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城。
天空中的日渊已经偏西,距离完全失去光亮已经不远。
刚刚被数十个不同距离的“太阳镜像”炙烤的世界,依然蒸腾着恐怖的热浪。
但在雪山城这种几乎全民燃火者的城市,却展现出了极强的韧性。
天空中,炎炎烈日已经消失不见。
地面上,因为高温而燃烧的火焰,大多都已经被扑灭。
在雪山城一角,林立的钢铁森林城市被炸出来了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里深不见底。
雪山霍家能算得上人物,却又不需要亲自干活的人,此时大半在这里。
而在外围,也有许多人围了上来,各自寻找合适的角度,低头看着下方,窃窃私语。
“是黑字区啊……整個都炸没了。”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大洞里面是什么?”
“刚才有个大家伙突然出现,拆掉了多余的太阳,然后消失不见了。”
“我听说它进那个大洞里去了。”
“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吓人,不过它竟然救了我们……”
“听说是长老们告祭祖先,召唤出来了这个大家伙,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长老们呢?没看到他们啊。”
“我看到白色的雪炎燃烧,大概是长老们告祭先祖,牺牲了自己……”
“还有好多族老族青们也牺牲了……”
外围的人群讨论者,交换着彼此看到的,了解的些许信息。
对雪山城的大部分人来说,之前的高温持续时间,都不算是致命的,此时虽然劫后余生,心有余悸,但却也不算是崩溃失序,不知所措。
他们急切地想要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只是没有人和他们共享信息。
因为现在的雪山城,已经群龙无首。
不知道是长老和族老们更符合“损害控制”的要求,还是某个女子公报私仇,雪山城的话事人挂得七零八落的。
所以大家除了自发地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救治一下之外,就没什么别的事可干,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突然间,一道金色的光芒闪烁,化成了一道流星,飞向了远方。
看到那金色的光芒,大家齐齐后退。
被金色穹顶笼罩之后,大家都对金色有点PTSD,立刻躲得远远的。
等到那金色的光芒飞走了,大家才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金光流逝的方向,问道:“那是什么?”
“没看到,像是个……像是个……”
“像是个婴儿车。”
“婴儿车怎么会飞?”
“大概是族里某个大手子做的圣物?”
“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有雪砧能做出来吧,我听说雪砧回来了?”
“说不定是给小糯米的礼物,唉雪砧回来了,万幸,咱们雪山城不至于后继无人……”
金光飞射,那其实是光序之焰的颜色。
燃烧的光序之焰,拖拽着金色的尾迹,向雪山城的远方飞去。
在那里,有一艘船正缓缓驶来。
金色的光芒飞过,拉着船的机制缥缈织帆兽口中喷出了彩色的射线,想要阻拦那道金色的光芒,但都被金色的光芒灵活躲过,几个呼吸之后,金色的光芒降落到了甲板之上。
最大的一只缥缈织帆兽转身趴伏在了船首上,张开嘴巴,对着下方一口咬去。
但嘴巴还没有落下,就听到一声呵斥:“退下!”
缥缈织帆兽抬起头来,巨大的身躯立在船首,就像是一只船首像。
而在它的注视之下,那金色的光芒之中,有什么东西宛若金子一般融化,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一身白色袍服,穿着银袍主祭服装的男人站在了船首上。
他抬起头,看向了正从船舱里走出来的秩序之息牧首伊莱亚斯,鞠躬行礼:“牧首大人。”
“银誓主祭。”伊莱亚斯微微行礼,给足了这位银袍主祭礼遇。
这位目前的状态,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拥有多种形态,是人非人,这是只有至高无上的秩序之眼才能展现的神迹。更身缠“银誓预言”,成为了“圣子”的守护者,是行走在人间的秩序的追随者与代言人。
即便双方之间本来的身份天差地远,此时伊莱亚斯基本上也平等相待,给足了尊敬和礼遇。
但银誓却丝毫没给伊莱亚斯面子,他道:“牧首大人,您逃跑了。”
“呃……”
伊莱亚斯僵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是的,他逃跑了。
在拆解者降临的时候。
谁能怪他呢?
那可是拆解者啊!
所有生物永恒的梦魇,见到他会遭遇比死还可怕的“拆卸一空”,有时候它还会“好心”地帮你重新组装一番,让你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绝大部分的人们,压根就不知道它的存在,即便是雪山城的霍家子弟,也绝大部分都接触不到它这种存在。
世间普通人所了解到的最强大的存在,大概就是“月魔”那一级别的。
但伊莱亚斯却了解颇多。
因为,在秩序之息教派内部,有一个专门的部门来记录所有拆卸者的出没事件。
有些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流传来的古老传言与歌谣——它发生在极其遥远的地方和极其古老的过去,在漫长到以万年记的传递过程中,早就已经异化成了各种各样的传说故事,需要极其专业和厉害的文献史料学家来分析和辨别,以还原它的真相。
但对人类来说,说不定几十代人,也听不到一个新的故事。
除了秩序之息教派这种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组织,没有其他的组织能够记录下它的出现。
“是缥缈织帆兽们受惊了,拆解者的威压太可怕了。”
“您弃圣子大人和行走在人间的秩序于拆解者的威胁之中而不顾。”银誓继续扎心。
牧首:“……”
别说了别说了,说了一句就够了!还来第二句!
“您甚至都不相信行走在人间的秩序,不相信圣子的命运。”
牧首:“……”
还说个没完了?
“牧首大人,您的虔诚、勇敢与睿智,令人刮目相看。”
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伊莱亚斯都要怒了,更重要的是,生自己的气。
我怎么就逃了呢!
我的虔诚、勇敢与睿智呢?
然后他就听到银誓话锋一转,道:“我实在是太弱了,弱小到了甚至无法保护圣子大人。”
他自怨自艾:“我可能是世界上最弱的婴儿车……”
不,不至于,真不至于。
你至少三句话就破了我三次防。
伊莱亚斯吐槽。
然后下一局,伊莱亚斯就真破防了。
“我需要那件圣物,我需要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