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立刻蹲下身来,解开锦盒,那如意花瓶早已碎得失了形状,她心疼地拾起一片碎片,那是她找了个半年才好不容易找到的原料,她想着给司厉行一个惊喜
良辰已经
退到外头的婢女们闻声冲进了大堂,个个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子姜愧疚地半跪
说着,她就要帮妙妙拾碎片,妙妙气恼地一把推开她“你别碰”
子姜重心不稳,摔倒
美景喝道“一句不是故意就能弥补犯下的错吗那要大周律例何用”
婢女们面面相觑,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正适时,只听得院里一阵高呼“将军”
妙妙身形一震,随即站起身来。
春日午后的阳光明媚,司厉行稳步而来,紫金冠束
妙妙怔怔地看着他,比之一年前,他的气势愈
其实很早他就变了,妙妙明明都很喜欢,可不知为何今日,她看着他,有一种怀念想哭的冲动。
大概是昨晚的那个梦。
也或许是子姜打碎了她的惊喜。
司厉行走至院中,遥遥望过来,凤目微滞,脚下略有停顿,可是瞬息的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步入堂中,满身的阳光都落
想起昨晚的梦,今日她的心血,妙妙心里一酸,眼眶一热,朝他飞奔而去,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让她激动而安心,全然忘了,一年前,他出征前,他对她说了许多话。
叫她伤心的话。
她哭喃着“行哥哥”
堂中静悄悄的,司厉行背脊仿佛僵住一般,手臂垂
忽然听得一声“哎哟”的轻呼,司厉行目光偏移,看向了妙妙身后。
他推开了妙妙,没有看她一眼。
妙妙怔住了,她看到司厉行朝她身后走去。
她转过身,就见子姜不知何时又
她看到子姜委屈地抬头,眼眶凝泪看向司厉行,司厉行扶着她的手臂起身,嗓音微凉“这些事让下人做。”
霎时间妙妙觉得自己的心猛地揪
良辰美景
妙妙看着司厉行的背影,先前的激动欢喜全然消失了,脸色白得吓人,她喃喃开口“她不是下人吗”
司厉行侧颜微偏,却听到子姜哽咽的声音“是我不小心,打碎了少小姐的花瓶,也是我不懂规矩,端错了给少小姐的茶,还请少小姐不要动怒,这个花瓶我会赔的。”她这模样可怜极了,衬得妙妙仿佛十恶不赦。
妙妙总觉得子姜这句实话里,味道不太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她没有去深究,因为司厉行已经转过身看着她。
她怔住了,那双她最喜欢的凤目里承载着薄怒和厌恶,他沉声质问道“你这大小姐的脾气要闹到何时”
事实是从何时开始,他对着她不再有耐心和疼爱
现
大概是不意她有此一问,司厉行微怔,半晌冷然道“不是。”
梦境里的痛苦再次袭击了她,妙妙用力压下喉间的酸疼,盯着他,不依不饶“那她是谁”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
他目光沉着地看着她,一言不
“将军,子姜姑娘的血止不住”婢女惊呼道。
司厉行转过身去查看子姜的伤势,拧眉道“去请大夫。”
等他再次转过身去时,已经不见了妙妙,他瞳孔骤然紧缩,妙妙刚刚站着的地上,几滴鲜血赫然惊目,司厉行瞥向一地的碎片,想起刚刚妙妙似乎一直握着什么。
他心中一紧,望着消失人影的府门紧走两步,却被子姜唤住“将军,少小姐是不是生您的气了我去向她解释好不好”
司厉行顿住了脚步,目光幽暗已然回归平静。
“不必了,她脾气一上来,谁的解释都不会听。”
子姜看着司厉行有一瞬恍惚。
司厉行吩咐下人带子姜下去休息,子姜却蹲下来要帮他捡碎片,司厉行拒绝了她的好意,沉寂道“我自己来。”
子姜愣了一下,迟疑了好一会,才将碎片放下,由婢女扶着离开。
偌大的大堂,只剩司厉行一人,他捡起一片碎片看了许久,神色微微惊诧,呢喃道“红玉泥”
她十二岁那年为他种下十八学士,他曾戏言,要用红玉泥烧制的红玉花瓶来嵌十八学士
可是红玉泥何其难寻。
原来她一直记得
司厉行只觉得胸腔一阵悸动,眸光一沉,避开眼去,满目克制。
