声,抬眼去看面前的李黯。他好似没听见外面的声音,亦或是根本不
“我,”她从喉间挤出一个声调,侧脸去看屋门,“累了,你们不用进来伺候,都退下罢。”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只觉身体内的力气也被抽干。他不
她听见翠梅回了声是,随后脚步声离开。而交叠的双手亦
头顶一声若有若无的凉笑,李黯身形微微前倾,与她凑近了些“挽娘,还是这般会说谎。”
话音刚落,他便蓦的转身,大步朝里面的寝室走去。
徐惜挽身形被猛的一带,仓皇着脚步跟上,脚底凌乱的踩着步子,素白的裙裾漾开翻飞,映衬
跨进里间的时候,李黯解了身上的雨披,随手扔去一旁。
外面的天空滑出一道闪电,室内跟着蓦的一明,似乎新一轮的风雨正
徐惜挽后背抵
伸出去想推据的手被他攥住,压
“皇嫂瘦了。”李黯更贴近一步,垂眸看着女子越
徐惜挽胸口
她的低头不语,李黯似乎无甚
“你怕朕”他低声问着,手掌控着她后腰处,指尖似乎想让她软和下来。
徐惜挽脚底
怕,怎么不怕那是骨子里油然生出的惧意,根本无法控制。
“嗯,”李黯鼻尖送出一声,注视上她柔顺的眉眼,“说得真好。”
两人亲密无间,低声的彼此喃语,像极恩爱情人的耳鬓厮磨。
倏地,徐惜挽的脸被抬起,一方阴影落下来,两片唇瓣被掳获了去,深重的力道汲取着,像
“你穿素衣不好看。”他说,细长的手拂上了她脆弱的脖颈。
徐惜挽侧开脸,见着垂下的轻幔渐渐合拢。也恰
翌日,风雨歇。
天色蒙蒙亮,今日看着也是个阴天。
她靠坐
李黯是丑时离开的,如她所想,他是偷着来的皇陵。她倒不认为他是为了她而来,一定是有什么事。
翠梅进来屋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徐惜挽盯着半开的窗口
不禁心中叹了声,似乎任谁落到这样的境地也会
“娘娘今日不用去正殿,起得这样早”等到了徐惜挽跟前,翠梅笑着问。
心中替人觉得委屈也罢,日子总还是要往下过的。
徐惜挽回神,侧过脸来看着来人,嘴角浅浅弯了个弧度“不早了。”
说着,她站起来,走去妆台前坐下,开始早上起来的梳洗,像
她端正坐着,对面的菱花镜映出她的模样,任由身后那手巧的婢女给她梳头。
晨风从窗口进来,带着微凉的潮气。似乎少了些闷感,隐约带着点秋日的凉,暮夏很快会过去罢。
“娘娘,这件麻衣怎的扯破了”床边,翠梅抱着素麻丧服嘟哝了声。
徐惜挽蓦的浑身
她盯着镜面,看着翠梅往妆台这边走来,唇角动了动“破了吗”
“是,”翠梅回了声,低头随意看了眼,“生麻织的到底不结实,幸而大祥日过了,娘娘也用不着穿了。”
徐惜挽嗯了声,手缓缓松开,这麻衣的确用不着了,丢弃便好。
只是,哪怕一点点的东西与李黯牵扯上,都能轻而易举让她神经紧绷。
简单用了早膳,徐惜挽带着翠梅出了清静阁。
说是今日没什么事做,但她不会真的有清闲。钦元皇后是个虚名,可到底算是先帝的遗孀,不管是太后那边,还是两日后的禫祭,她总需过问和准备。
整座皇陵笼着阴霾,多日的雨水,将每一处冲刷得干净。
往前走了一段,
“出什么事了”徐惜挽停下来,站
翠梅走近来,小声道“是先帝的一个才人,早上被
“才人。”徐惜挽仔细看去,果然见一把青丝从席子里掉出来。
翠梅称是“说是下雨脚下滑,摔倒磕到了头。”
徐惜挽看着那面墙,知道再往前走有一扇小门。心中瞬间冒出个答案,李黯。
这女子应该不是脚滑摔死的,是碰到了昨晚要离开的李黯
身子不禁一寒,连着颈间也似被一只手扼住“宫里有什么消息吗”
“宫里”翠梅不知道徐惜挽心中所想,低头思忖,“好似说,陛下去了北郊的军营。”
北郊军营,离着皇陵这边确实不算远。
说话的功夫,那边墙下已经打理干净,一卷草席走了女子的尸首,事情无声无息的被压下。或许,也没人会
翠梅见徐惜挽站着不动,抬眼去看,遂吓了一惊“娘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徐惜挽面色苍白,深吸了口气“没事儿,走罢。”
说罢,她转身离开,沿着游廊往行宫深处走去。
一会儿功夫后,两人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这里是守陵妃嫔们住的地方。便是先帝驾崩后,原本要殉葬的女子们,后来李黯赦免,所有人送到皇陵来。
徐惜挽与其中一些人是相识的,故而来了这边。
今日天不好,不必去前殿诵经,大多数人都待
她要找的是先帝的嫔妃,吴昭媛。
“臣妾见过娘娘。”吴昭媛迎人进屋,弯腰作了一礼。
徐惜挽伸手出去,拖上对方的小臂“不必多礼。”
说着,给翠梅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退出屋去,并将房门关上。
两人
“昭媛这些日子可安好”徐惜挽问,便看着这处简单的屋子,“原想早些过来看你,只是大祥日事情太多。”
自然,这里比不得皇宫舒适,相对更加朴质简单。
吴昭媛比徐惜挽大一些,二十多岁,闻言笑笑“没什么好不好,混日子罢了,好歹命还
关了房门,说话便不用那么多顾忌,两人相携去了椅上坐下,中间隔着张方正的茶桌。
徐惜挽手里捧上茶盏,手心汲取着暖暖的温度“我觉得不错,这里清净无事。”
“可不就只剩清净了”吴昭媛笑,手肘往茶桌上一搭,“要不说凡事都是天意,娘娘如今的位置,以后日子也会过得安稳。”
她眼中有着羡慕,谁能想一个未承宠的女子,转眼成了皇后。有了这个身份,只要安分,便可一生吃穿不愁。
徐惜挽心中苦笑,面上却不显“我却想来这里。”
“什么”吴昭媛以为自己听错,待看到徐惜挽脸上的认真,这才压低声音,“这话可不兴乱说。”
这话,徐惜挽当然不是乱说,皇宫纵然可以吃好穿好,可是要面对的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皇陵虽清苦,可不必整日提心吊胆。
“宫中险恶,我身份尴尬,”她低着头看盏里的清茶,声音如柔水,“你也知道,我这个皇后只是虚名。”
吴昭媛面上微怔,心中生出几分感同身受“宫中女人多命苦,身处其中的确步步维艰。”
一个才入宫的少女,根本没有根基,以现
“娘娘想离宫”吴昭媛小声问。
徐惜挽颔下首,一声轻柔的声调自唇间送出“是。”
是,她想离开,哪怕是来清苦的皇陵。她和李黯的这段畸形的不伦关系,本就该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