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珩和婴离
楚鱼明白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一定是
可半响后,谢云珩抬起头来,问了楚鱼一个问题“所以这次受邀来云渺圣宫的女修都是作为备选圣女一同进入阴阳羲的吗他们是不是想让大家结下你和裴弟那样的契誓啊”
楚鱼看向谢云珩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感动得眼泛泪光,心里有一种吾家大哥终长成的欣慰大哥竟然能敏锐地察觉出这里的玄秘实
一年前云见雪非要和谢云珩定下契约时,她就猜到了云见雪是想赌谢云珩这个天灵根能顺利结下阴阳羲契誓,而到时她赌一把,赌自己能搭上谢云珩,一同结下契誓,以此摆脱圣女这个实际上的炉鼎身份。
婴离一听,也
楚鱼真的感动,婴二哥也长大了。
两个人满脸写着求知欲地看向楚鱼。
谢云珩道“小鱼,你快说说这件事的青红皂白,为什么你和裴弟的名字会
婴离点点头,跟着就问“江无道把小裴带走后不是要让他闭关修炼吗,怎么他还能去阴阳羲啊”
楚鱼目光看向云渺圣宫后山深处,她重新打起神,一改之前蔫蔫的样子。
她忍不住了,说“我这就让裴三哥来找我”
裴行知
三天前。
江无道给了他一把剑,告诉他“这把剑名为斩情,是我初修无情道时所用,你执此剑便能领悟期间无数道剑影,皆是我昔日所留,于你修道一途有大进益。”
他拿过那把斩情,此剑长三尺余,光下看剑时,隐隐有血色的光从黑色剑身上显露出来,像血,又像是被硬生生斩断的情根。
剑柄上琢有红莲,通体血色,透出妖异的色泽。
这把剑不像是正道修士所用,反而像是魔族所用。
裴行知一声不吭,握住剑,剑上立刻有无数道剑意朝着他神魂涌来,似要迫不及待斩断他的情意。
他的手
裴行知的修为不过是筑基境巅峰,还是一年内
他想将这剑丢掉,却
江无道就站
裴行知低垂着眼没理会他,握着剑站
少年极为倔强,站
斩情剑不断压迫着裴行知的神智,将他心中那些情谊全部斩碎。
裴行知的眼前像是出现了一个个泡沫,泡沫里是他与楚鱼第一次
那些泡沫里,偶尔会有谢云珩和婴离,那些结拜后的兄弟情谊,一幕幕
它们被斩情剑不断斩碎,却又不肯消散,化作了无数个更小的泡沫,泡沫里依旧是那些场景,固执得不愿被斩碎。
裴行知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与江无道没什么不同,同样的面无表情,似毫无情意。
可很快,江无道便看出他想做什么了。
他
裴行知的皮肤从青白到通红,身上一道道血色的瘀痕,像是剑意
江无道见了,冷笑一声,似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出神,可很快,他便用更冷的声音说道“就凭你也想反抗。”
裴行知睁开眼,撩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他的眼白里充满红血丝,衬得那双墨色的瞳孔越
他没说话,很快又回视线。
江无道盯着裴行知额心的封魔印从血色逐渐变成黑色,他冷冰冰的声音不近人情“你只能修无情道。”
裴行知不解。
为什么谁都想让他修无情道,好像他这个人生来就不该有情,好似无情道才该是他一生追逐的。
裴文玄要他修无情道,江无道要他修无情道,他们一个是他养父,一个是他生父,他不理解。
斩情剑的剑意一下一下落
那些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一定要修无情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又生出千千万万道途,为什么他裴行知就非要修无情道
就算是不修无情道,他同样也一定可以救母亲
裴行知闭紧双眼,黑色的魔纹悄然无息地爬满他的肌肤,一寸一寸将他青白的肌肤覆盖住。
黑色的魔气从他身上横生出来,很快充斥着整间屋子。
那甚至比知欢身上的魔气更厉害。
江无道负手于后,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一幕,薄唇轻启“就算你如何反抗,都反抗不了,裴行知,你不行。”
裴行知一直垂着的眼忽然睁开,抬起来朝他看去。
那双漆黑纯澈的眼睛变了,金色的瞳孔迷人而妖异,他冷笑一声,忽然抬手,按
他纤长的手指此刻也布满魔纹,他轻轻地温柔而缱绻地附魔脖子里的咒器。
裴行知笑了一下,道“她很喜欢这项圈。”
江无道也笑了一下,却是无甚情意“像狗一样,她也喜欢”
裴行知笑容更大了一些,带着少年人的意气肆意,他开口时,唇角流了血,那血几乎已经成了金色,只是隐隐还带着一丝血色,他的声音清冽动听“是啊,像狗一样,她也喜欢,怎么,你羡慕”
