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索拉前辈光临雪山，晚辈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还请前辈现身，让晚辈略作接待……”
“卡希尔前辈光临雪山，寒舍蓬荜生辉，还请前辈现身，让晚辈迎接一番……”
“埃里奥斯前辈？埃里奥斯前辈在吗？前辈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晚辈备有一些美酒，乃是百年珍藏……”
雪山大长老瞪大眼睛张望着，一遍遍呐喊着，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现身。
但某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力量，在暗中涌动，虽然看不到交锋的双方，但是大长老觉得，如果这俩人再打下去，大清洗程序还没开始，雪山城可能就灭亡了。
雪山很强大，雪山霍家的势力也无可匹敌，但那只是对人类的范畴来说。而眼前这战斗双方，却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能力。
“又是不可直视者……”旁边，秩序之息的牧首伊莱亚斯喃喃低语，“这可麻烦了……”
埃索拉和卡希尔都是名声在外的超级强者，但是并没有直接的正经，表明他们的具体实力。
本来，大部分人都只是认为，他们是超维者。
所以，在听到他们名字的时候，伊莱亚斯并没有退缩。
作为秩序之息教派唯一的超维者，同时也是人类中极其罕见的超维者，伊莱亚斯拥有在人类主导的任何地方横着走的实力。
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和对方在位阶上的差距。
而他之所以前来雪山，一方面是为了和山成交好。
毕竟，山成是行走在人间的秩序，圣子的监护人。
而另一方面，也是贪图山成所承诺的奖励，因为已经有非常多的证据标明，这种力量可以让人超越“超维者”阶段，进阶为“不可直视者”。
可是，这些不可直视者，为什么也觊觎山成的奖励呢？
他们从山成的身上，能够得到什么？
难道说，山成比“不可直视者”还要强大？
可超越“不可直视者”的存在，不应该是至高无上的秩序之眼吗？
作为秩序之息教派的成员，当前的状态，和他们的教义相悖，和他们所信奉的诸多东西都相悖。
除非……
伊莱亚斯赶快晃晃脑袋，把那个想法晃掉了。
这种想法也太大逆不道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而更重要的问题来了……
“山成大人到底在哪里？”
面对一问三不知，完全不知道山成在哪里的雪山众人，伊莱亚斯只能用一种办法了。
“山成大人，秩序之息牧首伊莱亚斯·萨沃尔特求见，恳请大人现身一见……”
只能用这种笨方法了。
喊完之后，过了五分钟，伊莱亚斯又喊了一次，他摆明了架势，如果山成不见他，就不会停止了。
如是喊了好几次，他们看到有个人摇摇晃晃飞了过来，似乎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众人本来满脸希冀，但看到那竟然是雪炎的光芒，就都又纳闷起来。
这种时候，谁来捣乱，真没眼力劲儿。
“小十七？”看到飞来的人是霍十七，大长老眉头一皱，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本来想要痛斥一番霍十七的大逆不道的，但是想到家丑不可外扬，还是强行忍住了自己的怒气。
“大长老……”霍十七面对那么多人盯着，还是有点怂的，他先向大长老行了一礼，然后才对伊莱亚斯道：“牧首大人，山成大哥说，让你……让您过去……”
对这种大人物直接说话，他还是有点不习惯不自信。
那一瞬间，大长老的表情非常精彩。
这個霍十七，怎么又和大家都在寻找的山成扯上关系了？
“小十七，这个山成大人到底是谁？”
霍十七快给难为死了。
这该让我怎么解释？
就在此时，又是一声轰鸣声响起。
“大清洗程序倒计时，两天。”
“清洗程序开始运转，清洗程序准备中。”
面对那轰鸣声，雪山的几名长老眉头皱起，他们并不能直接解读这种语言，必须通过家传的一本长老们才能阅读的笔记进行艰难的破译。
但他们能够听出来，声音变了。
那轰鸣声刚刚结束，他们就感觉整个大地都震动了起来。
“快看！”
有人伸手指向了天空中。
他们抬头看去，被世人看做雪山的舟字高塔，此时正在缓缓分开。
