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第 29 章
东区距离墓园有一段距离, 等到了那边的时候已然近了黄昏。它的混乱不分昼夜，但晚上总归要比白天更加放肆。
万嘉没有飞行，而是选择徒步行走在这片混乱之地。这里的建筑破败灰暗, 唯有墙壁上的涂鸦色彩鲜艳。
道路并不平整，雨水堆积成洼, 行人匆匆行走时无意间踩到，溅开一朵又一朵水花。
其中一滴脱离群体，向着一旁的拐角口飞去, 却在飞到一半距离时撞上了虚空的某处，而后蜿蜒而下坠入地面。
雨水不断落在万嘉的迷彩衣上面，却没有渗透进去，自动为他隔绝出一方世界。
万嘉从人们的身边经过, 但无人注意到他。
所有的罪孽都滋生于黑暗处, 万嘉心里清楚，他站在一处岔路口，左边是宽阔的马路，再往前几步是一家衰败已久的剧院, 而右边则是一条小巷。
因为此时处于黄昏, 路灯还未点亮，小巷显得黑暗无光, 一看就很危险。
脚尖一转，万嘉便要提步走入这条阴森的巷子。就在这时，万嘉头顶上传来“喵呜”的猫叫, 声音凄厉，像是面对了突发事件一般。
再下一秒, 足有五千克重的黑猫在无任何预警下，就这样直直砸到了万嘉身上, 登时将万嘉砸了一个趔趄，兜帽都脱落下来，露出了在黑夜格外显眼的白发。
万嘉被这个偷袭弄了个猝不及防，眼前发黑，他扶着墙缓了好一会才摆脱眩晕的状态。而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正在万嘉不远处，对方毛毛的颜色几乎要与周遭融为一体。
“喵呜。”
万嘉瞪着被空投过来的咪咪，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怎么过来的，明明咪咪之前还待在布鲁斯的车里。
他之前考虑过宠物被限制在他周身一定距离，便想也不想将咪咪从蝙蝠洞捞了出来。
不过他原本是打算在回去的时候直接抱着咪咪跳车来着。他和布鲁斯吵架是在意料之外，事发突然万嘉理所当然的把车上的咪咪给忘了。
直到被砸了个正着，他才想起来还有这样一只猫。
【检测到玩家与宠物距离过远，现已完成传送。请您照顾好您的宠物，抛下他们的话，就算是宠物也会伤心哦~】
系统通知姗姗来迟，万嘉看着上面的“伤心”二字，再将视线移到炸毛的咪咪身上，怎么也不像是伤心的样子。
说是生气还差不多。
因为兜帽落下来的缘故，雨水再也没有了阻碍，它们再度弄湿了柔顺的长发，沾在纤长的睫羽上。万嘉低垂着眉，视线在那小小的一团上。
他伸出手，试图将咪咪抱起来，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咪咪的时候，四指逐渐握紧握，只留一根食指，他点了一下咪咪的额头。
万嘉眉眼一弯，如同一轮新月，笑着说道：“咪咪，你现在好脏哦，我就不抱你了，你还是自己走吧。”
“从现在起，你就叫猫自强吧。”万嘉点点头，似是很满意自己的起名水平，“不要乱跑，我不想再经历一下天降猫饼了。”
回应他的是一滩污水。咪咪就站在水洼旁，他尾巴一甩，试图将地上的积水甩在万嘉的裤子上。
“哇。”万嘉后退几步，语气夸张地说：“猫自强，你好坏啊，不愧是我的猫。”
咪咪没有对万嘉的话做出反应，万嘉也不再将时间浪费在逗猫上。
他没有戴上兜帽，直接往巷子深处走去。咪咪看着万嘉的背影，并没有直接跟上去，他仰头用那双与布鲁斯十分相似的蓝眼睛看向某个角落。
他“咪”了一声，随后转身跟上了万嘉。
先进的监控设备静静地隐藏在一块看似普通的砖块后面。监控设备的显示屏上，画面清晰而冷漠，将整个过程都记录下来。
神谕坐在监控前，看着最后的一幕，她摘下眼镜，按揉眼角处：“或许我真该休息了，现在看一只猫都觉得像是布鲁斯。”
“找到万嘉了，他现在在犯罪巷。”神谕切到公共频道，她话音一顿，又说道：“他的猫也是。”
蝙蝠侠察觉出神谕的话中的犹豫，说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在夜巡前，明明将那只黑猫送回了韦恩庄园，现在怎么又到了这里。
神谕将刚刚看到的场景复述了一遍，重点在于咪咪的从天而降，而忽略了咪咪看镜头的行为。说不定这只是一个巧合。
“他有事隐瞒我们。”蝙蝠侠笃定地说道，“我会抓到他。”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万嘉再度精神失常在东区大开杀戒，那他便将这个孩子送进阿卡姆。
蝙蝠侠踩在滴水兽上，披风垂于身后，俯瞰整个哥谭。在听完神谕的汇报后，他一跃而下，于空中按了一下某个按钮，楼下便传来一阵轰鸣声。
在临近地面时，蝙蝠披风在背后撑起，化作滑翔翼，以防它的主人真成跳搂自杀了。落地后，蝙蝠车恰巧停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它的主人。
披风飘荡，蝙蝠车疾驰在行驶了千万遍的道路上。
