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不怀疑生活方向和目标的人,绝对不会绝望——莫里亚克。
因为方向和目标是人生中的灯塔,它给了我们在困境中前行的动力和希望......
我拒绝了琳达要求留下来和我一起在中国创业的想法,这意味着我放弃了和琳达的爱情,这并不是我太绝情,而是我实在是不愿意琳达跟着我去冒这个险,也不愿意她跟着我去山东洪州这么一个三线城市吃这个苦!
此外,我也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回国创业能不能成功,因此我也不敢对儿女情长有过多的留恋。
琳达走后,我开始心无旁骛地投入到了北上山东洪州的准备中,因为那里有¥50万元的创业启动资金在等着我......
在我的人生中一共有三次逆袭:
第一次是我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回到了里弄生产组,我准备自己去搞微型计算机应用研究,但那时我有的只是一张饭桌、两条板凳、一只“半残废”的500型万用表和一台“有病”电子管示波器——我成功了;
第二次是我赴美自费留学,当时我的口袋里只有$58美元,我去餐馆非法打工,结果连帮人洗碗都没有人要——但我又一次成功了;
这次是第三次——我的人生在“9.11”后受到了重创,我从美国回到中国创业,当时我的口袋里只有$100美元,我能再次成功逆袭吗?
我没有答案!
不过,在我回国的半年多中,我将$100美元像“帽子戏法”那样变成了¥10万元人民币,而现在又获得了洪州政府无偿提供的¥50万元创业启动资金,所有的这一切应该归功于我幸运地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那就是新世纪后,国家开始实施以市场换投资和技术的策略,开始了全国范围内的大规模招商引资。
因此,洪州政府无偿提供的¥50万元创业启动资金就是这样背景下的一个产物,虽然最终这笔钱能不能到手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我相信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因此我开始积极准备前往山东洪州创业。
于是我找来了老刘和小宋,一起开了个会。
“你准备去山东洪州?”老刘和小宋两人听我说准备去山东洪州创业,几乎惊掉了下巴,因为在那个年代,有谁会放弃大上海而跑去山东的?更何况洪州还只是一个三线城市。
实际上这不能怪老刘和小宋,因为就连我那些从美国‘硅谷’回来创业的朋友们也对我选择去山东洪州创业感到不理解,说:“去山东洪州干嘛?那里的人都是‘土包子’,你去和一帮‘土包子’打交道会有什么前途?”
不过,我有我的打算,同时我有我的苦衷,因此当时我没有对我的那些朋友们多做解释。
于是我对老刘和小宋只是点点头,简单地答道:“是!”
“为什么?”显然老刘和小宋都不理解我的决定,几乎异口同声地惊问道。
“因为他们给了我¥50万创业启动资金,条件是去他们那里开公司。”我解释道。
“¥50万?这可是不少的钱啊!”老刘一听¥50万,就大声叫了起来。
“看来他们的支持力度比浦东张江科技园的力度大啊!”小宋也在一旁赞叹道。
“差不多。”我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怎么差不多?是差得多!”老刘听我说差不多,就为洪州打抱不平道,因为在他看来,洪州的¥50万怎么会和上海浦东的¥10万差不多呢?
我知道老刘的意思,于是就解释道:“你看,我在浦东张江科技园注册一个¥50万元的公司,他们给我¥10万元,现在山东洪州虽然给我¥50万元,但要我注册一个¥500万的公司,这么按比例算下来不是差不多么?!”
“注册一个¥500万的公司?”小宋听我说山东洪州要我注册一个¥500万的公司,就瞪着眼睛看着我,吃惊地问道。
“对!”我点点头答道。
“那你这钱哪里来啊?!”小宋听我说“是”,就皱着眉问道,因为他是知道我的“家底”的,因此他奇怪我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不需要现金,他们说实物投资也可以。”我见小宋一副吃惊的样子,就笑着说道。
“哦,我知道了,原来你从美国带回来的那几大箱光通信设备就是准备派这个用途!”这时老刘在一旁听我说实物投资也可以,就联想到了前不久他和我一起去浦东海关领出来的那几箱光通信设备,恍然大悟道。
“一语中的!”我笑着拍了一下老刘的肩膀,说道。
不过,老刘还是对我执意要去山东创业不以为然,只见他眼珠子一转,说:“我教你一个办法,既可以拿到这¥50万元的创业启动资金,又不用去山东!”
我听了老刘的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因为我对他的话心存质疑:如果我不去山东,人家凭什么把钱给我啊?
老刘见我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着疑惑,知道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就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不用真的去山东,你可以等钱拿到手了,再回到上海来!”
小宋在一旁听了老刘的主意,立马也点头说道:“对啊!等把钱拿到了,再回上海不就可以了?”
“回来干嘛?”我看了一眼老刘和小宋两人,反问道。
小宋被我这么一问,不由地愣了一愣,说:“创业啊!”