本来高耸入云的塔尖，此时分裂开来，化成了十多个分叉，慢慢张开，像是一只展开的天线。
天线顶端，射出了一道道纤细的光线。
那光线似乎拥有质量，在天空中以并不快的速度飞行，甚至肉眼都能看到它蔓延的速度。
而随着它向远方延伸，本身也在不断变宽，直到两道光线之间连接起来，化成了一道光幕。
当然，这种速度似慢实快，在几秒钟之内，就画了一个巨大的弧度，落在了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穹顶”。
只是，它覆盖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即便是从雪山城上，也看不到这个穹顶的边缘到底在哪里。
巨大的轰鸣声在持续：
“区块E-282区域封锁完成。”
“区块大清洗预热开始。”
虽然听不懂到底在说什么，但是这一刻，不论是雪山霍家的长老们，还是秩序之息教派的牧首，面色都变了。
在刚刚听到所谓大清洗的消息时，牧首他们其实并没有太过惊慌。
毕竟，秩序之息教派并非是一个地区性的教派，它覆盖的范围，远比锈林山脉所处的范围要广。
损失一部分教区，或者失去许多人，和让牧首成为不可直视者相比，似乎不值一提。
更别说，飘渺织帆兽的飞行速度极快，由“飘渺织帆兽”拖拽的“秩序守护”号，可以在一天的时间里飞行几千公里。
其性能比只有一只飘渺织帆兽拉扯的“圣舟”，其实速度要快多了。
如果还有两天的时间，找到山成大人，解决山成大人的难题，然后再逃跑，那还来得及。
甚至还可以带着山成大人一起逃跑，另外博取一点好感度。
但现在……情况突变。
巨大的穹顶之下，他们似乎也被封住了。
而眼前那巨大的穹顶，让牧首回忆起了教派里面典籍中记载的某些东西，让他感觉非常不妙。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雪山的长老和秩序之息教派的牧首们也乱了方寸。
他们几个命令下去，很快，多种消息传来，让他们面色变得更差了……
世界被巨大的穹顶分割成了两部分，穹顶之外的世界已经完全联络不上了，像是消失了一样。
……
霍雪砧的工作室里，瑞娜像是朝圣一般，在霍雪砧的各种工具之间流连忘返，整个人都已经迷失在了各种锻造工具的世界里。
在这个世界都要毁灭的时刻，恐怕只有瑞娜这种纯粹的人，才能忘记一切，如此专注而兴奋，颇有一种朝闻道夕可死的纯粹。
山成则正和帮忙的凯尔文等人调试圣书。
即便是如此紧张的时刻，山成也忍不住转头侧目瑞娜。
不愧是山成给山小路选中的奶妈，这种纯粹的快乐，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希望以后的山小路，也能感受到吧。
只是，希望这个世界还有以后。
山成低头，金色的“圣书”摊开着，正散发着氤氲的光芒，已经进入了激活状态。
山成手中拿着那似乎是某种生物头骨的东西做好了准备，问对面的洛克特道：“真的没问题？”
“放心吧，这只是我共生的一个身体，就算是真的被带走了，也没什么问题，顶多只是损失一个身体，再寻找一个身体即可。”洛克特道。
山成就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凯尔文道：“开始吧。”
凯尔文舔了舔嘴唇，打开了那本圣书。
然后把目光转开。
他可不想自己被卷入其中。
洛克特的这个身体不重要，他这个身体可是太重要了。
随着洛克特念出了上面的祷词，圣书的氤氲光芒开始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山成的目光也开始凝聚，随时准备切入到圣书构建的信息流之中。
根据山成的经验，建立连接之后，立刻就会有可以利用的信息通道。
就在连接即将建立时，突然间，本来已经被激活的圣书，又熄灭了下来。
“你念错了？”凯尔文问洛克特。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念错？！”洛克特表示自己受到了冒犯，他可是马上进阶谜团智者的智网学士，是联盟最大的高手了好不好！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凯尔文也知道自己不该责怪洛克特，这种事情毫无道理。
只是这会儿，大家都很紧张，某种情绪在积攒，让大家全身都是火药味。
一想到一旦失败，不但自己会死，瑞娜和儿子也会死，凯尔文就想责怪全世界的人。
“不是，是某种东西主动断开了连接。”山成阻止了两个人的争吵，然后他抬头看向了外面。
