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庙的庙祝被人杀了, 这事儿两三天后才传到了小镇。
“听衙役说,庙祝应该是三日前就被人杀了。”周老爷子说起这个事,都还心有余悸地膝盖
三日前刚好就是自己准女婿跟女儿一起去娘娘庙上香挂姻缘结的日子,周老爷子自打知道庙祝被杀一事后就格外焦虑。
周小姐也纳闷儿不已,安抚了爹爹后就蹭到后院劈柴的千机身边, 一边帮着拾掇劈好的柴火一边说“怪不得那天我们都没看见庙祝, 难道那时候庙祝已经遇害了”
对这件事, 她该死的好奇极了。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 作为正常人, 她当然也是心头一跳, 冷不丁蹿起一股寒意。可很快, 这些心悸害怕就统统被好奇给驱逐得一干二净。
她现
对此, 她也已经脑补出数十个版本。
譬如版本一
庙祝刚遇害, 他们二人就恰好出现, 穷凶极恶的凶手立刻屏气凝神躲
譬如版本二
凶手杀害庙祝后暂时离开,恰好与他们错开。
此版本又可继续衍生出两个版本一、凶手去而复返,
千机握着斧头,一扬手,啪嚓劈开一根圆柴木,听着周小姐口若悬河述说着各种版本的猜测,时不时给个回应。
也是巧了,周小姐刚说完他们俩被罗列成嫌疑人,外面周老爷子就神态惴惴不安地带着几个人来到后院,口中还
领头的是位着白衣腰扎金镶玉腰带的中年男子,男人留着一簇山羊胡,闻言很是和气地阻止周老爷子继续说“老掌柜且放心,我们这次来找您家中二位晚辈,只是想简单问些事,老掌柜无需太过紧张。”
说千机是周老爷子的晚辈,可见对方短短半个时辰就已经把千机跟周小姐最近才定了亲的事查了个透透的。
周小姐看爹爹吓得不轻,忙放下怀里抱着的柴迎过去,扶着周老爷子看向那中年男子“爹爹,既然几位大侠是来问话的,女儿跟纪迁自然是知无不言,毕竟王庙祝意外被害,女儿心里也很是难受,若能早些抓住凶手,王庙祝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这话说得,如何不是小镇上去过娘娘庙的人的想法呢。
王庙祝是个多好的人,一手点心真真儿是叫人难忘,偏偏他一辈子就守着娘娘庙,从未想过一次给自己牟利。
比起年纪轻轻且对这些并不如何迷信的女儿,早年自己成亲,到后来多年无子,每年都要陪着夫人一起去娘娘庙拜娘娘的周老爷子对王庙祝遇害一事伤感更甚。
叹了口气,周老爷子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又朝几位拱手谦卑地行了个礼,“诸位见笑了,小老儿这就去给各位泡盏茶去。”
另一边,千机也已经用肩膀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汗,走过去站
“
周小姐听了他名字,顿时也放松了,笑着盈盈一福身“原来是五侠之首的陈大侠,小女周凝眉,这位是小女未婚夫,姓纪单名一个迁。”
千机这些时日也听说了不少青山剑派的人际关系网,知道这位陈峰是掌门大弟子,也是内定的下一任掌门。
没想到小小庙祝之死,竟然引来这位亲自下山追查。
怕两人紧张,陈峰让跟
千机跟周小姐两人,虽然定亲时日尚短,可两人的相处模式却已经不知不觉形成了,说话的基本上是周小姐,做事的才是千机。
这会儿周小姐没有注意,只是习惯性主动接了话头,一边认真回想一边回应道“当日我们抵达娘娘庙的时候,我记得日头应当是刚好
又说了他们如何如何进去,如何如何没见到王庙祝。
“当时我还很是可惜,因为王庙祝不
陈峰叹息一声,劝道“周小姐也无需自责,须知那凶手着实狠辣,若是当时真被你们
周小姐
陈峰点头“事后我们
另外,他们还
据派中通锻造的师傅说,那粉末应当是来自于凶手,与王庙祝胸口内插着的暗器钢针属同源。
也就是说,凶手对某人出手,结果钢毒针
这也是为何青山剑派上层对小小庙祝之死如此关注重视的原因。
距离青山剑派如此之近的小庙中忽然出现了这样的高手,是敌是友尚且无法分辨,如何能叫青山剑派安心。
周小姐与小镇上绝大部分人一样,对庇护他们,且门派上下风气清正的青山剑派很有好感,颇有些迷弟迷妹之情。
这会儿看五侠之首的陈大侠如此苦恼,自然绞脑汁去回想当日情景,迫切希望能说出对他有用的信息。
可惜连他们每走一步她看见的听见的都说完了,也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最后,周小姐有些迟疑。陈峰见状,忙拱手询问“观周小姐之意,似乎有什么不好说之事”
