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大将军府。
王翦攻陷了蓟城,却没有入住燕王宫,而是占据了原本属于晏懿的府邸,成为自己的办公地。
尽管,燕地大半已落入秦军之手,燕王喜逃亡至苦寒的辽东,但百姓需要安抚,逃亡的燕军也需剿灭,将领立下了汗马功劳,还需为他们请功。如此之多的事务,几乎是尽数压在王翦的肩膀上。
沙沙沙!
这日,百废待兴中,王翦在府邸正堂内批改公文。
沾满墨汁的毛笔,划过白中泛黄纸张,发出细微至极的声响。因王翦年事已高,加之已入寒冬,天色昏暗。即便在白昼,将军府内仍是灯火通明,更有机灵之辈,点起埋设在地下的火龙,使本应森寒刺骨的大堂,一片温暖。
咣当!
蓦然,虚掩着的门户被一把推开,伴随而来的,还有刺骨凉风。
年事已高的王翦,受不得寒意,不悦的皱起眉头,抬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须发被雪花渲染为白色,一身甲胄,面容丑陋的身影。
秦将,辛胜!
辛胜手中,还拿着几张公文。
“元帅,给。”
迎着王翦隐现不悦的目光,辛胜讪讪一笑,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的公文递上去。
“元帅,还是您这里暖和!”受不得燕地苦寒的辛胜,搓着双手,嘀咕道。
“军中情况如何?”王翦将毛笔在砚台内沾了沾,继续批阅公文,头也不抬道。
辛胜面露感激:“元帅,军中一切都好。昨日,您才批了一万斤木柴,一千斤石炭,将士们以十人为一伙,聚在一起烤火,还不至于冻死冻伤。”话说一半,辛胜又面露苦色,“燕地实在是太冷了,即便我秦人这种在关中历练出的汉子都有些撑不住。”
“我算是明白,近百年前,齐国灭燕后,为何会被燕人轻易复国。”
“告诉将士们,这种苦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王翦道,“依照时间推算,王上的使者快到了。”
“但愿吧!”辛胜闻言,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继而,那张粗犷丑陋的脸颊浮起浓浓艳羡,“对其他兄弟而言,这种日子的确有点苦。但,对咱们的那位天将军来说,这日子简直是乐在其中!”
“这些日子,那位天将军整日与阴阳家的那些女子泡在王宫的藏书阁。虽说,他们打得是抄录书籍的旗号,但孤男寡女,谁知道在做什么?”
说到最后,辛胜目中的羡慕嫉妒恨,几有凝虚为实之势,恨不得以身相替。
“呵呵呵。”王翦听到辛胜这带着浓郁酸味的话语,不禁笑出声来,放下手中的毛笔,抬首看着辛胜,“辛胜,你想得未免太多了吧?天玄子还不到十二岁,就算有心,也无力!”
“谁知道呢?”辛胜酸溜溜道。
王翦摇头笑道:“如果天玄子小小年纪就贪恋美色,那也不值得老夫看重了!”
得!得!得!
秦军二将打趣调侃之际,忽有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使二将齐齐变色。辛胜进来时,并未顺手将大门合拢。二将目光投向外界,白茫茫的天穹犹自飘落鹅毛大雪。在这种天气,倘若没有特殊情况,即便纪律严格的秦军将士,也万万不愿离开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