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纹路来回变化,数次难以稳定,好不容易确定下来,楚泰惊讶的发现衍生出的内容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三十三年——中原北地,结缘诸方,善恶难定,福祸相交,因缘纠缠,气数增加,明晨道场,承先人气数庇护,道缘增长,劫数消减。】
‘结缘诸方,善恶难定,福祸相交,因缘纠缠,气数增加?’
心中默默重复了这段话,楚泰有些捉摸不透,但大概能够猜到其中的意思。
‘结缘诸方’应该是指代他在北地做的诸多事情。
其次是‘善恶难定,福祸相交,因缘纠缠’这一段应该是连在一起的,指代的是楚泰结缘诸方带来的变化,未来好坏难定,产生的结果福祸参半,导致因缘纠缠。
至于最后的‘气数增加’倒也正常,毕竟好运和厄运皆算是气运的一种,同理,气数也不一定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恶缘汇聚而来的厄运。
对比起来,后面内容就更好理解,唯一让楚泰有些疑惑的是,他这次突破竟然没有变化。
‘难不成五品铸格的变化,还不足以带动东皇钟的变化,可那昔日聚灵为何能够带来变故?’
‘而且,为何只有北地结缘诸方的记录?我先前在中原做的其他事情,为何没有显化?’
这些问题让楚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并没有在这方面过多在意。
比起哪怕突破后,依旧看不清丝毫根底的东皇钟,他更在意自己手头现在拥有的力量。
首先是楚泰的道行,他在过去,依靠【童子】一系列的道果碎片,得到了大约九个甲子的修为积累。
这次借着苍龙卧海丹,楚泰的修为又有突飞猛进,增加了三百年,也就是五甲子的修为。
减去炼化丹药过程当中一些必然的损耗,楚泰如今拥有的修为接近十四个甲子,放在五品境界当中,也算得上法力浑厚。
其次是几样法宝,其中新入手的弥罗遮天伞无需多言,楚泰身上其余所有法宝合在一起也远不及这件法宝。
日月长明灯因为特殊性,以及内里源自于东海的剑光,依旧稳扎稳打,没有太大的变化,或者说,哪怕楚泰如今的修为,想要提升日月长明灯的本质,也只能靠水磨工夫。
同其类似的是太乙二相环、乾元如意转心锁和紫竹枝三样法宝。
其中太乙二相环和乾元如意转心锁是因为内里初步成型的【阴阳】法意太过微弱,楚泰也没有弥补的方式,只能慢慢打磨,慢慢温养。
紫竹枝则是在楚泰的洗练下,以【一】之法意重新梳理内里道则法理,将其威能提升了少许,但其内里【竹海潮音】法意本就是完整的,在楚泰没有新的感悟之前,很难有突破。
往下是虿尾剑,则是楚泰从洪岳获得的战利品,原本是一对,互为阴阳,蕴含两仪支离变化,同样算是【阴阳】法意的下属。
就是这剑楚泰没能获全,只剩下一柄,法意不完整,只能依靠品质,排在素尘青芒之上。
对于这样特殊的法宝,楚泰的处理方式是将其进行了重构,彻底抹去洪岳的痕迹后,提取出少许内里的法意,配合日月长明灯中的剑气打磨锋芒,化作自己的一件降魔之宝。
对比起来,素尘青芒在吸收半成品白竹之后,其实也是获得了少许白竹老道的【埋骨阴竹】法意,只是楚泰嫌弃威能,又觉得这法意和素尘青芒不匹配,便没有特地关注。
这次借着明晨派的内部诸多典籍补充,楚泰也是可以着手完善其中法意,让其更进一步。
同其类似的山水碧玉屏风,楚泰也是在不断完善内里的【山水】法意,同样让其在有形无形之间走了一次,无论是质量还是品质,都有着明显的提升。
再往下,便是五龙灭魔轮、金光流珠、红枫剑囊和流光梭四件法宝。
这四样才是楚泰手头变化最大的宝物。
昔日明霞和飞泉赠送给楚泰的五龙灭魔轮,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被楚泰在有形无形之间又走了一次,《金匮玄匣灵宝镇阴经》中记载《五龙上圣灭魔真法》也是在【一】之法意之下,被楚泰彻底掌握,能够更加迅速的为五龙灭魔轮进行加持。
