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内理子在一阵颠簸中醒来。
睁眼是一片黑暗,而鼻间嗅到的混杂着汽油和各种难闻味道的空气、摇晃的身体以及汽车行驶的声音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在车上准确来说是在车的后备箱里。
“没想到那么简单就抓到了。”
“为什么不直接杀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抹杀掉就算任务成功了。”
“谁知道呢,那边只要活的。”
“啧,真麻烦”
因为是在车的后备箱里,所有声音于天内理子来说都是沉闷模糊的,只能依稀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绑架她的人。
天内理子动了动,发现自己无法动弹,手腕脚腕都被绑了,嘴巴也被胶布贴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她先是被一股莫大的慌乱席卷全身,心脏鼓动得厉害、身上的毛孔也全都张开、身体不住地颤抖,而后没多久,剧烈的心跳声渐渐平静下来,取代那种恐慌的是一种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的难忍酸涩感,就好像心脏在被用力挤压一样,这让她眼眶不由得发红发酸,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细细感受了下,她想这种情绪大概是难过。
这和绑架的本身无关,而是因为另一件事。
自从她被告知她是星浆体、肩负了一个很大的使命后,她就隔三差五遭遇一些不是意外的意外。
为了减少意外,她主动放弃了其他方面的社交,不离开自己的三点一线生活轨迹,这就导致除了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黑井美里外,她能接触到的人只有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而她本质上是一个极度渴望友情和喜欢热闹的人,所以对她来说,上学校是一件特别快乐的事情,因为她可以短暂忘记自己的使命,可以像个普通人那样和朋友们谈天说地。
但是,她依旧得有所保留,不能去同学家玩、不能邀请其他人来自己家做客、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很少参加户外活动、没去过很远的地方旅游、不去一些人多的活动这一切的一切让她看起来都像个异类。
所以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普通人、拥有真正的朋友。
不过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因为只要没有太多的感情牵扯,她就可以毫无负担地死去,以另一种方式存活。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
是的,她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坦荡。
她对自己星浆体身份的骄傲和认同、以及对来保护自己的人矜持而又傲慢,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心底的不安和自私。
她怕死。
但她没理由说不,因为自从她父母死后,她的一切都是那些需要用到她特殊体质的人给的,她得成为有用的人。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总是活在对既定死亡的恐惧里,她努力让自己为这个身份骄傲,努力说服自己同化不是死亡,是另一种生命延续,是大义。
她害怕孤独。
但她得
学会忍受。她其实很想和学校里的朋友关系更进一步,但她一想到自己不见之后可能会给其他人带来难过和困扰,便不好意思留下过多的感情和羁绊
她为了自己能在某一天平静地迎接自己的死亡,做了很多努力,结果告诉她她的努力都是白费,她早在一开始就没用了这确实让人很难以接受。
但她真正难过的不是这点。
如履薄冰的生活让她学会了察言观色,正如她一直都知道黑井美里深爱着自己一样,她也能从人们的肢体反应和面部表情里读出一些被掩盖的答案。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大概失去了作用,知道自己或许会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被憎恶她的人抹杀。只不过她不想让因为害怕她知道真相后难过而努力遮掩真相的黑井担心,所以一直假装自己不知道。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点怨气的,埋怨那些擅自决定了她的人生然后又擅自不要她的那些人。
所以当那些人只是象征性地找一些术师来保护她、其实并不在意她的死活时,她存了点刻意为难的坏心思。
故意让那个叫灰原雄的热情少年去帮自己排要等好几个小时的甜食,只是为了吃一口最新款的糕点。
任性地说学校里也需要有人保护而让那个叫山崎退的家伙女装进学校,然后和自己的朋友凑在一起偷笑他的打扮。
毫无遮拦地表达自己的讨厌,说一些过分的话,说近藤勋先生像个猩猩,说土方十四郎先生简直就是提倡无烟世界的败类命令那个看着就让人很不爽的栗发少年陪自己打电动她想在这些讨厌的人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
反正那些人只是来走走过场,而她能安全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大,既然如此,她在人生最后一刻过分点又有什么关系
但不知不觉中,她的报复里慢慢渗透进了一些羞愧,因为那些人虽然是按命令办事,却依然愿意在最大程度上包容她的那些任性
她想稍微补救点什么。
