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那只玉色蝴蝶,嵇盈风与江朝欢在林中缓行半晌,竟看到了嵇无风以天为枕、以地为席,和衣而卧,睡得正香。
有些哭笑不得,嵇盈风见他小孩心性,本来满心的气怒也消了。
拣了远处一块空地坐下,两人也准备简单休息一夜。嵇盈风拿帕子细细拂了石上的青苔,便邀江朝欢来坐。
她见江朝欢一路无话,还以为他是生了哥哥的气,便先替哥哥道歉,江朝欢只是随意客套了几句,就准备到旁边休息。
“那日被困在密道中,江公子是怎么出去的?”嵇盈风一直想不明白这件事,她记得在昏过去前,那个洞口还很小。
“或许是生死面前,激发了潜能。”江朝欢显然并不想和她聊下去。
但嵇盈风却因这句话沉吟良久,转而问道:“我记得江公子说过,来聚义会是为了尊师遗命。现在没有了聚义令,不知江公子治好令师妹后,打算去哪里?”
“何去何从,并不在我自己掌握之中。”
不知他为何会这么说,但嵇盈风心里盘算的,是想邀请他来家里。
几次的救命之恩,她自知凭自己的能力极难报偿。又知道他们师父已过世,应该没有束缚,等他们从玄天岭回来后去广陵嵇府,也算有一个落脚之处,顺便再请父亲好好报答他。
“父亲平生最喜剑法,如果江公子愿意过府切磋,我会劝爹爹以凤血剑相授。”
号称江南剑法第一的凤血剑,与天下第一刀水龙吟并称,是世上所有习剑之人垂涎不得的绝妙剑术。她相信,江朝欢一定愿意习得这绝世武功。这也是对他屡次相救最好的报答了。
不想,江朝欢不但没有立刻答应,反而莫名地盯着她,虽然面上神色未变,但一直以来他身上的熟悉感褪尽,两人之间仿佛突然隔了万水千山。
“如果你的东西被别人夺去了,你会怎么办?”江朝欢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我……如果那个人很需要它,那我可以送给他。”嵇盈风一愣,她从未思考过这种问题。但她想了想,自己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东西。如果别人更需要,那也无妨拱手相让。
“嵇姑娘真够大方,可惜在下小肚鸡肠,却没有这般胸襟。”江朝欢冷笑了一声,便转身欲走。
“那你要怎么办?”嵇盈风有些奇怪。
江朝欢顿了一下,紧按剑柄,却没有回答。
他会怎么办,十二年来,他一刻也不敢忘……他失去了的一切,必将自己一点一点亲手夺回来。而那个令他一无所有的人,他绝不会放过。
……
第二日一早,嵇无风被爬到脸上的虫子咬醒。自觉睡得很好,昨日的气也全消了,他将所有烦恼抛到脑后。凭着记忆往来路摸索,终于走回了昨日的乡道。
又走了一段,见到前面平城的城门,肚子呱呱直叫,他便决定先进城找个饭馆填饱肚子。
豪气地将一锭银子拍在桌上,伙计立刻殷勤地点头哈腰。谁知,那银子还未揣进伙计怀中,就被一双大掌劈手夺过。
“凤血剑的儿子,哈哈,这回没跑了。”看了眼银子底部刻着的“嵇”,那男子一边掂着银子,一边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