江无道面无表情,看向那双望向自己的含笑的眼睛,眯了眯眼。
裴行知浑身散
江无道眯了眯眼,又笑了,只是笑容冷漠“你身上有阴阳羲契誓,你若是死了,她也活不成。”
裴行知笑得仿佛浑不
江无道没说话。
裴行知的手指却按
带着少年人的恶劣。
裴行知的指尖微微用力。
“咔”
空气里,那明明细碎的声音显得如此清脆响亮。
裴行知闭上眼,脸上的神情冷冷清清,可嘴角却往上勾着。
他的指尖一用力,脖子里的碎魂咒器瞬间碎成一段又一段,
与此同时,裴行知额心的封魔印也终于崩碎,自额间消失,黑色的魔纹终于遍布他的脸,交错横生。
碎魂咒器碎了,裴行知却还活着,不像是裴文玄所说的一样,摘下就魂灭。
可随着碎魂咒器破灭,裴行知身上的魔气再也遮掩不住,浓郁得令人压抑。
江无道看着浑身缭绕
裴行知又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没说话,魔纹下的脸色越
他并不是纯粹的魔族,他是魔族与人的混血,当魔气不再压抑而
但碎魂咒器已经落下,他只能成魔。
裴行知手中的斩情剑
这是一场较量,斩情剑与裴行知指尖的较量,无情道与绵绵情意之间的较量。
江无道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你
说完,他人已经不
而这间屋子里布下了重重封印与结界,裴行知浑身虚弱,被逼出来的金色的瞳孔妖异又澄澈,他垂头,盯着手中的斩情剑。
裴行知闭上眼,继续修习运转九转功法,唇角忍不住露出一缕笑。
他明白了,明白了李郁白当初为什么送他这本功法。
当初李郁白是这么说的“这里面有一本功法,能炼化浊气与灵气为魔气,且不易被人察觉,但极难修炼,有融骨之痛,难忍之欲,能忍受吗”
融骨之痛,难忍之欲。
他就是靠这个抵抗斩情剑剑意的。
融骨之痛令他能够
这本功法不知道李郁白是哪里得来的,但却成了现
江无道说因为他是他母亲唯一的血脉,他猜测这是为什么他能救母亲的原因。
修无情道令修为提升最快,再加上这一身血脉,或许那个救母亲的方法需要的就是这些。
等他还了生恩,便彻底自由了吧。
裴行知想着,又想到了楚鱼,低着头笑了起来,眉眼间染上些许温柔,带着些纯澈的欲色。
三天的时间,好似眨眼之间便过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三天,江无道每天都会过来,父子两个却再没开口说过话。
一个冷漠无情,一个冷冷清清,自然是没什么情谊可言。
裴行知脸上的魔纹越
这一日傍晚,江无道又来了。
他看到裴行知的神魂竟是能经受得住斩情剑的剑意,幽邃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转而神色越
江无道盯着裴行知看了会儿,冷冷道“年纪不大,脾气倒硬。”
裴行知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重新闭上了眼,体内运转九转功法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或许是因为斩情剑剑意的刺激,也或许是因为碎魂咒器不再压抑体内魔气,封魔印也已经消散,所以,短短三天时间,九转功法已经迅速从第三层提升到第六层。
江无道见裴行知对他无话可说,自然也不会
离开关着裴行知的这间房间后,江无道去见了知欢。
凑巧,他到的时候,知欢竟然醒了。
她睁开眼睛,双目无神地看着床顶上的花纹,听到身旁有人走进来声音也没回头,只闭上了眼睛,显然,她不想与江无道说话,也不想见他。
可江无道
知欢本以为江无道会说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
知欢忍了忍,终于忍不住,睁眼时,那双燕子眸里是强撑出来的厉色,她问道“那个孩子,你带他过来了是吗”
她了解江无道,说过的话必定会去做。
江无道点头,没什么可隐瞒的,“我把斩情给他了。”
知欢一听,呼吸一滞,眼泪瞬间下来,她气得浑身
江无道看着她,却不受她的情绪影响,替她掖了掖被子。
知欢无能为力,想想裴行知,便又哭了起来。
好半响,她哽咽着声音喃喃说道“他此生有我们这样的父母属实不幸。”
江无道垂头“皇辰书碎片我已经拿到了,到时我会用皇辰书力量破除阴阳羲契誓,还你自由,他也会救你。”
知欢闭上眼,恨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虚弱不堪。
江无道继续说自己的话“这本就是我和他欠你的,你不必自责。”
知欢听了,霎时睁开眼,却情绪太过激动,再次陷入昏厥。
