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平缓驶入城市的车流中,车内暖意盎然,将窗外纷飞的雪花数阻隔。
傅思漓惊魂未定地坐
她忍不住扭头看向身侧的人,语带控诉“你刚刚怎么不出声叫我”
还有他刚刚说的话,什么叫谋杀亲夫,哪有人这么咒自己的
裴时隐侧眸看她一眼,轻描淡写答 “忘了。”
“”
几个月没见的塑料老公突然从天而降,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而裴时隐话不多,自小便沉稳,现
傅思漓脑中的思绪乱成一团,余光却止不住地往身旁瞟。
男人容貌依旧,只是似乎是比上次见时瘦了些,侧脸线条更加立体,冷峻而矜贵。
两人是
准确来说,他们的婚姻就是一场意外导致的,从一开始就注定聚少离多。
她才刚决定下次见面提离婚的念头,他就真的那么快出现
是不是上天都
傅思漓不想先低下头,决定把沉默是金四个字演绎到底。
包包里的电话铃声忽而响起,打破后排诡异的寂静。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接起,是应檀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还有风雪呼啸的声音,应檀火急火燎地开口“我刚刚听人说
“嗯。”
听出她一反常态地惜字如金,应檀敏锐猜到不对,八卦问“你现
傅思漓不禁瞥了一眼车窗里倒映出的人影,不情愿地又嗯了声。
应檀啧了声,又转而打听问“裴总应该还会回来吧宴会厅里今天一半人可都是冲着裴总来的,都跑来跟我打听裴总去哪了。”
裴时隐
有人探听到了裴时隐今晚会来参加这场寿宴,都想借着这次机会探听传闻虚实。
这也是傅思漓为什么不想留下参加宴会的原因,会被别有居心的人变着法套她的话,譬如宁恺舟,她懒得去应付。
傅思漓把手机拿开一点,轻声问他“你等下是不是还会回去”
男人颔首,给应老爷子的大寿贺礼需要他亲手送到。
得到了回答,傅思漓转而对着电话道“他说等下就回去。”
就
女人拿着手机,微微偏着头,
她微微抿着唇,原本张扬漂亮的一双狐狸眼此刻却低垂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
她从小便是如此,什么情绪都写
只是裴时隐并没有什么迁就人的习惯。
但沉静片刻,他还是有了动作。
挂掉电话,傅思漓刚抬眼,就看见男人递过来一样东西,顿时怔住。
他主动解释“前天拍卖碰巧看见的。”
鹅绒布上此刻安静躺着一枚未经雕琢过的粉钻,很少见的纯度,应该足足有八克拉,流光溢,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明明
纵然她从小见惯了各种名贵珠宝,看见漂亮钻石也还是移不开眼。
青梅竹马多年,虽然没有什么所谓的夫妻感情,但裴时隐果然还是十分清楚她的喜好的。
比如她喜欢粉色,喜欢漂亮钻石,喜欢包包,喜欢一切华而不实的东西,庸俗得不得了。
不行,不能被诱惑。
她有些不舍得,又不得不移开视线。
终于,傅思漓深吸一口气,忍下心脏处泛起的那阵涩意。
“裴时隐,我们离婚吧。”
话落,周围的空气仿佛
男人幽深的目光停留
刚才她细微的神情变化落
傅思漓摸不准他的意思,刚深吸一口气,想再次开口时,便见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随后,就听见他低声问“嫌钻小了”
“”
她是那样的人吗
傅思漓差点被气到失语,深吸一口气忍耐着。
“不是,我是认真的。”
他抬起眼,视线紧盯着她“理由。”
来自男人身上的压迫感让她顿时有些喘不过气,傅思漓不自觉咬紧了唇瓣,抑制不住的委屈。
因为他根本不喜欢她,和她结婚只是因为当时他们酒后乱性,所以他可以一声不吭地消失四个月,她也丝毫不了解他的行踪。
“我们小时候是经常
最后一个字她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又咽了回去,耳根忍不住红了。
“而已。”
随着后两个字落下,车内的气氛更僵,温度仿佛直线降低,几乎可以与室外的冷意媲美。
意识到她不是
片刻后,傅思漓听见他冷声开口“我不同意。”
闻言,她下意识攥紧指尖,些许别样的念头不受遏制地从心头冒出,转头望向他。
“为什么”
迎着她盈亮的目光,裴时隐喉结微滚,声线依旧冷沉。
“离我们结婚还有三个月才满一年时间,太早传出离婚传闻会对两家公司产生负面影响。另外,爷爷最近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
刚刚燃起一点的期待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熄。
果然,这才是裴时隐会考虑的。
理智到漠然,清醒,永远以工作和利益为先,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没人比她更了解他。
那她刚刚还
傅思漓眼睫微颤,想要努力把眼底泛起的湿润压回去,同样用冷漠的语气回答他。
“好,那就等到满一年。”
不过还剩下三个月而已,她怕什么
两人就离婚这个话题算是暂时达成一致,傅思漓扭过头,干脆不再多看他一眼。
就
接通电话时,男人声线里的冷冽还尚未完全散去。
“妈。”
话音落下的瞬间,傅思漓不禁绷直了背脊,一阵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裴时隐继续道“嗯,
傅思漓看着递过来的黑色手机,表情瞬间僵住。
这狗男人就是故意的。
电话那头是裴时隐的母亲,最年轻的娱乐圈影后时鸢。
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傅思漓忍不住紧张“伯母。”
知道她还没适应,时鸢自然也不会强迫她改口,温柔地问“思漓,听说你快准备回国了,定好具体日期了吗”
她乖巧答“嗯,这几天就回去了。”
“回来之后就住到婚房吧,东西都布置好了。要是有什么缺的,你直接让管家添置就好。我最近