周小姐摇头“也不是,只是我怕这只是我的错觉,到时候没能帮到陈大侠,反而误导了你们。”
陈峰表示不要担心,周小姐才扭头看向旁边安静陪坐的千机“就是我们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没跨过大殿门槛,我当时好像听见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纪迁,当时我也跟你说了的对吗不过那时候你说没有听到。”
千机看了看她,见她确实很希望能帮到忙,不由无声一叹,点头道“其实那时候我也听见了,不过只当是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没当回事。至于为什么没赞同你的说法,也是我一时私心,想要带你多
这说法,周小姐听得心里有些甜,又有些被揭穿本性的窘,不好意思地垂了眼揪手帕。
只陈峰若有所觉地看了千机一眼,仿佛才刚注意到当时
心下生出些许古怪,可又说不来如何古怪。陈峰只暂且按下不表,面上如常地看向千机,抬手做了个请他继续说的手势。
千机做出回想的模样,“其他的也没什么了,不过现
再三询问,二人都摇头表示再没其他线索了。
陈峰遗憾,但也算是有点获。
也就是说,这二人
等人离开了,周老爷子进来问过一番,确定两人没受到惊吓,这才放了心,又老话重提,叮嘱两人这些时日就安安心心
若是平常,周小姐还会害羞一下。可这会儿她满心满眼都是王庙祝被害一时,脑子里都快要脑补出一本十万字的探案话本了。
如此抓心挠肝,到了晚上甚至都睡不着。千机躺
这小丫头,好奇心委实太重,都已经不是一般能害死猫的那种程度了。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周小姐天天盼望着青山剑派能有所进展,可惜打听来打听去,还是一个结果暂无明确线索。
江湖上,青山剑派的频繁活动,也引起了各方关注。
平静的青山小镇也渐渐迎来了一些或带刀或佩剑的陌生面孔。
早晨,千机一如往常早起开门,刚挪开了门板儿,正拿着扫帚扫地,就看见眼下青黑神萎靡眼神涣散的周小姐哈欠连天摇摇晃晃地从后院走了出来,一出来,就近往柜台上一趴,歪着脑袋双眼无神地盯着门外。
又是一副等待新的一天新的消息的模样。
千机无语,同时也不得不担心真相还没蹲到,周小姐人就没了。
再有半个多月,这位可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内人了。
千机觉得继续这么放任不管恐怕不行了。
周老爷子也出来了,看见女儿这样见怪不怪地摇摇头,叹口气,就往厨房那边去了。
最近几日住进来的客人渐多,作为客栈的东家简掌柜兼厨子,周老爷子开始忙碌起来。
千机看了看厨房方向,埋头先把地扫了,桌子凳子擦了,确定暂时没活儿了方才走到柜台前,曲指叩了叩周小姐脸前的柜台。
周小姐扭了个头,把脸朝千机这边,还带着些许少女肥的脸蛋儿被柜台面挤得变形,红润的小嘴也微微张开嘟着“什么事”
语气也慢吞吞的,浑身上下写满了“丧”字儿。
千机看得好笑,伸手去戳她脸蛋儿,本来不算胖的脸被这么一挤,肉嘟嘟的,一戳一个深凹。
被戳了都没神炸毛的周小姐眨巴眨巴眼,毫无反应任他戳。
千机忽然就有些不想说接下来的话了。
其实这样懒洋洋跟猫一样的周小姐也挺好玩的。
戳啊戳,等戳到周小姐再丧也想反抗时,千机才停了手,揣手歪靠
周小姐迟钝地扇动眼睫,倏然神一振,抬起脸换成下巴搁
千机也学她的样子,两人脑袋挨着脑袋,若不是看见二人的身子,这会儿又是白天,怕是都要把人给吓坏――毕竟瞧着就像两颗脑袋搁
千机说“没有呀。”
周小姐眼角乜他,当场表演了一个一秒困倦“那你还说。”
千机笑眯眯的。这个笑跟他平时有些不一样,带着点儿干坏事的怂恿之意“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带你去看呀。”
周小姐不信,眼睛都不睁了,做老佛入定状。
千机用脑袋撞了撞她的,“我说,我可以带你去看。就今晚,想去的话,就赶紧回房间补觉。”
恰好周老爷子端着早饭出来了,看见女儿跟准女婿挨
于是大声咳嗽几声,等千机站起身看过来了,周老爷子就吩咐他把大堂角落的炉子盖掀开,“再过一会儿,客人们该是要起来吃早饭了。”
所以你们俩给我悠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