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凤鸣这么一说,姬诀觉得非常有道理。
自从离开巨龙的庄园,对于那些获得谁谁谁好感的任务,她都当没看见,做任务的态度很敷衍。
海妖不像是佩特罗尼那么爱闹腾,这些天他老老实实的待着,活着,没有寻死觅活。
姬诀没有怎么关注他。
她觉得海妖也没怎么关注过她,一开始好歹她走到哪里,这条鱼还跟着她。
这两天连人影都找不到了。
难道他们两个
的确是疏忽了。
她戳了一下凤鸣,“快把我昨天小牛衔来的那朵花给我。”
凤鸣叼着花放进她的手心,“你要干嘛”
姬诀,“当然是弥补一下子夜。”
她走到河边,河边没有人,清凌凌的河水潺潺流动。
没有见到人,姬诀并不惊慌,
主奴契约下,奴隶无法违抗主人命令。
姬诀
“小可爱,你怎么一直跟着我呀”
猫睁开半阖的眼,双瞳
姬诀的手一顿,透过一双猫眼却好像看到了另一双眼。
她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顶,低声喃喃道“黄金瞳。唔,好漂亮的金瞳啊。”
“喵”
她捏了一下猫耳朵,“我认识一个人,他的眼睛跟你一样好看。”
“喵”
“如果让他见到你,他一定会很喜欢你。”
黑猫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指。
没等多久,海妖便来了。
他潜
姬决顾不上小猫,站起身往河里去看。
若不是他的声音清清楚楚,都要让人怀疑那抹潜
“你找我”
少女站
这么多天里,她那双眼望着灵,望着他人,却极少这样望着他。
更不要说这样的笑脸。
真实的,
海妖心头微微一涩,却又忍不住欢喜。
“子夜,我昨天一天都没见到你,今天走了很远摘了这朵花送给你。”
子夜,他
只觉得这个怪怪的名字让她念出口比唱歌还要好听。
一个常年被锁
他便总会一边疑心那光是假的,不安的往熟悉的黑屋子里缩,一边却又忍不住向往。
当他习惯了离开黑屋子,习惯了光照
初时,他觉得很安全,本该如此。
但其实他无法忍受,已经得到过,却又失去的感觉比从未得到还要让人难过。
两双眼,一双像蓝宝石,一双像琥珀。
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外貌,一样的清澈。
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死了,可它还是会为少女的注视失控跳动。
原先说过那么多斩钉截铁的话,与其跟着她宁愿去死。
但这些天看着少女对旁人笑,对着那些人有那么多的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却又实
这样反复无常的他,连自己都忍不住讨厌。
不想跟着她,却无法违抗她,更难过的是他
她喜欢其他人,对着其他人笑,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又觉得很难过,这样反复失控饱受折磨,不如早些死了。
他将身体往下又沉了一点,“我不要花。”
少女垂下头望着手心里的花,神色有些失落的样子。
森林正
她千辛万苦的寻来,他却不要。
换谁都会难过
少女长睫轻颤,叹了口气。
海妖心头微紧,“你再多念几遍名字就好了。”
少女闻声又惊又喜抬头,“念谁的名字”
海妖的声音有些僵硬,“念我的名字。”
“这没什么难的,姬子夜,姬子夜,姬子夜。”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姬子夜,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现
河水潺潺流着,少女清脆的喊声久久回荡,河下却没有声音再传来。
若不是见那抹红一动不动,姬诀都要以为他跑了。
“姬子夜,你真的就不愿意来见我一面吗”
快走吧。
不要再见了。
很快就不会再见面了。
他咬着唇瓣,抑制着回答她的冲动,目光却无法从少女的身上移开。
她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声,将花枝咬
“你不想见我,可我想见你。”
话音落,她就跳进了河里。
总是这样。
完全不一样的外表,连性格看起来都很不同。
但
她总是那么果决,要做一件事,便从不担心别人是否会拒绝。
少女投水的动作太利落,海妖来不及躲。
或许,他本来也就不想躲。
向着他游来的不是软乎乎,胖嘟嘟的幼崽。
少女的脸浸
扑通,扑通,那可怕的魅力再次击中了他的心,像是被奇怪的魔法所主导,心跳快的要死掉了。
他瑟缩着向后退,摆动长尾,便要逃。
姬诀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手指缓缓紧,阻止了他逃跑的动作。