听到这,傅思漓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这段时间内不用
又关心叮嘱了几句,对面才挂掉了电话。
很快,车
她下意识顿了一下,紧接着,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扣住。
腕间的肌肤与他的掌心相触,雪花
傅思漓身形一僵,紧接着就听见他低声问“确定不跟我回去”
她抿了抿唇,心口郁气未散,于是说“我身体不舒服。”
“哪不舒服”
她赌气回“看到你就哪哪不舒服。”
话落,男人的脸色当即沉了几分。
见状,傅思漓心里莫名爽了一下,本以为她这样说完,以裴时隐的性格,必定甩手走人了,没想到男人却没有松手。
她愣了片刻,这完全不像他平日里会做出的举动。
文柏站
“裴总,应老先生的秘书来催了,问您什么时候到。”
几秒后,裴时隐才松开钳制住她的手。
得到逃离的机会,傅思漓扭头就走,踩着高跟鞋也走得飞快,绝不多停留一秒钟。
看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
一旁,文柏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却无法得出任何结论。
他的这位老板,虽然年轻,却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让人难以懂他此刻的想法。
“裴总”
直到看见楼上某户灯光亮起,裴时隐才回视线,转身上车。
“走吧。”
傅思漓的家
回到家里之后,手腕的温度似乎还残存着男人的温度,她甩掉脚上的高跟鞋,坐到沙
不过还有三个月而已,等时间一到,他们就去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余光忽而瞥见茶几上放着一样熟悉的东西,傅思漓顿了顿,缓慢坐起身来。
大概是这两天
那是一个扁扁的首饰盒,因为太久没打开过,上面微微落了一层灰尘,大概是盒子看起来太贵重,所以被菲佣放
打开的瞬间,整个客厅仿佛都被钻石闪耀的光照亮。
那是她成人礼那天到的礼物,裴时隐送的一顶皇冠。
上千万的钻石皇冠,只是那晚不小心被她摔出了一条裂缝。
措不及防看见尘封已久的物件,傅思漓的记忆不受控制地飘回过去。
裴傅两家多年交好,她自幼就认识了裴时隐和裴时欢兄妹。
她比裴时隐要早出生两个月,裴时欢则小他们四岁。
兄妹两人性格差异甚远,裴时隐自小时候起就少年老成,性子冷淡沉稳,上学时连跳了几级不说,父亲是裴氏集团总裁,母亲是娱乐圈影后,所以无论是成绩,外貌,亦或是家世背景,都远远甩掉同龄人一大截。
他的骨子里天生冷漠,与其说是冷漠,更不如说是漠然地睥睨。
他从出生起就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家世,天赋,足以让他傲视他人。
第一次见到裴时隐,是小时候某次,她被父母带去裴家做客,因为父母临时有事,就暂时将她留
裴时隐自幼少年老成,沉稳得不似同龄人,所以第一眼见面时,傅思漓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裴时隐比她大,于是礼貌地叫他时隐哥哥。
再加上那时幼儿园里很多同学都有哥哥,就她没有,让傅思漓羡慕得很,
后来叫得多了,即便是父母纠正过,她也没再改得过来。
那时傅思漓年纪小,还不懂何为喜欢,就很没志气地被他一张脸蛊惑,以至于整个成长期和青春期都跟
可裴时隐的天赋实
她还
傅思漓不想和他分开,于是也开始申请国外大学。可她的英语没怎么认真学,语言考试一时半会没考出满意的成绩,偏偏还临近了大学申请的截止日期。
她那时候着急得快要哭出来,连做梦都
大概是为了提前尝试管理公司,裴时隐
于是傅思漓也多了一年准备考试的时间。
原本她的计划也是和裴时隐去同一所学校,甚至申请的大部分院校也都
可是直到成人礼的那天,却把她的一切计划都打破了。
18岁的成人礼,对她而言格外重要的日子,父母为她举办了一场隆重的生日宴会,她作为主角,自然打扮的也格外认真,戴上了那顶皇冠。
到的所有礼物里,只有这份最贵重,对她而言也最特别。
因为是他送的。
而且,她还计划好了就
傅思漓从生下来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
而为了这次告白,她
终于,到了宴会当晚,她准备好一切,准备下楼去找他。
却
程修打趣似的问“小思漓成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啊”
她屏紧呼吸,躲
可下一刻,一切
只听见少年冷淡的声线响起“别胡说,只是妹妹而已。”
满腹的少女心思宛如被一盆冷水淋头浇下。
远比其他的话还要残忍,彻底打碎了她所有的期待和幻想,让她今晚心准备的一切都变成了笑话。
傅思漓紧咬着唇,原本粉嫩的唇瓣被咬得泛了白,才克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弄花脸上的妆。
直到找到一处空荡无人的地方躲起来,她才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泪水不听话地滚落下来,打湿了手背,眼泪却好像怎么也擦不干。
她以为,他应该也会有一点喜欢她的。
毕竟他们认识了那么久,他对她,和对待别人,是不同的。
可他对待她,和对待别人的不同,原来只是因为他把她当作了交好世家的一个妹妹。
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她的青春,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那晚,傅思漓任性地消失
随着飞机的高度缓缓攀升,彻底远离地平线,直至熟悉的城市
傅思漓一边哭着,忍着心脏传来的钝痛,终于把所有和他有关的联系方式删了个干干净净。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想见到裴时隐。
再也不要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