刚刚的轰鸣声响起时，连接就断开了。
“大清洗程序已经开始运行，所以……估计某些通道已经被关闭了。”
所谓圣书，显然是某种附加的设备，权限不会太高。
而现在，整个控制中枢的资源，都已经放到了大清洗程序上。
所以关闭了某些不太重要的设备的权限。
“大清洗程序开始了？不是两三天之后才开始吗？”凯尔文惊呼。
靠，早知道就不来了，应该带着老婆孩子早点逃跑的。
接下来，世界的震动，以及光幕遮天的奇景，让他知道，就算是逃跑……恐怕也逃不出去了。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凯尔文呆呆看着那巨大的光幕，问道。
那是什么？
那是毁灭的序幕。
山成的信息视野之中，看到某种高密度的，甚至连山成都无法解析的能量，将空间分割开来。
那所谓的屏障，并不是一个屏障，而只是某种视觉效果。
事实上，整个屏障内部，已经完全被封闭了起来，化成了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
是空间的力量？但这又和山成之前观测到的空间的信息流完全不同。
莫名的，山成想到了织文者们构造独立世界的方式。
两者之间非常相似，只是这个独立的世界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有种近乎牢不可摧的稳固。
这到底是是什么？
“这是虚空泡沫。”旁边，一个声音传来。
“虚空泡沫？”山成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埃里奥斯。
一个从未听过的词汇，但是涉及到了“虚空”，就让山成忍不住警惕起来。
“我们虚影者一族，可以在虚空中漫游，我曾经深入过智渊之中，看到过里面一些碎片的信息，那些碎片来自于一位已经湮灭掉的前辈的记忆，记录了一场史前的大战，里面描述了这样一个景象。”埃里奥斯道，“恐怖的金色光幕笼罩了世界，将整个世界拧成一团，世界向中央收束，同时向深渊坠落，直到坠落到空无一物的深渊裂隙，一切都会消失……但世界其实并未毁灭，被毁灭的只是一种失控的可能，可控的副本将会重置，一切如同从未发生过，只是身在泡沫中的我们，却确确实实破灭了，只剩下一缕残魂，游荡在深渊的裂隙……”
山成听着埃里奥斯如同咏叹调一般念诵的东西，张口结舌。
埃里奥斯所念诵的一切，让山成莫名有一种，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真实的，而是虚拟的错觉。
但山成确确实实的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是真正存在的。
它是物质侧。
这种对物质侧产生超越本质的支配，使“真实可以被覆盖”的力量，难道不应该是信息侧独有的吗？
难道当年的秩序阵营，已经深入到了信息侧了？
可是秩序阵营表现出来的技术，并非如此，山成也从未见过任何和信息侧相关的力量。
“这就是虚空的力量。”埃里奥斯对山成道，“虚空中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随机性，虚空中的任何一点，都对应了物质侧的一个可能，虚空泡沫就是把这种可能重新还原成虚空中的一点，将其毁灭，然后再从虚空中取回另外一种可能……”
埃里奥斯抬头看向了外面，对山成道：“只是，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可以将如此巨大的区域，拉入虚空之中，置换来一个新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会被这个什么泡沫拉入到一个地方丢掉，然后换上一个没有我们的世界回来？那我们会怎么样？还会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吗？”凯尔文问道。
“虚空没有存在，只有不确定性。”埃里奥斯道。
凯尔文还是不懂，但也有一部分懂了。
“你们织文者的故事线，本质上也是对虚空的一种利用。”埃里奥斯道，“不然你们觉得，你们自己怎么编织命运的？那不过是将一种可能提取出来，更换了另外一种可能罢了。”
山成大惊。
故事线的力量，也基于虚空？
就在此时，山成听到了一个声音：“所谓虚空，压根就不存在，山成兄弟，不要听他胡说！”
“对，一派胡言！虚空乱党，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