于是,她慢慢收起了自己的任性,想和大家关系处好一点。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以后,因为直到同化前一刻,她的命都还不是自己的,并且随时都有被杀掉的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后,那些人在任务结束后还愿不愿意做她的朋友。
但不妨碍她开始幻想未来,甚至还画了画,将这几天陪她一起闹的朋友都画进了她构筑的世界里。
结果
“其实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过来保护你们的命令。”
“早在最初,那位傲慢的大小姐就被放弃了。”
她听到了那个栗发少年略显冰冷的声音。
那一刻,她如坠冰窟,身体冷得想要发抖。
不是因为自己被放弃一事,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而是她通过这句话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有保护她的义务,是被迫在同时进行好几个任务的情况下还要抽空保护她。
这代表什么代表他们也被束缚着做一件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她懂这种被强迫的感情,所以她慌了,害怕那些人其实很讨厌她。
毕竟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用自己的无理取闹来给他们添乱
在她任性的时候,那些人心里是不是非常不耐
他们表面上不显心里是不是对她很厌恶讨厌颐指气使的她恨不得快点结束这本就不该存在的保护任务
当一个个想法在心里闪过,害怕被自己单方面当成朋友的人其实打心底里厌恶自己,她变得慌乱无措甚至想逃避。
不过
天内理子动了动自己酸涩的胳膊,感受到手腕处依旧被紧固着的束缚,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
不过现在应该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按照那些人的说法来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去做,并且已经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所以大概不会再多管闲事了。而可有可无的她死在一场意外里也没什么,反正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要说还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没来得及和黑井好好告别,还没来得及和那些术师们说一声辛苦了、然后对不起。
想着,天内理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
刺啦
砰。
车轮猛地急刹传来了刺耳的摩擦声,天内理子的额头因惯性狠狠砸在了车身上。但她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眼睛就被车盖突然掀开洒进来的阳光刺了下。
眨了眨眼睛,等适应光线后再睁开眼睛时,她看见一个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的黑发男人背着光看着她,是土方十四郎先生。
她见他松了口气“还好。”
说着撕开了粘在她嘴巴上的胶带。
这一且发生得过于突然,让天内理子的大脑有点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
有没有受伤”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仿佛才终于回过神来,鼻子一酸,垂下眼眸“对、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到这话,来救人的土方十四郎一愣,因为他完全没想到对方在被解救后的第一句话是道歉。
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
要道歉的难道不是他们这群办事不利害她被抓走的混蛋吗
土方被天内理子这句话弄得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为什么这么说”
“你、你们本来就、就没有义务来救我、我、我还给你们添乱”天内理子的声音有些抽抽搭搭,说的话也前文不搭后语。
“保护你是我们的任务。”
“你、你们没有这个任务”
看着莫名哭起来的少女,土方十四郎有些无从下手了,他原本还以为对方会因为他们办事不利责怪他们,还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愿意请对方吃一顿蛋黄酱盖饭以表自己的
歉意。
没想到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变得奇怪起来他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这位小姐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挠了挠脖子,土方十四郎猜想这人应该是听到他和总悟的对话然后产生了一些误会,于是钻牛角尖了也可能是被总悟那小子的那些话气到了,毕竟被人称呼为傲慢的大小姐什么的确实让人不舒服嘶那小子总能把事情以最气人的方式说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想着,土方十四郎决定替自家小鬼道一下歉,斟酌了下语气,开口道“是因为总悟的那些话吗不好意思啊,他说话一向很难听,不过他没那个意思”
顿了顿,像是找到了一个能替那嘴臭小鬼找补的理由,又道“就好像保护你的这个任务,其实这个任务原本是交给一年级负责的,是那小子觉得只有一年级的人不保险,提议了轮班保护的方式。”
