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围剿还是自残
沈大佬如此“天真鱼唇”的答复，让陈一鸣不由得内心苦笑，因为烂片靠营销大赚特赚的例子，前世他可见得太多了。
他陈某人虽然也是农学院嫁接系的毕业生，但在引进国外品种的时候还是会考虑到本地水土的，会认真做一些本地化魔改，让整体故事和起承转合融入华国人熟悉的背景。
前世的同行们才不管这么多，大部分都是换层皮就直接上，讲究点的会补一笔版权费，不讲究的抄了也就抄了。
至于本地化魔改，那是啥？真不是同行们没有陈一鸣的能力，而是直接抄更有性价比。
华国太大了人也太多了，50大洋（黄金档期100不是梦）不打折的票价下，2000万观影人次就是10亿票房了，在陈一鸣亲身经历过的那个“高度开发”后的华国电影市场，这完全算不上是一道门槛。
5000万制作，1个亿营销，铺天盖地的小视频和水军的轰炸下，首周稍微带带节奏，2000万观众真心不难。
卷到后来，更是开发出了成熟的按需定产套路，立项时营销先行，什么社会话题有争议有流量，就定向开（搜）发（索）什么题材的本子，上映的时候自然是只要音量大母猪放产假。
陈一鸣觉得那些玩意儿已经不能叫电影了，应该叫预制文化菜。
脑子里快速闪过那些耳熟能详的案例，陈一鸣嘴上却说道，“沈老师，我也是一片好心，这不是设想一下最坏的情况，给各位同行提个醒么。
我知道，今天会议室里的各位，都是真正爱电影才会泡在电影圈这么久，哪怕前些年拍电影只会赔钱的时候，也不离不弃地矢志坚持。
说话间，马二爷的神情颇有些意兴阑珊。
好不容易熬到散会，陈一鸣跟着马二爷第一时间撤离了事发现场，这时候才能看得出马叔的自己人属性，知道把陈一鸣带跑才是真正对他好。
这让陈一鸣反倒有些心里不着地了，暗自狐疑二大爷不会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吧？
返程路上马二爷的话很少，陈一鸣预料中的电闪雷鸣根本没有，甚至两人之间的交流都很少，马董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思考状态。
陈一鸣掀开被子起床，嘴上道，“伱咋来了，有急事？”
可惜今天他就是这個会议室里最靓的仔，后面上台发言的，无论哪个都会“顺便”带他一嘴，存在感刷得满满的。
而且经他一搅合，整个会场的氛围都有些不对劲了，他上台之前那股子热血冲头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台上台下都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
陈一鸣点了点头，“马叔别担心，眼下还没到钱能封嘴的时候呢，单凭海外版权铂爵也能过得不错，国内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某些人最多也就是往我身上泼泼脏水，还能把手伸到国外去不成？
反正我只是个导演，身上干湿与否没多大妨碍，就算不干导演了，我也能在幕后做策划当编剧，饿不死我的。”
隔天中午陈一鸣还在睡觉，就听到房门哐哐哐地一路响个不停，睁眼一看，床前不是大壮又是哪个。
说完陈一鸣鞠躬行礼之后走下了讲席，这次台上大佬们没有再把陈一鸣留下，让后者顺利地溜回了座位。
不过任何行业在增长期都会有前仆后继的后来者，他们可未必有诸位的对电影的感情和责任感，我所表述的那些情形，是十分有可能发生的，诸位不可不戒。”
马大少一脸兴奋像个发情的大马猴，“柱爷，你要放炮咋不叫上我呢，一想到你在台上的英姿我就心驰神往，如此名场面也不叫我亲眼见证一下，你还是不是我好兄弟啊？说好的上阵父子兵呢？”
马二爷伸手指了指陈一鸣，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陈一鸣也叹道，“我知道啊，但是不吐不快啊，我无比希望现实能够狠狠抽打我的脸。”
飞机在魔都落地已经是深夜，马董当然是有专车来接的，坐在回家的车上，马二爷才跟陈一鸣说道，“我知道你是希望这个行业能发展得更好，因此选择当众把那些花样都摊到台上来，可惜啊，多半还是无用。”
刚坐下，身旁的牛骉当即就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凑过来低声道，“你小子牛笔，我以后能不能叫你大贤良师啊，你肯定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华国电影的！”