月上柳梢,司厉行坐
影子未动,因司厉行未动。
他握着笔,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了,他看着只字未落的奏本,早已凝了心神。
忽然寒光一闪,司厉行瞬及抬眼间,那凝了心神的凤目早已锐利如锥,以手中之笔挡去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那利刃之铁竟被毛笔挡去了攻击,进犯之人转身落地间与司厉行四目相对,嘴角上扬,再次
二人已从书房打斗至院中,几回合下来,司厉行依旧行云流水应对自如,而对方已见疲态。
他了剑喊道:“无趣无趣,不打了,本以为趁你出神能偷袭你个措手不及,谁知警觉性如此敏锐。”
司厉行淡然道:“若是这点警觉性都没有,我
对方怔然一瞬,眸中光一闪,剑气划过了司厉行的衣袖,赫然一个晶莹之物飞出。
司厉行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这一回他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只朝那晶莹之物而去。
可对方却已然抢
“如此紧张,看来是送给妙妙的了”他清朗扬声。
此人与司厉行相像了六七分,正是司厉行的同胞弟弟,司厉衡。
司厉衡爽然一笑:“让我瞧瞧是什么”
他低头看去,那手心里躺着的正是一支银簪,却又不是普通的银簪,银制的外壳似是包裹着玉石,那玉石通体如雪做花朵状,却
正是十八学士的簪体
司厉衡了然:“看来是哥哥为妙妙特意定制的了”
司厉行只道:“拿来。”
司厉衡却反手塞入了自己的腰封,朗声道:“哥哥定然琢磨半天也未必送的出去,不若弟弟效劳”
司厉行正要阻止,眼角却瞥见一抹人影。
兄弟二人朝院门看去,子姜正端着托盘亭亭而来。
“将军,我为你熬了一碗银露羹,将军用些吧。”
司厉衡却已经抢
子姜脸色一白,担忧地看着司厉行:“将军,我绝无此意。”
司厉衡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今日也只是妙妙知道此事,她是我哥哥未过门的媳妇,心系哥哥的紧,自然不会做对哥哥不利的事。”
司厉行冷然道:“你身体不好,回去歇息吧。”
子姜垂眸握紧了托盘只能告退离开。
司厉衡看着她柔弱的背影,眸光眯了眯,幽然叹息一声,略做思索道:“听说今日妙妙走的时候不太对劲,也不知这臭丫头今晚要怎么折腾人了。”
他回偷瞄他哥的余光,咧嘴冲他哥一笑,摆摆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司厉行拧了下眉,想起今日妙妙伤了手,她素日怕疼,不知今日又是如何撒娇耍赖了
猛地他恍然若失,低沉的声音回荡
罢了,她
他自当不必当回事。
妙妙从大将军府回来后,真的折腾了一场,又哭又骂,把司厉行简直骂成了天下第一负心男。
良辰美景一边哄着她,一边替她处理被碎片压出来的伤口。
妙妙一边喊着“好疼好疼,疼死我算了”,一边继续骂司厉行,揪着良辰美景问:“你们瞧见没,你们瞧见没,那个女人也伤了手,他多紧张担心啊可我呢他都不闻不问我恨死他了”
良辰美景心道,将军似乎也没那么紧张担心,却又不敢反驳,只能顺着安抚她。
妙妙一手捧着集大成送的话本,一手拎着酒壶,想用酒压下那满心的气恼嫉妒,可是这生气嫉妒伤心
是以这空瓶是越喝越多,良辰美景劝不了,事实是这整个国公府都拗不过妙妙,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幸亏这两日国公和夫人回杭州探亲去了。
索性没人管,良辰美景也只能由着她喝醉了,伺候她宽衣,拾了一地的酒瓶,想从她的手里拿走话本,却被她嘤嘤的不肯撒手,良辰只得作罢。
好
不知睡了多久,妙妙又感觉有人
她又做梦了,她又梦到司厉行了,这个
她愤愤鼓了鼓脸,没有丝毫杀伤力地瞪着他。
然后她看到司厉行起身转身欲走她心下一急,也顾不得生气了,猛地起身圈住了他的腰,急切命令道:“你不许走,我不许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