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阿洛,在独处的时候,尤其是我生气的时候,也会拉着我的衣袖,甜甜的唤我娘子。
甜甜糯糯的,不爱吃甜食的我,居然不会觉得甜的发齁。我反而,很享受,他偶尔的软糯。
我摇着手环,可惜,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无奈的吐槽“小气鬼!”
在这天宫,我居然,又感到孤独,就像小时候,无力自保的时候,无能为力的在躲在黑夜里。
现在我有能力了,依旧习惯把自己隐于黑暗。
心中的烦闷无处发泄,我开始游荡在我之前觉得遥远的路上。
路途,依然遥远,可我渐渐的,不再害怕!要战胜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
不知不觉,我竟又来到司罚殿。我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和不安。
幽魂镜已碎,可是,我记得阿爹让我铭记的模样。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我将手镯放进子墨哥哥的寝宫,而后,我重新回到了,那个院子。
那个人,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好像,死了一般。
我走过去,想伸手摸摸他颈上的动脉。
他却开了口,“来了”
“嗯”,我替他解了捆仙绳。
他轻轻动了动僵硬的四肢,说道“多谢!”而后抬头看着我“主上!”
我怔怔的看着他,有些无措,我说“你变得好看,精致了许多!”我都差点认不出了!
他笑了笑“多亏了,我的娘子!”
“她对你,一定很好!”
“嗯!独一无二的好!她出现在我最黑暗的日子里,不嫌弃我年纪大,不介意,我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她让她的家人,成我的家人,她的家,成为我们的家。”
“听说,她怀孕要生产了!恭喜你,要当爹了!”
“可我,恐怕等不到了!”
我似乎意识到什么伸手探他的脉搏,他抓住我的手腕,说道,“没用的,你知道的!”
“我带你去找彼岸!她一定有办法的!”
“主上!这个司罚殿,我再也走不出去了!”
“为什么你既然认我为主上,就应该明白,战魂,不能自戕,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
“那,你能帮帮我么”
“不能!”
“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我呼唤云梦,可她关闭了暗卫传音,我没办法,只能呼唤子非哥哥。
我蹲下身,扶住他,“我不准你死!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再从长计议!”
“为什么,主上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却要舍近求远”
“我也不明白,为何明明有保命的路,非要选择死亡”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主上手上一副好牌,被打的稀碎!因一人,造成多人乃至万人的损害,不值得!你应该,学过的呀!”
“你倒是,学的透彻!”
他突然呼吸一窒,随后又调整了呼吸,他说,“有个问题,在我心中很是疑惑,请主上为我解答!”
“你说!”
“为什么,当年,不选我”
选他我这才回忆起,挑选暗卫那天,确实考虑过他的,可是被父亲制止了,说是他年龄过大,已经过了最好培养感情的时候,更何况,他天赋异禀,样样拔尖是重点培养对象,不该困在我的身边。
“阿爹说,你有大好前途,你样样拔尖,不该困于我身边,你有更好的路可以选择!”
“你看着我的眼睛!”
“真的是这样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着“是!”
他笑着说着“我总算,释然了!主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讲!”
“我希望,我的孩儿,成为少主的暗卫!”
“为什么”
“这是我的执念!”
“可,这对他不公平!”
“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成为少主的暗卫,能与少主并肩作战,生死与共,而我走的这条路,太孤单,藏于黑暗里,令人发狂。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在最好的年纪,无依无靠,无牵无挂,而后以其他人的身份,活着!”
“你后悔了!”
“没什么可后悔了,只是知道这条路无比艰难,不想让我的孩子再继续了!哪怕是条左右为难的路,也希望他不孤单,有感情可以寄托!”
“我可以还你自由!”
“自由”他看上去,充满哀伤,他说“你根本不懂,我们这样的人,坚持的是什么若我想要的是自由,你们又如何困的住我!”
“你知不道,逐出家门是有辱门楣,且无药可救之人才受的惩罚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我有点慌了,赶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好不容易有家了,没必要再为我们做如此牺牲!”