“怎么没人啊？”万嘉发出疑惑的声音。
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这里黑暗破败、静谧无声，适合突然出现个红名完成一场犯罪。同样很符合万嘉脑中所构想的完美犯罪场景。
但问题就是没人。
万嘉眉头紧蹙，他步子变得急促了些，试图穿越这条过长的巷子。狂笑咪咪看着万嘉将自己忘在脑后，也不恼，很是悠闲的跟在万嘉身后，甚至有闲心四处观望。
狂笑咪咪见过不少其他宇宙的犯罪巷，里面发生的事情都相差无几，有区别的仅在于“布鲁斯”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当他选择成为恐惧的化身，成为正义使者蝙蝠侠，那他的宇宙说不定就去往了光明世界；当他被恐惧所慑，变得疯狂，他的宇宙也便面临毁灭。*
“布鲁斯·韦恩”，多重要的存在。当这个孤儿发生变化后，整个宇宙便有了他的命数。
哈，是的，蝙蝠侠的魅力就是如此之大。狂笑之蝠对此深有体会。要知道，有许多宇宙都为他狂笑欢呼着。
狂笑咪咪故地重游，心情并不复杂，他怀揣着一种欣赏的心情，看待这个世界的布鲁斯在此处留下的痕迹，包括之前的那个监控。
欣赏完，他将视线转移至还在寻找罪犯的万嘉身上。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狂笑知道万嘉想干什么，对方每次念念有词都不会避讳自己，现在跑出来无非是想要试试能不能用蝙蝠侠的方式来获得“可支配点”。
备受束缚的能力。狂笑觉得这是因为对方能力太过逆天而行，才会用各种条件来限制万嘉的成长。
不过现在自己只是一个柔软无害的小猫咪，小猫咪怎么会发现监控呢？狂笑咪咪心安理得的不去提醒万嘉。
不过好在总有人会选择在这条备受蝙蝠侠关注的巷子铤而走险，那些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儿，可以逃过蝙蝠侠的眼睛。
怀特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像他那身体强壮可以拥有“良好工作”的邻居。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他显得格外瘦弱憔悴，许多人都拒绝接收他这样的“员工”。又因为懦弱的性格让他只能偷偷摸摸地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来维持生活。
所以他选择了很少有罪犯光顾的犯罪巷，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大胆。他静静地等着，等待着一个无辜羔羊的出现。
于是万嘉……的头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万嘉身上仍然穿着那身特制迷彩服，只不过没有戴上兜帽。他的身体很完美的融入环境，只剩一个孤零零的脑袋飘在半空，非常有鬼片气氛。
人在这种鬼地方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去信仰着什么，好更方便去指责。怀特选择了信仰上帝，于是在看到眼前恐怖震撼的一幕时，怀特瞳孔收缩，觉得自己是遇上了传说中的魔鬼。
而魔鬼在看到自己时，则露出了恐怖的、狰狞的微笑，眼睛猩红如血月，口中发出怪异的呼喊声，随后冲着自己过来，速度奇快无比。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怀特内心备受煎熬，他的灵魂在颤抖战栗，不断尖叫着想让他逃跑，可是他的腿太抖了，抖到根本迈不出一步。
最后他只记得自己口中发出如破旧风箱一般的的“咯吱、咯吱”声，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嗯？”
怀特的身体冲着万嘉的方向摔过来，万嘉对着变故弄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下意识闪开，他下意识说了句：“碰瓷？”
当一个红名出现在眼前时，万嘉内心激动难以言表，他控制不住地笑起来，一路小跑过去。但是没想到他人还没到那，红名就自己倒下了。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我还没对你下手呢？你怎么突然就倒了？”万嘉半蹲下身，他将“倒头就睡”的碰瓷人翻了个身，借着微弱的光，看着对方露出来的面孔。
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头皮上，眼窝深陷，蒜头鼻，嘴唇发紫。
唔，一看就不是个好人。而且哪个好人这时候出现在犯罪巷啊！