“什么”天内理子睁了睁眼,仿佛没听懂土方十四郎的话。
土方十四郎觉得自己说了那么一大通已经是极限了,有些头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总之就是,不知道你在难过什么,但有一点可以明确,那就是选择来保护你这件事确实不是上头给的任务,我们也没有义务,只是”
说到这里,土方十四郎停顿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放轻了很多“我们自愿的。”
是的。
这个任务是自愿的。
上面从来没有下达过关于保护天内理子的任务,有的只是那位天元大人的歉疚、夜蛾正道的不忍和五条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的委托。而在这个人手不够的时期,最多只能拉一两个人出来做这个任务。
原本这个任务夜蛾正道交给了一年级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还有定春。
这其实不是一个合适的安排,因为他们能力和实战经验一般,而他们可能对上的敌人,那绝对不是几乎没有智商的咒灵,而是身经百战邪恶且强大的诅咒师,很容易出问题。
刚好在安排任务的时候冲田总悟在场,于是他不仅决定代替其中一个人的位置,还建议说最好的方式是将他们这些出其他任务的人都安排在东京圈这一代,他们可以在任务交接的时候轮流保护并且相互支援。这样的话,虽然大家的工作量会大一点,但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术师和保护对象的安全。
只可惜一开始交给他们的任务还都是东京圈范围的,后来就无视了这点,把他们打乱去了更远的县市,让他们没办法继续这个任务,这才是冲田总悟不爽的点,然后说了那些不好听的话。
当然了,莫名对一个陌生人上心也不像冲田总悟会做的事。所以后来土方十四郎也就这个问题问过他,问他为什么会上心。
当时冲田总悟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想到这里,土方十四郎突然有点想抽烟,但还是按捺下了烟瘾,平静地对车后备箱里的天内理子说道“来保护你的这些人都是自愿选择加班的,在这一点上你无需觉得愧疚,不过我
们确实好像没问过你的意愿。”
土方十四郎微微弯腰,凑近虽然绑绳都解开了但依旧蜷缩在后备箱里的天内理子“你是想活下来,想让我们继续保护你,还是说死了也没关系如果是后者,我们现在就离开,如果是前者,我们会护你到任务结束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天内理子声音里透着一丝犹豫,甚至还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低垂着脑袋像是不知道怎么作答。而后,她发现自己视线所及之处是一条划分光与影的线,她的身体依旧在阴影里,但她那双被土方十四郎解开绑绳的手交握着垂在阳光下,感受着光的暖意。想起先前黑暗带来的慌乱和对生的渴求,她用力握了握手,“对不起”
“虽然很任性,但我想活下来我想之后的人生都是自由的人生,我想交往更多朋友我想去更多的地方”
她的声音一开始很轻,而后一点点变大。
她不想待在像车后备箱这种阴暗的地方,她想出去、出去看看,见见更广阔的天地。
她也不想自己的画板上只有单调的人,她想在人物后面添上风景、添上她亲眼见证过的风景。
她想活下去。
见土方十四郎没对自己的话做出反应,原本鼓足的勇气又泄了一半,微微垂下脑袋,胆怯而有些期待地问道“可以吗”
听到天内理子的话,土方十四郎轻笑了声“当然可以。”
当时在他问为什么突然想保护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冲田总悟的回答是什么
他说
擅自玩弄那些想要积极活下去的人的命运,不觉得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么
土方十四郎知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了谁,应该是想到了那个无论何时都会带着微笑、但被病痛夺去生命的那个人,也想到了某个既是敌人又是同伴的昔日队友,还有那位将军,还有那些都为自己的人生努力活着、却依旧被一些或是无法改变或是不可抗力的因素夺去了生命的人。
想着,土方十四郎笑着暗骂了句“这不是能正常说话的么。”
说着,他打算把天内理子从后备箱里拉出来,但
“土方先生,请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我是玻璃心”冲田总悟的声音从车前、也就是副驾驶处传来。
土方十四郎“”
他哪里说他坏话了
不是,他刚刚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吗非要说有的话,那都是好几句之前的事情了,怎么当时不说非要在这个时候说
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想着土方十四郎从车的后视镜里瞪了眼副驾驶上的臭小鬼“那你就不要听啊。”
“那也不要背着我说我坏话,我是玻璃心”冲田总悟继续幽幽开口。
“闭嘴吧你。”土方十四郎有些烦了。
冲田总悟沉默了一会,从车窗里伸出手勾着车门,通过后视镜对着土方十四
郎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笑。
“喂、等等等等。”
土方十四郎突然眼皮直跳,心觉有不好的预感。
只能说多年被坑出来的应激性反应不是说说而已,冲田总悟果然如他所想那般有了下一步动作,三十七度的嘴巴吐出了冰冷的两个字“开车。”
于是,汽车启动了。
“等”
土方十四郎话还没说完,车轮就开始滚动了,而下意识抓住车沿的他被汽车的速度带着跑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快,脚都跑出残影了。
