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功名想让阿宝充当自己与妹妹的联络人。
阿宝的机智他是见识过的。
但他马上又否定,妹妹没见过阿宝,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小孩儿。
会馆那侧传来喧闹声,估计是记者们着急出来。
他不再犹豫,阿宝不能去找妹妹,但是阿宝能去找杨杰,阿宝就是活地图。只要阿宝说出刘家屋顶的故人,杨杰就会明白。再让杨杰去联络妹妹。
“阿宝,你马上去闸北区彭浦乡三甲十七号,找一个姓孙的老太太,就说刘家屋顶的故人让你捎口信,你把‘沪上人家’的那对男女住址告诉她就行了,让她尽快给我打电话。还有,这次你自己去,不用小伙伴们跟着你,让他们马上回家。”
阿宝撒腿就跑,被欧阳功名叫住,望着阿宝那双乌亮的眼珠,他感慨说道,“阿宝,你很聪明,卖报可惜了,应该去读书。”
“先生,我家很穷,读不起书的。”
欧阳功名默默点点头。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厚信封塞进阿宝手里,“阿宝,恐怕你以后见不到叔叔了,叔叔要去很远的地方,听叔叔的话,去读书。袋子里有五千块钱,都是给你的。”
“叔叔,你真的要走?”
欧阳功名摸了下阿宝的小脑瓜,“是的。”
阿宝急忙把手伸进兜里,摸了会儿,掏出三粒弹子,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七粒递给欧阳功名,“我没有别的东西给你,就拿这个做纪念吧。”
“我会保存好。阿宝,忘掉这几天的事,这对你有好处,将来长大你会理解的。再见,阿宝,谢谢你。”
他不等阿宝回应,迅速上车,关上门。出租车马达轰鸣起来,一道光柱射出。
阿宝望着远去的车,抹了抹眼圈内的泪花,把钱放进报袋,向小伙伴跑去。他遣散大家,决定找一架黄包车去闸北区,他太累了,也实在是跑不动了。
刘文津非常焦虑,他和宗庆大江差不多一个小时没见上了,从火车站月台到现在,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虽然裤兜里有一把枪,但并不能给他壮胆,刚才为吓唬那个曲先生,他掏出枪比划着,对方却一点也不怕,好像他手里拿着不过是一根白薯。欧阳云月下他的枪更像是大人抢走小孩手里的玩具。
他忽然感觉一旦离开日本人的保护,自己屁也不是。“这娘儿们简直就是母老虎,我居然还想娶她当老婆,脑袋被门夹了。”他想。
肚子一阵咕咕叫,他不由抱怨,母老虎自己不吃也就罢了,凭什么让我也跟着挨饿,姓曲的若不回来,我们还不饿死,拉倒吧,你不吃,我去。
他赌着气,也告诉欧阳云月,悄悄打开门,溜出房间。
旅馆木质楼梯比较陈旧,人走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声响。刘文津蹑手蹑脚下楼还是被人听见,不是欧阳云月。
一楼紧挨楼梯客房的房门被打开,一个客人探出半个身子。
刘文津一看,大喜。
是宗庆大江。
就算见到亲爹,刘文津也不会这么高兴,他赶紧随着宗庆大江进屋。
“刘桑,你要去哪?”宗庆大江看上去并不如刘文津那样激动。
刘文津大倒苦水,又埋怨宗庆大江不该跟丢他。忽地,他压低嗓音,向宗庆大江汇报曲先生的事。“他是地下党,欧阳云月已经承认,你马上向桥野大佐汇报,这小子一会儿就回来,你们把他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