万嘉非常自觉的把自己给骂了进去。他对着送上门来的实验品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带着他去哥谭警局可能有些困难。
不，是十分困难。
万嘉觉得凭借自己仅有的3点力量，无法支持自己把对方扛过去。
“咪咪，你想想办法啊咪咪。”万嘉一把薅过在旁边看热闹的狂笑咪咪，试图求助神奇咪咪，“你都能弄出恐惧毒气了，区区变身肯定会的吧？”
这下不嫌弃咪咪身上脏了。
狂笑咪咪最后只是“咪”了一声，他甩着湿漉漉的尾巴，抽到万嘉手上，试图给自己的“主人”一个提醒。
万嘉没接收到，以为咪咪被自己晃得不耐烦了，想要下来，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脑门上就多来点东西。
“大半夜，只顶着一个脑袋出门？”熟悉的粗粝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是想装神弄鬼吓唬谁？”
“记得把手举起来。”
好熟悉的一幕，仿佛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万嘉沉默，感觉今晚不应该出来。
他没有乖乖听“歹徒”的话举起手，而且站起来转身面对着红头罩。
熟面孔。
红头罩在远远看到一个白色脑袋的时候，心头就猛然一跳，直到那张熟悉的脸露出了，他才彻底确认了这就是那个脑子有坑的万嘉。
难不成这几天已经进化成无头怪了？
他仔细观察一番，算着距离将手手搭在了万嘉的肩膀上，才发现对方是穿了一件迷彩服。他心中有了数，估计又是万嘉弄出来的东西。
“嗨，老大。”万嘉镇定自若的同红头罩打招呼，全自动废话，“好久不见，我很想你。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巧了。”
“所以你来这有什么事吗？正好我对这一带挺不熟的，可以面前送你到巷子外面去。”万嘉随口胡扯，他现在自觉虽然打不过红头罩，但起码可以跑得过了。
他一遍说，一遍观察对方的神情。
红头罩讲究的是全包式的，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啊，不对，他的头罩会跟着变化。
对方的头罩在听完后变得更加凶恶了。
万嘉还有心思想：好像头罩成精啊。布鲁斯，我也想要这种全包会动的头罩。
“闭嘴。”红头罩打断万嘉的语言攻击，“现在我问你答。”
“你刚刚说，恐惧毒气？”红头罩问出自己所关注的问题。
万嘉：“老大，你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要是……”
“回答我的问题。”当红头罩再度开口说话时，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而沉重。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与恐吓，能让一般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
“我知道你不怕疼，但是如果我把你的一根根骨头敲碎，让你再无法站起来实现那个英雄梦呢？”
万嘉不是一般人，他没有被红头罩故意营造出来的氛围吓到，只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那我只能去死了。”
……才怪，他有了治疗术，管他什么伤，通通都治好。
红头罩明显被万嘉的态度给激怒了，他为了让万嘉知道自己不是在说笑，十分干脆地把万嘉的右手给折断了。
“……”万嘉看着呈现一个扭曲状态右手，以及对方还没松开的爪子，幽幽开口：“想牵手就直说，咱这关系还用得着找其他借口吗？”
红头罩：fuck，忘了他是个神经病了。
红头罩一下子甩开了万嘉的手，造成了二次伤害。幸运的是，万嘉不会痛。
玩笑话说完，万嘉倒是正经起来，他踩着红头罩爆发的点，说道：“这个事你得问咪咪，我也不知道。”
“那只猫？”红头罩一直觉得万嘉养的猫身上有种他最厌恶的特质，只不过他暂时无法描述出来。
狂笑咪咪听到红头罩喊自己，立马咪了一串算是给了对方回应。当他看到头罩上略带嫌恶的表情时，叫的更欢快了，甚至还去了红头罩腿边，来回用他毛茸茸的尾巴蹭红头罩的腿。
“对啊，对啊。”万嘉顶着黑洞洞的枪口，弯腰把狂笑咪咪举起来，放在红头罩面前，带着点炫耀的意味在里面：“快，咪咪，给老大表演一个。”
“……”红头罩看着万嘉，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喵——”狂笑咪咪直接不动了。
红头罩冷笑一声，说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不信就算了。”万嘉耐心告罄，不想跟NPC再扯些有的没的，“老大你有车吗？送送我呗。”