“喂喂喂,不是,是不是有点问题没有看到我的情况吗喂总悟快让驾驶座上的人停车,喂喂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什么土方先生你在说什么风有点大我听不太清。哦,你是说速度还不够快吗遵命这就加速。”
“喂喂喂真的要死人了混蛋看一下车后面的情况啊”
这是一副什么画面呢
就是冲田总悟坐在副驾上悠闲吹着泡泡糖,因车子突然启动还没从后备箱里爬出来的天内理子呆滞地半躺半坐着看着一个帅哥满脸狰狞地拽着后备箱的门狂奔。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好像她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而这位术师大人快死了。
不过还好,土方十四郎命很大。
他的命在一个红绿灯口捡了回来,尽管在这个过程中他跑废了一双鞋子,还被一些路人拿出手机拍照围观了一翻,但最后结果是好的。
车内。
“土方先生你没事吧”
从车后箱转移到车后座的天内理子有点担心地开口。
浑身暴汗、双腿因肌肉酸胀和运动过度而疯狂颤抖着的土方十四郎颤抖着同样酸胀的手猛抽了一口烟,对天内理子露出核善的微笑“好啊,很好啊,人生偶尔就应该来一段超越生命极限的锻炼呢你说是吧,总悟。”
土方十四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瞪大的眼睛里充满红血丝,上勾的嘴角一抽一抽,仿佛肌肉坏死但还努力维持微笑看起来像个神经病。
想着,天内理子往角落里缩了缩并努力回忆着对方方才救她时那体面的样子,好让自己还能面对这位哥。
在天内理子看来有些可怕的样子,对于冲田总悟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他很淡定地在副驾驶上回答“不用谢,我知道你最近缺少运动了。”
噗噗。
土方十四郎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x的,欠揍的小鬼。
深呼吸了一口,土方十四郎平静了下自己躁动的心,说服自己不再纠结这件事,再睁眼他已恢复冷静。
他看了眼驾驶位上表情呆滞的男人,开口道“另一个人呢”
冲田总悟扯了扯自己手上那根连接驾驶座上的人脖子上的狗链“占地方,已经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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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绑架了天内理子的车,这多亏一开始厕所那位倒霉蛋暴露的线索和山崎退的能力。
之后事情进展很顺利,他们拦截了绑匪的车,冲田总悟用自己的能力一秒就解决了敌人,把副驾驶上的诅咒师一脚踹了出去,然后控制了驾驶座上的另一名诅咒师。而土方十四郎则在确认车后座无人、并且听到车后备箱里隐约传来的抽泣声发现了天内理子。
这一整件事都很顺利,顺利得有些诡异因为他们面对的敌人太弱了,弱到不像是能将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抓走、并且杀了一个诅咒师的团队。
土方十四郎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但具体也说不上来,想着,他对冲田总悟道“能让驾驶座上的那个人开口吗”
“该问的我都问了。”
“怎么说。”
“应该不是抓走天内小姐的那波人,他说有人把她弄晕交给了他们,让他们送到指定的位置。”
“那人是谁。”
“是一个粉发女人。”
“粉发女人”土方十四郎重复了一遍,蹙起眉头。
他对此没有印象,估计是这两天没交过手的敌人。
“还有其他情报吗”
“没了。”冲田总悟耸了耸肩。
“那就难办了。”
运输的人和当时劫走天内理子的人显然不是一路人,虽然不知道那劫走的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把人交给实力一般的人负责运输、也不怕被他们拦截,但必须承认的是,他们现在很被动。如果搞不清自己的敌人是谁,那么但凡那些人打算再次行动,他们可能还是会被牵着走。
冲田总悟通过后视镜看了土方十四郎一眼,开口道“不过我们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怎么说。”土方十四郎抬眉。
“我刚刚也问了,他们的目的地是大阪,我们也可以去大阪。如果他们是故意引我们去的,那他们总会现身,如果不是,我们就假装运输的人,去和他们碰头,那边有在执行任务的近藤先生他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另一位特级术师和实力比较强的辅助监督也在那边活跃,如果到时候情况不对还能求助。不管哪一条都比我们两个守在这里安全多。”
土方十四郎想了想,赞同了冲田总悟的说法。
“嗯。”
也只能这样了。
在征得了天内理子的同意并和黑井美里说明了情况,他们直接让冲田总悟控制的人驾着车驶上了高速,往大阪方向去。
原本土方十四郎以为碰头的点会是一个隐秘的地方,毕竟涉及的是绑架,结果听总悟套来的话是
“妈妈,给我买一个冰淇淋嘛”
“游乐场里的东西太贵了,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亲爱的,我们在这里合照吧”
“好都依你。”
“妈妈快看是米o鼠”
“宝宝,没有那么丑的米o鼠。”
套着米o鼠玩偶服出现在大阪环o影城里的土方十四郎“”
不是,这和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不是,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为什么交易地点是环o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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