陈一鸣根本不理他，埋头佯装写写画画，一心缩头做鹌鹑。
马二爷侧过身来看着陈一鸣道，“不管你的警世恒言会不会被印证，你都大大地得罪人啦，这对你对铂爵都不是好事，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陈一鸣笑道，“你咋知道的，这也太快了吧。”
大壮趁着陈一鸣刷牙开始滔滔不绝，“昨晚上圈子里就炸锅了，你的神论传得沸沸扬扬，打开任何一个行业群讨论的都是你陈一鸣。
等你去了公司见了老牛就知道，他有多痛心疾首了，屠龙神技就被你这么散出去了，按他的说法，总该让他先试试手给神剑开开封啊。
老贾说水军群都炸了，圈子里的水手长都要拜你当祖师爷，都说既然陈大导演认定水军的好日子要来了，他们必定深信不疑，连富贵之后别墅买在哪都定规好了。”
陈一鸣含糊着笑问，“真没人骂我吗？”
大壮哈哈一笑，“真要骂你也不会在我跟前骂啊，谁不知道咱哥俩的关系，那帮子人精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说真的柱爷，你让哥们儿又有了回电影圈拼搏一番的雄心壮志，之前铂爵被你带得都让我提不起劲来，躺赢的简单模式没意思啊，怎么说行走江湖也被尊称一句小马爷，不干点力挽狂澜的事，不符合咱的形象！
以后出门打嘴仗的事不劳你操心，都包在我身上。”
陈一鸣洗漱完毕坐在饭桌前享用大壮带来的早饭，时不时地应和两句，倒是找回了当初一起实习和创业时的甜蜜感觉。
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要知道自打铂爵走上正轨，两兄弟就开始各忙各的，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聊天打屁了。
下午搭大壮的车到公司，自然又是一番“迎来送往”，以铂爵如今的行业地位，各大部门主管无一不是各自领域的“扛鼎之士”，自然是早早就得到了消息。
这股子热闹一直到《第十三层楼》的营销会议，才算是消停下来，老牛脸上的笑模样也终于消失了。
“一鸣啊，你要放炮立棍儿也挑个好日子嘛，哪有自家还没开店就先砸锅的，这才隔一天我就已经收到风儿了，正经有几个老板要趁春节档教育一下你呢。
本来有你陈大导演的威名开道，春节档不会特别拥挤，说得上的大片也只有两部，都是港城的，一个是上年的西游续集，一个是老系列重启，虽然都有噱头，但肯定压不过你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帝影有意提档一部高卢合拍片，原著改编的3D大作，书粉几千万的那种。港城又要提档一部山海经改编的3D电影，号称特效比肩好莱坞。
3部港城电影一起围剿你，一鸣你的面子够大！”
陈一鸣耸耸肩不以为然道，“都是特效片，跟咱们就不是一个赛道，这是围剿还是自残啊？”
老牛朝陈一鸣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我不配叫老牛，你才配！
可是一鸣啊，嘴硬解决不了问题，一个档期挤了五部大作，另外4个还都是特效大片，院线那边压力很大，咱们原有的两成排片大概率保不住。”
他还指了指打横坐着的大壮，“这回就是让马董出去再喝一圈也没多大用，帝影和安岳都是国字号选手，院线惹不起的。
《第十三层楼》的排片率多半要垫底，我只能保证18%，当然了那四部也不会高出太多，最多的也就将将三成。
一鸣你的武器库里如果还有藏着的神兵利器，该亮就亮出来吧，再不施展就晚啦。”
陈一鸣翻了翻兜，理直气壮道，“实话实说，真没了，以前耍盘外招那是没办法，无名之辈嘛，不剑走偏锋就出不了头。现在咱们都家大业大的了，该是拼内力的时候啦。
牛哥，贾哥，这次你们是主力，我只负责配合跑路演。
别有太大压力，就当是做一次摸底调研，看看凭借铂爵的硬实力，能不能让剧情片在春节档立住脚。
既然已经确立了类型片计划，总要尝试征战黄金档期的，我这个名气最大的不开道，难道让那三个小的当炮灰吗？
真滑铁卢了也没关系，丢人也是我丢人，你俩好歹也能博个非战之罪的好名声。”
陈一鸣都这么说了，马云腾也毫无怨言，牛贾二人自然无话可说，调子就这样定了下来。
铂爵的宣发体系运作至今，早已形成了成熟的打法和套路，接下来按部就班就好。
忙忙碌碌之际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过了小年，《第十三层楼》迎来了熟悉的试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