老刘显然也有着和小宋一样的想法,只见他同样瞪大着眼睛看着我,似乎在说:“小宋说得没错啊!”
应当承认老刘和小宋的建议确实是一个办法,那就是先去洪州成立一个公司,应付一下洪州的政府,然后等¥50万元启动资金到了公司的账户上,再杀个回马枪——回上海来创业,这样就漂亮地来了个“空手套白狼”!
但老刘和小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为他们对创业缺乏经验——把创业看得也太简单了。
我在美国“硅谷”十五年的征战经验告诉我创业是一件有着极高风险的事,可以说在一个人的职业生涯中,创业是所有的选项中风险等级最高的那一个。
于是我笑了笑,摇摇头说:“不行!”
“为什么啊?”老刘和小宋听我说不行,就双双不解地叫了起来,因为在他们看来,如果按他们的想法去做,那岂不是一箭双雕:既拿到了洪州政府的¥50万元创业启动资金,又仍然可以留在上海创业。
我见老刘和小宋双双惊问我为什么不行,知道他们不明白我的想法,于是就收起了笑容,一脸认真地说道:“因为上海的创业成本太高了!更重要的是对我来说上海不是一个合适的启动创业的地方。”
老刘和小宋听我说上海不是一个合适的启动创业的地方,都愣住了,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对我说的上海的创业成本太高,这他们能够理解,因为上海的物价水平肯定比山东的三线城市洪州高,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我又说上海就不是一个合适的启动创业的地方呢?
不过,他们从我严肃、认真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我是真的打算去山东创业了,于是老刘就看着我问道:“这样说来你是真的准备去山东创业了?”
“对!”我严肃地点点头说道。
一旁的小宋听我说真的准备去山东洪州创业,就一脸困惑地看着我,不解地问我道:“山东洪州是一个三线城市,各种条件和上海完全不能比,再说你的家,你的家人和朋友也都在上海......”
小宋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我完全明白。
没错!无论生活条件还是工作环境,上海都比山东洪州强得多!但这不是决定一个人应该留在哪里的前提条件,否则,2003年的美国“硅谷”的条件比上海不知道要好多少了,那我还为什么要回来?
再说,一个人的家在哪里,家人在哪里,朋友在哪里,也不是一个人应该留在哪里的前提条件,否则,当年我为什么要离开家,离开家人和朋友,远涉重洋地去美国?
我有我的理想,但我知道理想只是一颗种子,它只有在合适的时间播撒在合适的地方才会生根发芽并最终成长为参天大树。
举个例子:一颗水稻的种子,你把它播种在西蔵高原,行吗?肯定不行,即使你再如何地努力松土、施肥、除草、灭虫,它都不会生根发芽,更不要说有收获了!
又好比仍然举水稻种子的例子:你虽然是把它播种在了江南水乡,但时间不对,你不是在春天播种,而是在冬天播种,你同样无论如何努力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这就是所谓的成事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于是我正色地问老刘和小宋道:“在中国,如果一个人想做成一点大事,需要拥有的最重要资源是什么?”
“人脉!”
“关系!”
老刘和小宋不约而同地纷纷答道。
那么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我们龙慧公司,在上海可以排在第几?”
“龙慧公司在上海可以排在...第几...?”老刘和小宋听了我这么奇怪的问话,皱起了眉头,嘴里支支吾吾地重复着我的问题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小宋见我仿佛在认真地等他们的回答,就勉为其难地答道:“龙慧公司在上海可以排在第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上海像龙慧公司这样的公司多了去了!”
我听了笑着点点头,然后转向老刘问道:“如果你是龙慧公司的公关,你怎么打通“人脉”和“关系”这任督二脉?”
老刘听我这么点他的将,不禁有点畏难地往后靠了靠,摇摇头说:“这个难度太大了,因为龙慧公司规模太小了,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公司是一个空壳子!现在的人都很忙,谁有功夫去和一个这么小的公司又什么也没有的公司耗在一起浪费时间?”
小宋听了老刘的话,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现在的人都势利得很,人家在你身上花时间,无非是想从你这里得到点什么,如果你什么也没有,谁会来理你!”
“那我们当初承包时不也是规模很小,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吗?”我将了老刘和小宋一军。
应该说我问在了点子上,当初我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回到了里弄生产组,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吗?
“不对!当初你有你的同学范春容在老湾区科协当秘书长,这就是关系啊,如果不是他帮你介绍了040微处理器这么一个好项目,那还会有后来的一系列的机会吗?”想不到老刘听了我的话,一口就否定了我的说法。
“对啊!还有吴炳昌秘书长,如果不是他,我们哪里来的上海器皿二厂这样的举世难逢的机会?这就是人脉!”小宋也在一旁纠正着我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