“老大？”红头罩念着这个词，他将万嘉全身打量一遍，“是谁之前给我发消息，告诉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要让我后悔？”红头罩尾音上扬，语气带着讽刺。
面对红头罩的嘲讽，万嘉并不感到尴尬，反倒是用一种“你不懂”的眼神看着红头罩，他语重心长地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这样不懂变通。你想想，我当初处于蝙蝠侠的控制下，他同时知道我们的联系，我不用这种方式，怎么能迷惑他们呢？”
“做人不要这么死板嘛。”
他这话把红头罩给逗笑了，嘶哑的笑声宛如魔鬼：“所以你想表达你是为了自保，才‘屈服’于蝙蝠侠？”
万嘉：以前怎么没发现红头罩话这么多，他不会没有车只是想跟我耗时间吧？
万嘉心中想着其他的事，没有听清红头罩说的话，只是胡乱地点头。因为没有伞，天上落下的雨点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长发彻底被打湿了，湿哒哒地贴在他的脸颊上，脸上有着蜿蜒的水痕，有几道在他纤细的脖颈上留下痕迹。
雨水落在了他的眼睫上，弄得他视线模糊，万嘉伸手用手背拂去恼人的水珠，嘴里嘟囔着：“你是不是没车啊？不然怎么东扯西扯的。”
红头罩不知道万嘉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有车一定会答应送他，而不送只会是因为他没车。正常人理解不了很正常。
红头罩原本因为今晚没有要紧事才来这里故地重游，没想到来了就遇上个麻烦。不过他今晚没事，可以看看对方想怎么作妖。
红头罩扯了扯嘴角，问道：“你去哪？”
万嘉即答：“哥谭警局。”他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仰着头看向杰森：“快走吧老大。”
他心里莫名的有些急切，属于玩家的直觉告诉他要是再晚点的，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红头罩听到万嘉说出来的地点，眉头一挑：“你去自投罗网？”
“还是你想让我去自投罗网？”红头罩把声音压得很低，故意这样曲解道。他想要看到万嘉露出惊恐的表情。
万嘉嘴巴微张，眼睛睁大了一点，他没想到还可以这样。这里还能说服别人主动去警局吗？他只听过小丑说服某某主动去阿卡姆的故事。
他低头沉思：“你想这样做也不是不行。”他看了眼红头罩绿油油的头顶，觉得就算把对方送进警察局，系统也不会给自己可支配点。
不过这话倒是给了他一个思路，他或许可以将人送进监狱后，再手动帮对方越狱，最后再把逃狱的红名抓回来。以此来形成一个可支配点产业链，这个要比直接杀死红名要好很多。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要基于“将罪犯送入监狱可以获得奖励”这点上。
红头罩还以为万嘉被吓到了，没想到从对方嘴里蹦出来这样一句话。他想说点什么，但想想又觉得这是对方能说出来的话，便只是用枪托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
万嘉捂着被敲的地方，催促道：“老大快点、快点，我要把他送到警局。”他指着地上的人。
红头罩之前便发现这里有个人躺在地上，不过因着万嘉“扒衣神枪手”的名号，他便以为躺地上的是个死人：“他不是死了吗？”
万嘉惊讶：“你怎么这么想，我已经好久不杀生了。我刚刚看到他的时候，还没动手做什么他就晕了过去，完全就是碰瓷。”
红头罩沉默地打量万嘉，对方的衣服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在别人眼中，只是一颗头颅漂浮在半空，头发惨白眼珠血红。胆小的人遇上，被吓晕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没想到在蝙蝠洞待几天，就能改变你的想法。”红头罩不有余力地嘲讽，“蝙蝠侠真该让阿卡姆的那群疯子都去底下待上一个月，这样哥谭说不定就变得真善美了，而老蝙蝠也不用半夜穿着他的蝙蝠制服来回穿梭了。”
“那不行。”万嘉为了自己的升级考虑，想也不想地否定了，毕竟红名没了他上哪升级去。
他看着红头罩，情真意切地建议：“不过要是真有这种功能，那我真诚建议你去那边住上几天。”毕竟红头罩杀红名，他杀了就轮不到自己就把人关起来了。
红头罩觉得自己反被嘲讽了，甚至有证据。
万嘉从枪口下面离开了，他蹲下身将双臂插入对方的腋窝下，费力地拖到红头罩附近。随后他站起身，问道：“车在哪？”
红头罩没回答，现在这里只有雨声和一道突然出现的脚步声。
