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芬也曾冒出过让福生和小玉分出去单过的念头,仔细盘算了一下,分出去没钱给他们盖房子,而且家里三个儿子,不分家,以后福生跟小玉生了孩子,她还能给他们两个带。
谢小玉是个肩不能扛的娇弱身体,福生脾气古怪,两人分出去,高芬不放心。
她想骂又怕外头两个儿媳妇听到,压低了声音骂道“你傻不傻,这房子是老大老二亲爹盖的,分了家,你跟福生一片瓦都落不到,给你们俩挂树上睡好不好”
谢小玉挨骂了一点儿也不气馁,婆婆其实还是偏心福生的,高芬想的是分家他们没地方住,出去要受苦,谢小玉却觉得,只要分出去,怎么都比现
为什么高芬担忧分家福生分不到房子呢,谢小玉听村里人提过,福生跟叶金山叶银山不是一个爹,叶金山叶银山兄弟两个的亲爹病死那年,高芬才二十多岁,模样又特别艳丽,一个女人拉扯两个孩子,被几个老鳏夫惦记上。
后来高芬从后山上救回来一个年轻的男人,俊俏的很,伤养好之后,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那是五十年代,刚解放没多久,根本没法打听他失忆前老家
有一天那个男人突然说想起来一点记忆,想回去找找,看能不能想起来更多,男人总是想寻根的,高芬那时候不知道怀了福生,就同意了,这一走,福生亲爹再没回来。
高芬也没再嫁,一个人把几个孩子拉扯大。
如果分家,高芬怕大儿和二儿,会说这瓦房是他们亲爹盖的,到时候又怎么办呢
谢小玉说分家后可以租队里空置的房子,城里的房租才几块钱一个月,租大队的,一个月大概
她心里知道,很快就能恢复高考、改革开放,撑到那时候就好了,统共费不了多少钱的房租。
谢小玉宁愿花点钱和福生搬出去,等政策松动就跟福生进城。
“娘,我身上还有点钱,上回您给我那十八块八还剩一大半,我跟福生搬出去,肯定饿不着,您看福生瘦的,我想搬出去给他补一补,娘,您就同意了吧”
高芬心里松动了一些,正巧隔壁村提了二斤猪肉过来,要请福生过去看看他们村的耕牛。
“高婶子,听说福生给你们队的耕牛治好了,我们队的耕牛病了,廖兽医看了好几天没好转,让福生去看看吧。”
刘秀好盯着那二斤肉吞咽,村里人都羡慕一大队的廖家,为啥啊,廖老爹能给猪啊牛啊看看病,哪个生产队请他去都客客气气,也不空手上门,又受人尊重,又能给家里添点油水。
廖老爹说三队的耕牛治不好,福生治好了,那说明福生比廖老爹本事,福生未必比廖老爹会给牲口看病,他撞大运采到了对症的草药,误打误撞给耕牛看好了。
说明福生运道好呀。
刘秀好喜滋滋的要去接肉,二斤肉,加点土豆胡萝卜红烧,一家人能吃个痛快,福生果然能给家里带来福气。
“娘,您就让福生跟过去看看吧。”
高芬有自己的顾虑,耕牛都是生产队的宝贝疙瘩,万一福生看不好,又吃了人家的猪肉,多难为情。
她打掉刘秀好拿肉的手,跟老余说道“那就叫福生过去看看,不敢保证找的草药有用,福生今天要上工,还得跟生产队长说一声。”
能给隔壁村的耕牛看病,这对三队来说挺光荣,江怀山让福生和照料耕牛有经验的老李头一起去。
廖婶子站
老余是隔壁村的生产队长,气的不行,“你们廖家没少吃生产队送的肉,你爹瞧不好,还不让福生瞧了,我话放这里,瞧不好也怪不上福生。”
老余又跟江怀山说道“不管能不能治好耕牛,明年春播的灌溉,我们队的柴油抽水机,先借给你们队,中不中”
那可太好了,老余他们队有个柴油抽水机,以前都是一大队先借到,为啥啊,一大队的廖老头是兽医,谁不给大河村一大队几分面子,春耕就那么几天,不可能所有生产队都能等到抽水机,等不到的,只能人力挑水灌溉。
江队长催着福生跟老余过去,“今天不扣你工分,快去吧。”
中午福生和老李头都没回来,下午下起了大雨不用上工,三个娃娃把红果摘好洗好,谢小玉把铁锅刷洗了好几遍,熬这种果酱,一点油都不能沾。
果肉煮开,谢小玉把积攒的冰糖全倒进去,高芬心疼,一大包呢,她也真舍得,就这样倒进去做零嘴。
那冰糖是谢小玉自己带来的,她又能说,眼不见为净,高芬拿了针线包去隔壁找陈大娘纳鞋底唠嗑去了。
外头的雨下的哗啦啦,福生中午没回,搞不好又冒雨上山找草药,福生给自家生产队找的草药,廖老头后来也去山上找了,愣是没找到,同去的队员还摔了一跤,给腿跌断,要廖家补偿他不能出工的工分呢。