江无道面无表情地坐
而不远处的另一处殿宇里,裴行知握紧了手中的斩情剑,一直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
他眼中的金色
周身的魔气
裴行知低头,伸手捏了捏手里的斩情剑,修长的指骨一点点攥紧,又一点点松开,斩情剑再也没有和之前一样,牢牢粘着他掌心,这把剑如今老老实实地被他握
他起剑,抬头就要往外抬腿,走出这封印结界。
结果就
如此,他安心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云碧宫不引人注意的某间房间。
此时,谢云珩和婴离两个人正襟危坐
而楚鱼则站
楚鱼虔诚地双膝着地,神态庄严,双手合十,仿若祈祷的姿态。
但等了一会儿,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裴行知没有被召来。
谢云珩急性子,等不住了,他一下站起来,道“小鱼,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一百零八次召唤裴弟了,恐怕就算这阴阳羲契誓很厉害,也比不过江前辈,这实
一旁的婴离眉头也皱紧了,想到自己被江无道吓尿一事,立刻就说“那姓江的实
谢云珩就叹气“婴弟,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我们昨日试过挖地道,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被人拐到了另外一边,咱俩差点把云渺圣宫养灵兽的园子挖穿了,而且那还是灵兽排泄之地,咱们差点
婴离不愿意再回忆昨天的地道之旅,他从芥子囊里又掏出两尊雕像,桃花眼扑闪扑闪,异常严肃“一定是我们拜的神不够多,这个是我从前花了大价钱求来的,今天也请出来献给小鱼用了,这个一定有用”
楚鱼本来很冷静,但第一百零八次失败后,她就有点沮丧了。
她想不通,阴阳羲契誓的召唤术怎么忽然就失效了,她只能有些委屈地想,是不是裴行知开始修无情道了,所以和她之间的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便淡了许多
此刻听到婴离这一听就略有些离谱的话,楚鱼都有些信任了。
她转头看向婴离,认真严肃地和他对视一眼,两人一了点头互相打气,婴离甚至站了起来,缓缓跪
然后楚鱼再转头看向那两尊被婴离郑重地请出来的神像。
谢云珩被他们两个之间的那种郑重的气氛感染了,不由自主说道“那让我们一起拜一拜婴弟好高骛远的神像吧”
他说着也站起来,缓缓跪
三个人一起郑重地拜了一拜,然后才朝着那尊神像看过去。
楚鱼更是心情紧张,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尊神像手里拿着一只玉瓶,好像生怕人不知道这是尊什么神像,所以,玉瓶上雕琢了几个粗糙的字眼送子观音。
楚鱼“”
她一口气差点被上来。
就知道婴二哥不靠谱
婴离神色严肃,还
谢云珩也跟着点头“小鱼,婴弟这么赤胆忠肝,那就说明肯定行不过这神像上好像写了字,那四个字是什么”
楚鱼面无表情“送子观音。”
谢云珩“”婴离还
他单蠢的眼神里是满心满意地虔诚的信任。
谢云珩不太了解这些,听婴离这么信誓旦旦的语气,便对楚鱼道“小鱼,你就再试试看,你要相信婴弟”
楚鱼继续面无表情,秉持着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再召唤一次,事情再糟糕能糟糕到什么程度大不了就是召唤不来裴行知。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用无比虔诚的心情
这一次,周围的空气扭曲了一下,一种熟悉的感觉充斥
楚鱼一下睁开眼,抬头往上看去,杏眼睁大了几分,然后看到了裴行知衣衫不整从眼前坠落。
或许是这一次裴行知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他降落的姿势比起前两次要镇定优雅许多。
而她,正跪
还好谢大哥和婴二哥正和她一起拜他。
裴行知一低头,便看到了跪
如果裴行知能看得懂他们三的眼神,或许能懂那眼神里写着“我的老天爷送子观音真的有用啊”
空气就这么静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动,都僵住了。
最后裴行知没忍住,他的面色还被九转功法影响着,很是潮红。
他抬手去牵楚鱼,迟疑着说道“有什么我们站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