“谁在那！？”枪口调转了方向，红头罩朝着一处空开一枪，低吼道：“出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阴影处逐渐走出，首先露出来的是肌肉线条分明、力量感十足的双腿，紧接着是紧致的腰腹部，上面有一条金色的腰带；随后上半身逐渐显现，饱满的胸肌在紧身衣的包裹下显得更加突出，而正中间是每个哥谭人都熟悉的蝙蝠标志。
最后，蝙蝠侠全身都暴露出来，他的蝙蝠面罩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那双性感的嘴唇此时正紧紧抿着，那是一个愤怒的弧度。
他的目光在这几人身上不断移动，当他注意到地上躺着一个生死不明之人的时候，视线停留的格外长久。
“你们都做了什么？！”
蝙蝠侠没有听到他们之前的谈话，他赶到时看到红头罩和万嘉正激烈的交谈着什么，他观察了一会后就见万嘉对着红头罩笑了一下，接着他就看到万嘉费力地拖出一个人来。
蝙蝠侠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心不住地下沉。最终他只是沉默地下来，阻止他们继续错下去。
杰森是他教出来的孩子，又经历过刺客联盟的训练，必然会发现他，而他也没想过隐藏自己的行踪。在枪鸣后，蝙蝠侠走出来，面对这两人，对他们发出质问。
万嘉一看蝙蝠侠的样子，就知道对方铁定是误会了，他张口试图解释，但却有个人比他更快一步。
红头罩原本略有缓和的态度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仿佛一只竖起全身利刺的刺猬，他语气更加的凶狠：“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明明警告过你。”蝙蝠侠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怒，对方全身肌肉都紧绷着，克制情绪。
“警告？”红头罩同样被这话激怒了，或者是，每当他面对蝙蝠侠时，总会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
“你是想说你那个你和其他罪犯玩过家家玩出了感情，见不得他们死亡？”
万嘉仿佛看到了两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他默默后退一步，看了看他与这两个人的距离，又非常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退出十米远。
余光中突然出现了狂笑咪咪的身影，对方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蝙蝠侠与红头罩的争吵，断断续续的喵呜声从对方嘴里发出来。
万嘉只走神了一会，另一边就传来了□□碰撞的声音，他猛地转头，发现这两人竟然已经打起来了！
“啊？不是……别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万嘉想说些什么，他冲着这两人挥手，可是没一个人理会他。
“这么恨的吗？”
万嘉吃惊地看着这场无比惨烈的打斗，蝙蝠侠和红头罩二人几乎每次攻击都会让对方流出鲜血，他们互相嘲讽着，说服着。
万嘉离得有点远，对两人间的谈话听得并不真切，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几个关键词，“小丑”就是其中之一。
“小丑”的名字再结合这两个人拳拳到肉的不要命的打法，万嘉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蝙蝠侠和红头罩都对小丑恨海情天，但因为原则问题发生争执。于是二人为了争夺小丑的拥有权而大打出手。
万嘉捏着下巴，自动脑补出一场你爱我我不爱你的感情大戏。
在万嘉脑补到小丑对红头罩说“我和蝙蝠侠有个孩子”的时候，两个人的战争就结束了。
蝙蝠侠身上有多出挂彩，嘴角也溢着血；而红头罩更惨一点，他的成精头罩被打烂了，露出了的那张脸是全是血，其他地方也多方挂彩。
而狂笑咪咪几乎充当了整场背景音。
万嘉经常担心咪咪嗓子突然哑掉再也叫不出声。
而且——
“不是……你……我……”他看着红头罩一副惨样，十分抓狂。
你嘴这么硬，我还以为你和蝙蝠侠硬碰硬可以赢呢？万嘉真的不能理解红头罩的想法，或许是操蛋的游戏设计的吧。
蝙蝠侠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万嘉身上，他半蹲在红头罩身侧，尽管气息有些紊乱，但他的话足够清晰。
“杰森，我们都需要冷静。”蝙蝠侠用他那双钢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身下的人，“我们不该让愤怒充斥着内心。”