他靠在椅子上讽刺,“多少家族,用利,用药,用蛊来控制族人和死士的忠诚,而你,不费吹灰之力便拥有别人的忠心,却一点都不知珍惜。我不知道该说你太成功,还是太失败。”
“可若,你这样下去,当这份优越不存在了,你到底凭什么,让别人替你卖命靠,感情,靠,人心”
“我不是一个好主上!”
“是!这件事,你就是错了。我们效忠的从来不是你,是军人的荣耀和信仰。所以你根本没有办法替任何人,任何事,说放过,言不必!”
自小,哪怕我犯了错,也没有战魂军的属下,就这样揭开我虚伪的面纱。他说的对,我的圣母心,不应该影响一个主帅的情绪!
“你不必讨好任何人,不必拯救任何人,更不必怜悯任何人,你的问心无愧于我们而言,是可笑而近乎失误的抉择!战士们,从来不是畏惧死亡,而是怕死的不值得!”
“当怨声载道,当人心背离,什么都完了。军魂,是凝聚力量的核心!希望你能明白!”
“我不太明白”不明白,大家自我牺牲,图什么人不可能什么不图。
“人,看过壮丽山河,便不由自主的心旷神怡;尝过爱情禁果,便不由自主的飞蛾扑火;捍卫过家国天下,便不由自主的扛起责任,不管身在何方,做着什么事,身边有多重要的人,若有战,召必回!”
我看着他,眼底有光的样子,我问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只是为了给我上一课,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眼眸微闪,看着司罚院里,代表公平正义的天平,他说“当天平倾斜覆塌前,我选择,把时光,停留在,最公平的时刻!”
“我不明白!”
“有朝一日,你会明白,我今日的选择,主上,帮帮我!”
我颤抖的伸手,附在他的脖颈之处,他说“把我的尸体,悬挂在南天门上,让过路的众仙都知道,威胁上神,欺辱战魂军的下场!”
“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你要如此对我”
“就算是当年,你不选我的报应!”
“你可真小气!”
“是啊!我娘子,也是这么说,睚眦必报,也不知道随了谁当年,战魂军,鼎盛之时,也是这般,睚眦必报,无人,无家族,敢与之争锋,而不是现在随意让人践踏!所谓的好人,老好人,圣母心,不该出现在铁血军队里!若人人善良,便再也拿不起护卫家国的屠刀!”
他看着我,说着“若是主上,心怀不忍,这一时不忍,就是葬送我的人生,掐断我轮回转世的生机!”
我掐上他的脖颈,渐渐收力,心中还是不忍和害怕,我终究被逼成了我最讨厌的人,就像当年,我对清理战场,送自己将士最后一程的士兵那样,残忍。
可他,说的对,一时的不忍,只会徒增伤痛。
我渐渐冷了心,收紧手指,附在他耳边“你说的对,战魂军,向来睚眦必报。你最好祈祷你能顺利轮回转世,重位仙班,否则,本尊不仅永远不要你了,连你进贡的孩子,深爱妻子,她的族人,本宫都不会放过。”
“你说,我是靠什么牵制战魂军其他人,你不必知晓,你只需知道,今日本尊送你一程,买的是你生生世世致死效忠!”
他笑得癫狂,他感慨“好,好,你,成长了!”
他嘴角流出黑血,我问他“可允”
他回道“誓死效忠!”
契约成,他给我传达了他的遗书,而后说“你终究太心软,可是,谢谢,你的心软!”
他随之闭上眼,带着笑,断了气,他说“真想,再见她一面”
他居然,谢我
也对,他是该谢我,因为,他欠神族的债,最起码,天道不允许欠债之人,在没还债前,消失于天地间。
当子非哥哥带着彼岸赶来,我瘫坐地上,面前的“犯人”已经是一具尸体。
彼岸上前查探这具尸体时,子非哥哥飞奔而来,蹲下抱住我,伸手捂住我盯着自己双手的眼睛。
他说“别害怕!有我在!”
当彼岸说“回天乏术的时候!”
我浑身颤抖,“我杀人了!”杀了,我自己的家人。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出手伤害战魂军里任何一人!
那天,他在大殿上颤抖的手,让我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如果,我没认出他,如果我不回来,他就真的自戕,永远消失!为什么,我不能早点发现呢
他说,他原谅了我了,就仅仅是我去而复返,总算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