甚至,楚泰还能根据自己掌握的些微【五行】法意,配合其他五行神通,对五龙灭魔轮进行微调,让其变化更多,威力更强。
金光流珠和红枫剑囊算是楚泰手中品质最低的两件法宝,楚泰也是借此机会,将其好好洗练了一番,让其能够在六品争斗当中也发挥一定的功效。
至于流光梭,作为青鲤夫人前世祭炼的飞遁法宝,虽然品质不错,但内里法禁还是差了一点,不要说和楚泰掌握的【飞仙】法意比拟,就是同其掌握,依托【山水】法意施展的挪移之法也比不上。
楚泰这次将其拿出来祭炼,也是打算以此为探索,为后续混同金炫丹霞幡和七阴化煞幡的新法宝做准备。
在楚泰的设想之中,自己修为再稳定一些,再吞服一枚或者两枚苍龙卧海丹之后,便会前往金华宗的洞天,处理剩下的事情。
而此次探索,楚泰并不认为自己能够炼制出什么非常具有针对性,且能对付洞天中可能存在敌人的东西,也不认为自己准备的护身之法,护身之宝能够压过弥罗遮天伞。
因此,比起攻击和防御类的法宝,楚泰更希望赋予宝幡飞遁的能力。
这也是楚泰将【飞仙】法意融入其中的想法。
楚泰個人的设想中,新成的宝幡,将会蕴含阴阳两仪的部分奥妙,同时把握两仪对立的些微概念,让【飞仙】法力立在两仪中央,恰如分割阴阳的太极弦。
手持宝幡,便可行走在太极弦上,无惧诸多术法封禁,法宝镇压。
而这类的尝试显然不可能一次性成功,这也就成为了流光梭的作用。
楚泰先是以流光梭作为尝试,等到后期更是将【山水】法意融入其中,等到其真的能够借着【阴阳】【山水】变化方位,楚泰又是将其融入宝幡之中,让其作为总装,承载【飞仙】法意。
然后,将流光梭和宝幡洗练至无形的程度,尝试把二者融合。
等到新的宝幡彻底成型,楚泰轻轻一晃,便有一道流光飞起,恰如一道表面似有山水虚影的虹桥落在楚泰脚下,而虹桥一晃,楚泰便来到了数百里之外。
而后再晃动两下,楚泰便在四周来回飞遁出数万里的距离。
在这个过程当中,楚泰也是隐约感受到一些法禁和外力的干扰,但都无法影响到宝幡的力量,阻拦楚泰的前进。
不过,在后面几次干扰当中,楚泰也是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大对的感觉。
他顺着想法飞遁到一处地方,低头一看,便见到了北荒和中原的小规模战争。
那是一个被北荒生灵攻破防御的小城镇,数十支狼骑队伍在城中奔走,宛若兽群奔驰,马蹄声震动了沿街坊市,卷起滚滚烟尘,宛如云幕遮蔽四周。
哀嚎声,哭喊声,刀戟的撞击声,时常在小巷内传出,血腥气逐渐成为整个小城的主调。
楚泰立在半空中,看着下方的战斗,看着一个故意戏弄妇女婴孩的狼骑,眼中浮现出些许冷意。
说句难听一点的,楚泰并非中原人士,他属于东土人,非要定义大概还可以安排一个楚国人的身份。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北荒和中原的战争,同楚泰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同理,无论二者战争打到什么程度,楚泰都不需要关心,甚至可以暗暗窃喜,只有中土和北荒打多了,北荒和中土才都没工夫去和东土战斗。
但怎么说呢,楚泰可以理解战争的残酷和必然,他可以理解杀伐,但他无法理解虐杀。
就好像他现在看着的狼骑,作为北荒的战士,他屠杀中原的百姓没有问题,杀死妇女婴孩,从国家和国家的角度看,也能理解。
但楚泰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个狼骑要故意戏弄这对母女。
故意伤害她怀里的婴儿,逼迫女子以肉身承担更多的伤痛,最终又是当着女子的面,打算将那孩子肢解,以此刺激女子,让其绝望的哀嚎,产生更多的怨恨。
‘何必如此?’