难怪老余来请福生,廖婶子阴阳怪气。
高芬放下鞋底,说道“小玉早上跟我说想跟福生分出去单过。”
“那咋行,分出去他们住哪儿啊”陈大娘担忧道。
“小玉说她还有点钱,先租队里空置的房子。”高芬纠结的不得了。
陈大娘寻思了一下,小玉是城里来的,家庭条件又好,可能小玉真不
现
陈大娘想通了,就劝道“你们家老大两个口没啥好说的,老实憨厚,老二两口子不好相与,老二媳妇跟小玉,一天要拌好几次口角,不如分家单过。”
高芬也是这样想的,那就分家吧。
果酱里加了足够的冰糖,又甜又粘稠,三个玻璃罐子是以前吃罐头的时候留下来的,都拿开水煮过晾干,才能往里面装果酱,一共装了三小罐子,锅里还剩下一点点。
谢小玉拿出三个碗,每个碗里放了一勺子果酱,用开水冲了,给三个孩子尝尝。
“比糖水好喝吧”谢小玉自己也喝了半碗,好甜,还有浓郁的果香,还能尝到一点儿没煮化的果肉。
大柱小口小口的喝着,舍不得一下子喝完,红果好吃,熬出果酱来冲甜水喝,滋味也太好了,哪怕以后他采这么多红果,估计他妈也不可能给他们熬果酱,太费冰糖了。
虽然省着喝,半碗带着果香的甜水还是喝完了,大柱小柱和小妮,恋恋不舍放下碗,主动把锅碗刷了。
今天轮到谢小玉做饭,大柱小柱把这半个月抓到的养黄鳝的缸子抬出来,“三婶,晚上吃黄鳝好不好”
昨儿刘秀好要做红烧鳝段,大柱都没让,还被刘秀好骂了几句,大柱说的理直气壮,“三婶做饭好吃,我想吃三婶做的鳝段。”
谢小玉怕这些软绵滑腻的东西,她说道“你们要是能把鳝鱼处理好,我就给你们做鳝丝面吃。”
让谢小玉处理,那是不可能的,看到
大柱他们抓的鳝鱼不大,红烧没什么滋味,适合做鳝丝面。
大柱还没吃过鳝丝面呢,三婶做的肯定特别好吃,大柱按照谢小玉教的方法,鳝鱼
抓黄鳝的时候,还有七八条鲫瓜子养
光这锅鲫鱼和鳝鱼骨炖出来的奶白色浓汤,就鲜美的不得了,鲫鱼肉融化
下雨天大家都呆
那么难得的鳝鱼,她不红烧,拿出来划鳝丝,太浪费了
刘秀好拧着大柱的耳朵,“男孩子做什么饭,没出息。”
大柱躲开了,做饭有什么错,他巴不得学会了以后自己就能做好吃的,多美的事,“妈你回头不也吃。”
刘秀好撇撇嘴,她好儿子都叫谢小玉带的没出息了,她跑到江枣花跟前吐酸水,“大嫂,你看大柱、小柱、小妮,搞得好像三弟妹的亲儿子亲闺女,我们当亲妈的,还使不动他们呢。”
江枣花
说着,她了针线筐,帮忙揉面擀面条。
奶白香浓的底汤炖好,福生也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二斤猪肉,说隔壁村的牛吃了草药好转,这猪肉余叔说是他应得的,福生就带了回来。
晚上吃鳝丝面,肉就用不着,谢小玉割了一点肥肉下来炼油,用猪油爆出来的鳝丝更鲜香。
福生洗了手换衣服,刘秀好追着问“福生,你那草药
“深山里。”
“下次能带二嫂去吗”
福生摇头,“危险。”
谢小玉冲了半碗热热的果酱给福生喝,说道“二嫂,你最好别去太深的山里,福生能回得来,别人不一定能走的出来。”
“就是,一生产队还摔了一个断腿的,可不是开玩笑的。”叶大嫂也说道。
福生不肯喝,这是给谢小玉喝的,谢小玉
福生这才喝掉,好甜,形容不出来的好滋味。
叶大嫂的面条擀好了,用另外一口锅把面条下熟,灶台上摆了十个大海碗,分好面条后,每个海碗里浇上两大勺浓郁的汤底,再夹一大筷子猪油爆炒后的鳝丝,撒上点葱花,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鳝丝面就做好了。
大伙吃的抬不起头来,这汤怎么那么鲜呐,还有那鳝丝,又鲜又软嫩,就连小妮都吃了一大碗,揉着肚子说“妈,我动不了了。”
“吃不掉你还撑这么多”
“太好吃了嘛。”
高芬心想,小玉对福生的好不像是假的,这一家子都是饿狼,可怜福生吃一口鳝丝面,谢小玉就得做十个人的,时间久了肯定有矛盾。
高芬看大家伙都吃完了,把福生带回来的二斤肉割了一半,叫大柱带弟弟妹妹,给牛棚的老李头送过去,耕牛治好了,也有老李头照料的功劳,这肉不能一家独吞。
然后,高芬跟三个儿子儿媳说道“小玉想分家出去单过,我同意了,老大老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