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钰会来寻他,是盛昭未想过的。
邬钰不止是他的师尊,也是修士们的仙尊,他是挡
自从那一战后,无妄仙尊就再没踏入过魔界半步,仙尊若是
山一塌,修真界就没了屏障,魔族随时可入侵。
盛昭没想过,邬钰会来,还会来得这么及时,眉眼中甚至还留有日夜兼程的疲惫,他兴奋劲一过,就注意到了。
盛昭看了一眼又一眼。
邬钰半阖着眼眸,垂着眼睑听盛昭的话,察觉到盛昭不对劲的视线,微微掀眸看去。
偷看的盛昭骤然顿住了话语。
没有了说话声,房内霎时安静下来。
邬钰跟盛昭静静对视着,眼里是些微的疑惑,意思是怎么不说了。
他们这几个月里见到对方的次数少得可怜。
他来护着他的徒弟归家,理所应当。
盛昭眨了眨眼,突然扯了个垫子,跪
邬钰很高,就算坐
邬钰还没来得及问,盛昭的手就盖上他的眼,他的视线一霎黑暗,眼睑前的触感是温热的。
盛昭的手很软。
他问“师尊赶了几日的路”
邬钰眼前一片黑,他索性阖上眼“两日。”
掌心被轻轻扫过,盛昭又问“休息过吗”
邬钰无奈道“不能休息。”
休息了,就赶不上了。
盛昭想骂邬钰几句,又觉得身为徒弟去向师尊兴师问罪,属实大逆不道,又闷闷地道“我帮你揉一揉。”
邬钰低声应了,他的唇抿得很紧,耳尖
盛昭没有学过这一门手艺,他按得生疏,凭直觉去按了按有益缓解疲劳的穴位。
他的指尖抚过邬钰的眉眼,又绕着额角转,用轻柔的力道缓缓按揉着。
盛昭每一个动作,都
邬钰指尖微僵。
盛昭按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外面还有着一个郁安易没处理,他突然
如今看见邬钰、想起剑宗,盛昭才
是江千舟赶郁安易走的缘故吗
“江千舟死没死”盛昭问得很直接。
邬钰顿了下才回道“没有,他醒了,修为废,伤了根基,如今自愿
盛昭语气嘲讽“思过”
邬钰沉默。
好一会儿,盛昭按揉的手停下了。
他这些日子每次跟邬钰见面都只匆匆一过,时间太过短暂,连叙旧都来不及,也别说解释。
但现下他要回宗,总该要对这些日子的举动跟邬钰说个一二出来。
盛昭“师尊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邬钰“没有。”
他嗓音很平淡“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伤到自己。”
但恰恰是平淡才是怪异的。
盛昭“一点都不问吗”
邬钰表情未变,过了会儿,才道“没什么好问的。”
可师尊之前最喜欢管着他了,不然也不会事事都操心,怕他冷所以夜夜都给他输送灵力,不嫌麻烦日日备着暖炉,手把手教他练剑、练丹、学阵法、写符箓甚至还会去询问盛昭每日做了什么邬钰对他,一直很不放心。
怎么如今就放下心,肯松下手了
盛昭突然松下手,神色有些茫然地
是因为他害怕邬钰
盛昭想,其实他也不是没察觉过,只是一直不敢去相信,如果邬钰已经知道他上一世的事了,他该怎么办
盛昭有些无措,又有些慌乱。
他沉默下来,二人一时无话。
邬钰睁眼,他轻叹一声“好了,别想了,你也很累了,去歇息罢。”
盛昭颔首“好。”
邬钰起身,往屋外走。
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二人,莫名有一种不欢而散的气氛。
直到盛昭又跪被趴,撑
不过,郁安易仅仅是剑宗的仙君,对他师尊也不过是颔首称一声“仙尊”的关系,他师尊那个性子,也就点头就走的事。
盛昭的确很累了,他揉了揉眉心,不想去理,撑起身,将自己砸进榻上。
他放空了很久,才
盛昭的过去,太丑陋了。
他阖上眼,放任自己陷入黑暗。
邬钰的神识早就
轻声阖上门后,他冷着张脸看过去。
这一眼混含着强大的威压与无限杀机。
郁安易浑身警惕起来,仙尊是知道他对盛昭做过什么的,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仙尊逐他出宗门的时候。
他被邬钰那一眼看得毛骨悚然,恨不得进门逃到盛昭的身边,刚冒出这一想法,郁安易就一顿,他惊恐地
可的确又只有能救他。
郁安易颓然下来,他一言不敢
郁安易生怕离开盛昭的神识范围,仙尊就对他下手了,他哪也不敢去,甚至不敢离开这道门半分,又不敢去碰那道禁制。
他只得盘坐
狼狈得像一条守门犬。
他神色阴郁地想,剑宗内还有一个想杀他的江千舟,剑宗外有虎视眈眈的齐家死士,魔界也有一个裴戚晏等着他。
一时之间,郁安易当真找不到除了盛昭之外,能留他的地方。
他只能听盛昭的话,乖乖跟着盛昭,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郁安易不甘心。
他不甘心到了极点。
这一切都是因为盛昭。
但如今,他还要仰盛昭的鼻息。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比不过就是比不过,盛昭是天道之子,而他只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郁安易嘲讽地笑了声。
他什么都不是。
灵舟前进的速度很快,盛昭睡了一觉醒来,它已经进了修真界,还驶离了边域。
他还未睁眼,就闻到很香的饭菜香。
邬钰刚察觉到动静,侧目就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盛昭眼巴巴地问“师尊有没有做玉团子”
邬钰失笑“做了,你喜欢吃的,我都做了。”
盛昭很开心地笑“来了来了”
他下榻欢快地小跑到桌前,桌上是一直
盛昭期待地一个一个掀了盖,胖乎乎的玉团子、香喷喷的桂花糕、炖得软烂的肉粥。
灵舟上食材有限,邬钰只做了一些家常小菜。
盛昭跪坐
邬钰轻叹一声,倾身为盛昭挽起凌乱的
盛昭塞进一个玉团子,他的嘴很小,腮帮子鼓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饿”
他们热热闹闹地用了一顿膳,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吃完后,盛昭主动好“我来拾”
邬钰颔首“好。”
天山上,
现
盛昭端着餐盘,刚走出门外就注意到门边坐着的郁安易,他挑眉“坐了多久”
郁安易沉默一会儿“从你进去之后。”
盛昭“一直等着我”
郁安易轻声“嗯。”
盛昭笑“这么不舍得我还是你
盛昭以为郁安易
而郁安易以为盛昭
郁安易深吸一口气,抿唇“是。”
盛昭眼神意味深长“你不用这样我也会护着你。”
郁安易攥紧手,突然问“为什么”
盛昭没有回答,只是将餐盘端到郁安易面前“去处理了它”
盛昭语气很温和平常,是商量的态度,甚至让郁安易以为就算他拒绝了,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沉默一会儿,还是接过了沉重的餐盘。
盛昭“谢谢,处理完回去睡一觉罢。”
郁安易转身时还
不然盛昭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郁安易自己都未
就连洗个盘子都成为了一种郁安易一种衡量自己价值的东西。
因为他帮助了盛昭,才会得到了盛昭的奖励,也得到了盛昭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