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舍不得姑娘。姑娘的日常喜好奴婢都是最清楚的,奴婢还想好好服侍姑娘呢。”
何氏当着谢澹和叶初的面就这么说了。
于是叶福夫妻两个就这么留
至于叶菱和叶茴两个,谢澹原本就是打算让她们继续留
“哥哥,那我带她们回去了。”
叶初起身带着人出去,身后何氏她们几个跟着,跨出门槛时,叶初便悄悄扯了下叶茴的袖子,叶茴则回手勾了下她的手指,两人就那么手拉手出去了,走到院里,脑袋凑一起不知说了什么小话,传来小女儿家小小声的嬉笑。
谢澹眯眼瞅着院里两人的背影,忽然莫名觉得叶茴有点碍眼。
常顺立
谢澹道“也不用那么麻烦,姑娘年纪小,哪会知道这些。你平日就多帮她看着点,老实专心的人自然可以,谁伺候的好,姑娘喜欢谁谁就出头,有那种心眼多、强出头的,掐了就是了。”
常顺躬身称是,谢澹又补上一句“只一条,姑娘胆子小,心又软,下人犯错该打该罚,要避着姑娘。”
叶初领着何氏和叶菱、叶茴回去,就叫人给她们安排住处。她这院里地方不少,耳房留着放东西,纳叶初的四季衣物首饰之类的,四个春住西厢几间,再留一间当值的屋子,其他小丫鬟们住后罩房。
何氏就不用住这边院里了,她和叶福还住西跨院的一处小院子。于是叶菱、叶茴就被安置到了东厢房。
四个春对叶菱、叶茴十分热情,忙去帮她们拾屋子,又叫几个小丫鬟去西跨院帮她们把行李拿来,叶菱便跟着去了,叶茴就留下陪叶初。
小丫鬟们端来一些新鲜的果子,有樱桃、桑葚和四月李。这时节能吃到的鲜果少,四月李是川蜀一带贡来的,不同于晚一些才能熟的红李子,四月李果子是青绿色,果肉脆嫩香甜,吃起来很是可口。
叶初坐
“你猜她叫什么名字”叶初指着一个丫鬟问。
叶茴摇头,叶初就提示她往好吃的猜,叶茴刚好往嘴里塞了一颗红艳艳、水灵灵的樱桃,便脱口而出“樱桃。”
那丫鬟捂着嘴笑道“茴姐姐猜对了,奴婢樱桃。”
这下轮到叶茴傻眼了,看她张大嘴难以置信的样子,叶初笑得哈哈哈倒
怕是受了某人启
“这个好,叫人怪想吃饭的。”叶茴笑了半天,问她,“你给起的”
“不是。”叶初摇头,便说起她跟谢澹“瓜儿桃儿”的闲聊,结果四个春
叶初说“我还以为她们会接着夏秋冬起呢。”
“不错不错,好名字,比夏秋冬好。”叶茴摇头晃脑地夸赞,又逗得叶初笑起来。
“对了,你原本姓什么”叶初说,“我知道你们的名字都是为我改的,你现
叶茴是孤儿,因为根骨绝佳适合练武被暗卫组织养,哪里知道自己原本姓什么。她笑道“便是知道原本姓什么我也不改,我傻呀,叶茴这名子是主子亲口给的,主子让我们跟你姓叶,那是多大的福气。”
当今圣上亲赐的姓,开什么玩笑。并且瞧这苗头,将来光凭姓叶,怕也够她显赫一下的了。
叶茴觑着门外,小声说道“你知道吗,我那年也就不到十二岁,被主子挑中,到漉州服侍你,你就那么小,白白软软的,特别怕生,还叫我姐姐,可把我高兴坏了。叶福夫妻负责照顾你生活起居,叶菱她其实管着全家呢,她负责保护警戒、跟主子联络,我就只管整天陪着你玩儿,简直幸福死了。我都不敢想我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叶初惊讶了一下,怪不得觉得叶菱
叶茴不禁回忆起那时的叶初,她趴
“姑娘,主子对你可真好。你都不知道,主子那时候说”叶茴顿了顿,欲言又止。
“说什么了”叶初追问。
叶茴终究还是慢慢说道“主子说,要是他功败垂成,回不来了,就叫我们带着你渡海去一个岛上,保护你一世平安、一辈子当你的亲人。”
叶初心中忽然就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愣怔出神,这时何氏进来了,何氏刚把院里院外看了一圈,又认了丫鬟们,这会儿一进门,便看到叶初和叶茴坐
何氏便走过去戳了下叶茴的额头,无奈嗔道“你这丫头,这是到什么地方了,主仆有别,以后
“没事,我们说话玩儿呢。”叶初道。院里丫鬟们把叶菱、叶茴的东西拿来了,叶初便打
叶初坐了会儿,自己慢慢腾腾出了门,往外头走去。
春江过来问,叶初只说想
叶初顺着墙根,慢慢吞吞往前走,一路走到前院,门旁的小内侍躬身低头行了个礼,也不拦她,叶初便自顾自走了进去。
谢澹正站