楚泰微微抬起手,正打算动手干涉一二的时候,一声怒吼响起,随后便见一尊武将立于虚空。
他面容铁青,手持大刀,提刀一斩,兵家煞气随着大刀挥舞,在半空中显化出一道道利刃虚影,如同霹雳于虚空乱闪,将大半苍穹砍的支离破碎。
‘杨将军?’
楚泰一眼就看出此人正是他进入遗迹之前遇到的杨兴。
此刻,这位五品兵家修士浑身气血同远方将士合二为一,滚滚的血气,愤怒、疯狂、杀戮等等意志汇聚入杨兴的身体,化作他下一刀的根基。
面对这样的攻势,北荒同样有着自己的应对手法。
浓密的黑烟滚滚升起,内里有星星点点的火光,瞬间将剩下的小半苍穹染成一片血红,紧接着无穷的怨毒、恐惧、愤怒、悲痛的情绪被其吞没,化作一尊仰天怒吼的神魔法相。
法相伸手一抓,将半空中的刀光撕裂。
杨兴再次挥出大刀,携带摧山断岳之势的凌厉刀光落下,滚滚音爆,浩荡如雷,却无法影响到那魔神法相丝毫,反倒是被其抓住大刀真意。
“体天杀伐?战场看的是力量!杨兴,你如今身边只有五百铁骑,拿什么和我三万精兵抗衡?”
神魔法相双手用力,血光迸溅而出,却切实的,一点点的挤压杨兴的刀光,压迫他的力量。
“给我,断!”
杨兴怒吼,身上气势更甚。
楚泰瞄了一眼,轻飘飘的落下,身上气息隐匿,看着周围焚烧的环境,原本只是初步掌握,且只是明悟少许的【焦热地狱】法意瞬间有了新的感悟。
‘也对,三界本就是一个大火宅,焦热地狱虽然可怕,但哪有三界折磨人?’
这么想着,紫竹枝入手,轻轻一挥,微弱的潮音向着四周扩散,落在那些年幼、无力的孩童和孕妇身上,帮助他们遮蔽气息。
同时留下标记,再继续观察其余众人。
此刻的楚泰非常清楚,自己的力量不可能阻拦这次战斗,也没有那个心思去阻拦这样的战斗。
对于楚泰而言,眼前的救助,不过是过往学习和情感,让其无法对这些陷入战火之中,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袖手旁观。
而他又正好有能力,可以救走这一部分人,所以选择出手救助。
至于其他参与战争的人,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争斗开始的瞬间,他们就已经被拖入了名为战争概念的磨盘之下,楚泰不会阻拦,也没能力阻拦。
因此,无论这些人如何凄惨,他都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而对于这些人身边,一些同样没有抵抗能力的人,楚泰也只能选择暂时放弃。
‘三千六百七十二,三千六百七十三……一万两千三百二十二人……’
楚泰默默计算自己留下标记的人数,确定差不多后,取出宝幡轻轻一挥,虹桥升起,猛地腾空。
上方正在和杨兴争斗的神魔法相顿时察觉到不对,露出些许怒色,回头一看,才发现竟然只是少了一些人,不由对着杨兴嗤笑道:“这就是你准备的后手,用你的性命,换取一万多人,在你看来就那么划算?”
“这是我等中土修士心怀慈悲,救度苦众,这等心念不是你等蛮夷能够理解的!”
“我是无法理解,但慈悲为怀,我呸,杨兴,当初你一个人杀入我北荒外围牧场,一人屠杀数万民众的时候,可曾有过慈悲之心?你我皆为兵家修士,所作所为终究只是杀伐之事!谁又高贵的过谁?”
“原本还想和你再斗一斗,但现在,还是请你先走一步!”
魔神法相对着杨兴一阵讥讽,而后双手虚握,凝聚一柄战斧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