杰森？
万嘉刚要迈出去的步子一顿，他试着努力看清红头罩的真容，不过对方脸上有太多的血污，导致万嘉根本无法看清。
但是根据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万嘉觉得有九成可能就是那个死去的二代罗宾。这就可以解释对方为什么会为了小丑争执，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恨意。
爱与恨交织，谁又能分的清？
这个要比万嘉脑补的要合情合理多了。但唯一不合理的就是二代罗宾的死而复生，明明游戏说过NPC的生命只有一次来着，杰森现在的情况解释不通。
难道自己看漏了？
游戏最开始的欢迎语永远都躺在剧情文档里面，万嘉点开许久没动过的剧情文档，翻到最上面，上面清楚明白地写着——“普通NPC”。
普通。
这下懂了，红头罩是特殊NPC呗。万嘉在心中吐槽：他甚至可以猜想这些个超级英雄都是特殊NPC。
特殊NPC的命永远要比普通NPC的命金贵，就算死了也能给你复活咯。
好好好，游戏这么玩是吧？那么超级反派算不算特殊NPC，他杀了应该也可以复活吧？万嘉仿佛找到了解决红名不能循环利用的方法，不过现在并不是尝试的好时机。
在万嘉走神的这段时间，蝙蝠侠和他的好大儿谈好了人生，也不知道达没达成和谐友好共创小丑的决定。
万嘉不知道，他只知道蝙蝠侠朝着自己的方向来了。他露出一个讨巧的笑，选择先发制人：“嘿，杰森不会说话，我会说。这个人他碰瓷，我根本没对他做什么。刚刚他看见我就昏过去了，我过去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有刀。”
“这时候杰森正好来了，我这才拜托他把我和这人送去警察局。”万嘉一口一个“杰森”的喊着，显得怪亲切，“就是他有点爆娇属性，看见你不好意思说自己做好人好事。”
万嘉忽略了对方用枪指着自己脑袋还折断自己右手的事，总结道：“我感觉你俩都有点爱在心口难开的毛病。”
蝙蝠侠看着仅有一个头颅的万嘉不置可否。
他蹲下身检查昏迷者的身体情况，确认对方真如万嘉说的那样，只是昏迷过去后，他问道：“你为什么会来犯罪巷？你要做什么实验？”
“这里就是犯罪巷吗？”万嘉面露惊讶，他没想到自己挑选地点能随机选中布鲁斯父母的葬身之地，“我就是看这地方长得像有很多罪犯的样子才过来的，不知道这是犯罪巷。”
“而且……”他伸手一指，说道：“这不我的实验品，我刚要送他去警察局完成实验呢，你一出来给我打断了。”
蝙蝠侠紧皱着眉，他目光落到顺着万嘉指的方向看去，最后却落到了对方伸出来的手上。
万嘉因为习惯问题，用的是被红头罩掰断的右手。
因为万嘉不顾伤势强行移动红名，他的右手呈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曲度，手腕处也变得红肿异常。
万嘉感受到蝙蝠侠的视线，他正要把手收回来，却被蝙蝠侠一把抓住。
对方的手犹如磐石，万嘉挣脱不开，他不信邪强拽几次后，没好气地说：“你要知道，你这儿子有点爆娇。”
他打了个响指，他骨折的手腕恢复成原状，就连原本湿漉漉的头发都变得干燥蓬松。
不过下一秒又被打湿了。
“看，好了。”万嘉向蝙蝠侠展示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腕，他超杰森的方向努努嘴，“那个，要给你儿子治疗吗？”
蝙蝠侠：“不。”
躺在地上的杰森听到蝙蝠侠坚定的拒绝，他嗤笑一声，含着讽刺的意味。
万嘉：……
万嘉：“无任何副作用，不用担心我把你儿子给治坏了。”
末了，他补充一句：“提姆也用过，他也没什么事。”
“嗯。”蝙蝠侠低低应下，白色目镜遮住他的眼睛，让人无法分辨他的情绪。
正在其他区域巡逻的提姆打了个喷嚏，他拦下一名抢劫犯，将东西还给那位女士：“今晚夜风很大，尽早回家吧。”
最终万嘉不顾其他两人的意愿，再次打了个响指，他们身上的伤便消失了。
杰森脸上的血污没有消失，但是身上的伤已经消失了。他站起来，气氛又一次变得紧张起来。
万嘉即使制止这俩人不会说话的：“停一停，停一停，你们两个人的家庭调解先放一边，等我送完红名，有的是时间让你们互诉衷肠。”
红头罩：“互诉衷肠不是这么用的。”
“……你别管。”
蝙蝠车上只有两个位置，红头罩最终也没上蝙蝠车，他骑着自己的车走了，只剩下蝙蝠侠和万嘉。
引擎发动，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渐渐升高，变得尖锐而刺耳。蝙蝠车飞驰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灵活地穿梭于车流中。
周遭的场景全都不断倒退，唯有他们是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