叶初走过去,没看案上的字,却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贴
谢澹愣了下,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小孩儿还不到他胸口高,他身材比一般人高大,小姑娘也就到他腰部往上一点,额头埋
“怎么了这是”谢澹放下斗笔,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一旁的内侍头都已经低到胸口去了,谢澹挥手让人退下,定了定,捉住她两条胳膊把她从怀里拉出来。
小姑娘两只黑幽幽的眼睛里水润水润,眼眶有点强忍的红,水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涌出来了,被谢澹托住小脸一看又有些不好意思,本能地避开他的手,把脸埋回到他怀里去了。
谢澹敏锐地察觉她某种情绪,像是一只劫后疗伤的幼兽,默默地寻求安慰。
谢澹便索性任由她抱着,良久,等着怀里的小孩缓解一些了,才轻轻拥着她,一手拍抚着她的后背,温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跟哥哥说说。”
小姑娘默了默,漾起一抹笑容,软软的鼻音撒娇道“也没怎么,就是觉着有哥哥真好。”
分开三年,许多事,哥哥不说她却也知道,他必定有太多不容易,身负家仇,兴许九死一生,兴许千难万险,可能吃了人间苦,却终究好好的回来找她了。
“忽然觉着有哥哥好,就跑来抱我”谢澹拉开她,把她安置
叶初摸摸鼻子,为自己刚才的感伤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呀。”谢澹伸手拧了下她的鼻尖,心里则有些无奈。
叶初从小被他带大,洗脸梳头,穿衣喂饭,两人这种亲昵原本再正常不过,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那也得能讲究,七八岁的时候他骑马带她赶路,为了方便也为了安全,怕她不小心掉下去,就把她裹
小姑娘心思纯净,跟外界少有接触,更没有受过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女则女戒”之类的教导,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只是,本能地亲近哥哥而已。
然而谢澹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却不可能不懂。
一别三年,这次从漉州接她回来,谢澹首先便
再过几年就该长成大姑娘了,一定出落得倾国倾城、不可方物。
谢澹不禁有些惆怅。两人身边长期也没个女性长辈,男女大防这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她,再说他自己都没以身作则,日常相处对她诸多随意,别的不说,谁家哥哥整天出入妹妹闺阁的。
谢澹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们不同,他们之间哪需要讲究什么界限,再说她不是还小呢吗。
谢澹看着她不禁无奈一叹,哄道“都多大人了,还撒娇哭鼻子。”
“没有,谁哭鼻子了,我才没有呢。”叶初理直气壮地反驳。
“行,没哭,我们安安才不哭呢。”谢澹见她小脸上雨后天晴,便招呼她来看他刚写的字,三尺熟宣的横幅,简洁明白写了“叶园”两个字。
“做园子的门楣吗”
“对,工匠留了匾额的位置,一直也没写一个。”谢澹放下笔,叫人把横幅拿去制作牌匾,牵着她的手说道,“走吧,难得你哥白天能
园子到他手里以后,原本永昌侯府弄的那些匾牌都被摘了下来,园子里的亭台阁谢都空着门楣没名字呢,谢澹决定,就把这个艰巨任务交给叶初了,叫她闲来无事就去散散,都给题个名字,挂上。
晚饭两人仍是
“跪这儿做什么”屋里传来他清冷的声音。
叶茴低头“婢子错了。”
“你还知道错了”谢澹冷声骂道,“好端端的,非得惹她心里难过,姑娘就不该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