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丰厚的条件……池田先生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你都要被抓去监狱里度过余下的一生了,怎么还想着传播你那什么狗屁理念……?”
池田念承认,确实对于江文堪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些动摇,但是一想到身边坐着的男人是罪犯,他就彻底斩断了念想,他喃喃自语起来。
“实话告诉你吧,江文堪先生,我参加调控者的竞选不为别的,而是因为我觉得他们在如今社会中就是正义,做着打压犯罪的本职工作……
我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社会等级,触碰不可接触的滑梯,那我完全可以做其他事情,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到这里,池田念轻描淡写的挑起了眉毛,扬了扬手中正捧着的已经被上保险栓的步枪,不屑的嗤笑着。
“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浪费这个时间,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待会被押送到监狱会经历什么非人的待遇吧。”
“喔——~”
听到池田念这样说,江文堪微微昂头,若有所思的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双手舒展开来,轻轻的放在双膝上,一瞬间竟给人一种安分守己的错觉。
“既然池田先生这样说的话……那我也不好再继续了,正义的伙伴真好啊,我也想有这样的朋友。”
“那就等你先洗刷罪恶再说吧。”
池田念虽然有些疑惑江文堪的改变,但听到他略显失落的声音,池田还是态度轻缓地回应道。
准确来说,身为调控者的其实都希望这个世界上的罪犯更少一些,其一原因一定是因为这样会减少他们的工作,其二……便是池田所秉持的立场与观点,他由衷的希望这些罪犯能够改过自新,回归正常生活。
这大概是……正义的怜悯。
车辆行驶过一个减速坎,车内坐着的人随着车身颠簸着,池田看了一眼佩戴在右手手腕的电子手表,在心中估算着还有多久的路程后,便侧头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身边的罪犯江文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有一个拐弯就要到监狱了吧?”江文堪并没有理会池田的目光,而是轻声喃喃自语着,“池田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在公共设施门前发生重大的事件,今天晚上的新闻上会报道什么呢……?”
“什么意思?”池田怔了一下。
“我是说……今天晚上的新闻频道会如实报道……还是将消息管控起来,封锁而不让人们知道?”江文堪挑起了眉头,解释着刚刚说出的那些话。
池田轻哼一声:“当罪恶出现在这种社会之中的时候,那么官方对于罪恶的定义绝对是警醒世人的标准,官方绝对会如实报道,然后杀鸡儆猴,阻止更多的犯罪。”
“是吗……那就走着瞧吧。”
江文堪带着不知所谓的笑意,仍然稳坐于车辆的后座。
伴随着车辆的微微倾斜,正如江文堪所猜测的那样,斓城最大的监狱就在道路的尽头,冰冷的铁栅栏门预示着噩梦的开始,有无数个罪犯嚣张的进入,却再也无法从中出来。
就在池田伸着懒腰,决定着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从他的盲区视野中突然窜出大批身着黑衣的人,从身高与行动判断,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为首的一批人拿着高压电击枪,目标非常明确——
就是车里坐着的江文堪。
在那一瞬间,池田似乎明白了江文堪所说的那些话。
“你……”
他话还没说完,一侧的车门就被强行打开,司机被挟持,而池田自己也被一股大力扔出车外,踉跄着趴倒在地上,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闹剧。
江文堪稳坐其中,神情自若,在黑衣人的簇拥之下抬脚离开了已经快要报废的武装调控者专车。
仔细望去的话,还会发现这群黑衣人的安排非常有条不紊……那些手拿高压电机枪的信众负责围堵武装调控者,似乎是笃定调控者们不会开枪;第二批信众为江文堪开辟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一侧路过的车辆纷纷都被隔绝在外;最后一批信众则簇拥着江文堪防止他受到伤害。
不知情的人或许还真的会以为,是什么大人亲自物莅临青森县进行指导呢……
真是荒谬绝伦。
谁又能想到这位被簇拥成“神明”的存在,是近乎罪无可赦的罪人,谁又能想到……他看似干净的手上其实沾满了猩红色的液体与白色粉末。
池田有些艰难的站起身,爬满新鲜伤痕与沾满碎石子的右手臂撑着地面,随后紧紧抱住自己怀中的步枪,半蹲在地面上,隐蔽自己的同时犹豫不决。
他眨了眨双眼,看到罪恶集中营门前立着的荒木随风落下枯黄的树叶,看到自己的同事都被这群手持高压电击枪的疯子们毫不犹豫的击溃,看到血泊从他们的身上弥漫开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与泥土腥味夹杂在一起,怪异而又荒诞。
“我在犹豫什么……”
池田紧咬着牙,毫不犹豫的拉开步枪的保险栓,随后从自己的上装口袋里取出几枚铜色子弹,重复着之前在培训中心一直重复的动作。
瞄准,扣动扳机。
伴随着巨大声响,如噩梦碎影般,炙热的子弹贯穿了信众们的臂膀,形态各异的血溅自弹孔喷薄而出。
池田第一次在他人的眼中看到了惊愕,与随之而来的愤怒等情感,他没有犹豫,继续对着那些持续作恶的黑衣人们扣动着扳机。
尽管如此,这些黑衣信众们却没有一个人发出惨叫声,整个场景看起来分外惊悚与诡谲。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黑衣人们迅速转变了行动方针,纷纷高举高压电击枪朝池田逼近,这个画面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人工智能看到了规定的攻击目标后表现出来的模样。
池田不断扣动扳机,直到步枪枪管滚烫之时,自己也被这些人围堵起来,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就被控制在地上。
其中一个黑衣人对江文堪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但这位双手沾满鲜血与药物粉末的青年却摇了摇头,他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池田的身边,俯下身子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