她嘴唇动了动,冒出一串气泡和含糊不清的声音,“跑什么我有这么可怕”
姬子夜轻眨了几下眼,浑身僵硬。
姬诀用另一只手取下口中的花,抬手簪进他活蛇般的长
她弯了弯唇,“鲜花赠美人,正好。”
姬子夜从她透亮的双眸中望见满脸黑纹的自己,双眸微涩,巨大的恐慌与不安席卷而来。
如今他这副样子,还算什么美人
他偏过头,用力向外一拽,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你这样拿我奚落有意思吗”
姬诀死死的抓着他,怎么都不肯放手。
这么哄了半天都不见好,怎么还越来越来劲
她一时也来了脾气,“你有本事就跑,我告诉你,你身上有我的印记。跑哪里都没用。不许动”
命令一下,立竿见影。
印记光芒一闪,姬子夜动弹不得,整个人变成了雕塑。
姬诀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头
姬子夜一声不吭,双颊因为咬肌用力微微鼓起,一双暗红的眼裹了泪。
姬诀摸着头
她的目光细细扫过他的长
姬子夜想要垂下头躲开她的目光,想要将长尾向身后
只能忍受着少女的目光落
“你的鳞片”姬诀沉了脸色,“是佩特罗尼”
海妖脸上的黑纹已经爬到了脖子上,倒是一条长尾仍旧跟初见时一样好看。
可此刻这条长尾上却有七八处伤口,鳞片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了下来,鲜红的肉混杂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他的手指死死捏着,因为用力指尖都泛起了白,一双暗红的眸子低低垂着。
姬诀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一双向来温和的眼此刻却难得盛满了炙热的怒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海妖垂着眼,一言不
几乎是这句责问说出口,姬诀便立刻后悔了。
她很清楚
海妖一向很沉默,他是比起向其他人求助,宁愿自己去死的类型。
受到太多来自他人的伤害之后,他唯一学会的就是不相信他人,只相信自己。
他不相信他人会给予他帮助,会有人对他抱有好意,而不是恶意。
即使需要帮助,他也习惯一个人躲起来不向他人求救。
获得他的信任是一件很难却又很简单的事情。
他用沉默的硬壳来包裹着自己,但只要一点点关注,他比任何人都容易软化。
她一直以来的确太过于忽略他了。
比起其他人,海妖是最需要被关注的,他的状态很不好,佩特罗尼是一个危险源。
作为一个火药库的库管,她不够称职。
佩特罗尼是神明,他是半神,这件事他是被强大力量侵害的受害者。
她慢慢松开了紧紧抓着他的手,“对不起。”
印记所施加于海妖的力量消退,姬子夜背过身,头上簪着的花随着水流飘落。
他盯着那朵花缓缓落下,
用不着你管几个字涌到嘴边却又被咽了下去。
他想满不
那样至少会显得强大一点。
可他说不出口,她不
他捏着那朵鲜嫩的花,却又想活下去了,但现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根本不
这才是他想说的却无法说出口,他一直以来真正难受的。
死亡不可怕,那是一种解脱。
真正可怕的是他连说几句真心话的勇气都少有,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他没有勇气接受不爱他的她才是真实的她。
他只能拼命的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他不
连他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海妖的声音冷得像是子夜里的月亮,几颗淡粉色的珍珠落进了绵软的河沙里。
姬诀慢慢弯下腰一枚枚的拾起珍珠,握
“告诉我当然是有用的。因为你对我很重要,我很
“姬子夜,如果我不
姬诀盯着海妖长尾上的伤口,心里沉的像是吞了块石头,“我为你治疗,你会没事的。”
海妖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听到她亲口说他对她很重要,心口刹那间便充溢着又酸又甜的感觉。
像是咬了一口没熟的果子,酸的双眼都泛泪,偏偏舍不得那点甜味,酸的掉眼泪也不想松口。
一颗颗饱满的珍珠滚进河沙里,姬诀一颗颗的捡了珍珠,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没用的,你治不好他,就算太阳神来这里也治不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