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铃兰脚步轻快走
刚才那副做派,完全是照着她
她叫沙枣。
不过,只学了一点皮毛。
学不来人家咬着烟,翘起二郎腿往椅子上一靠,歪着脑袋,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手里的柳叶刀
那才叫人吓得直哆嗦
她知道江云庭不敢和高主任对着干,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实
但是,她忍不下这口气
听玉兰妹子的画外音,明显就是高主任故意陷害。
只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能敲山震虎。
这一招,她可以活学活用。
就是
不能被爹知道。
不然会被骂死
下午的工作依旧是布置礼堂,她负责提水擦座位,最前排的座位按顺序摆上名字卡牌。
下班铃声一响,工人们一窝蜂地从各车间涌出。
有自行车的去自行车棚取车,没有交通工具的就步行。
姚铃兰刚回来参加工作,还没排到自行车购买指标。
前几天都是蹭乔庆宇的自行车。
两家住得近,两人的哥哥又是玩得很要好的兄弟伙。
她和乔庆宇同校同班三年,熟得不能再熟了。
“姚铃兰,有个事跟你说一下,呃我不能载你回去了。”
乔庆宇硬着头皮站
姚铃兰扭头愣愣地望过去,“为什么呀你自行车坏了”
“没坏。”他吞吞口水,不敢抬头,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碾着地面,“就是吧我老是载你上下班,影响我找对象”
找不到对象还是其次。
刚才推着自行车过来,组长看他的眼神可吓人了。
脖子凉飕飕的
姚铃兰跨上书包,上前上下扫视他,“没说实话吧你让我走回去”
“哎呀,啧”乔庆宇挤眉弄眼努努嘴,“我不载你,你不会想招么是不是傻”
谁让她坐不了车,谁负责呗
“咦有道理哈”姚铃兰眨巴眨巴眼睛,“去吧,你走吧。跟我家里说一声,我今天加班要晚一点回去。”
“行,那我走了。”乔庆宇挠挠头,欲言又止,“那个咳别,别太晚啊。我怕你爹直接杀过来,把你们当场逮住”
“你瞎想什么呢”姚铃兰羞愤地推了他一把,“他那么凶,我推得倒他么我”
“那可说不准”乔庆宇突然感觉背上汗毛倒立。
偷偷瞄一眼尴尬捂嘴的姚铃兰,低下头目不斜视,贴着墙走得飞快。
姚铃兰脸色通红,低着头杵
她倒是想跑啊
门被堵住了
“你、你来杂物间做什么”
“整个后勤仓库,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面前递过来一个饭盒,姚铃兰红着脸咬唇接过,默默放回书包里。
根本不敢抬头,侧着身子往门外挪。
坐什么自行车
她现
好不容易挤到门口,书包背带被扯住了。
“乔庆宇走了,你打算走路回去”
“要不,你自行车借我”
乔庆宇到底没敢把姚铃兰丢
听见他们的对话,抹了一把脸,无语望天。
借车
她的脑袋都装些什么东西
这就是她想出来的招
他还是别走了吧
江云庭看着眼前快把头垂到胸口的小女人,回过头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大门口。
“把门窗锁好,一会过来帮我整理一下资料,晚点载你回去。”
姚铃兰眼睛一亮,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高兴地握拳跺脚无声欢呼。
江云庭的自行车后座哎
从不载家人以外的女人
大门外的乔庆宇咧嘴一笑,蹬上自行车一溜烟走了。
姚铃兰哼着歌检查了一遍后勤仓库所有门窗,确认无误之后小跑着赶去组长办公室。
说是整理资料,其实他的工作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
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她甚至找不到活干。
只好随手抽了一本书倚
他看的书都是一些关于机器电器维修技术,就算有图解,依然枯燥得很。
密密麻麻的字,看得犯困。
厂里的下班热潮随着时间流逝沉寂下来,江云庭拾好办公桌,拎起手提包走到她旁边。
抽走她手里的书放回去,“走了。”
厂里一片寂静,只有门口传达室有音机传来的新闻播报声。
姚铃兰慢慢吞吞路过传达室,一出大门就往拐角处飞奔。
暮色里停着一辆自行车,男人修长的腿撑
她小跑着跳上车后座,单手搂上他的腰。
下一秒就被不客气地拎开。
“老实点,不然自己走回去。”
“哦”
她悻悻地把书包放
眼神亮亮地盯着右手臂,翘起嘴角。
他的腰劲窄结实,好想再搂一下
暮色沉沉,晚风轻拂。
气温随着夜色降临而凉快了不少,姚铃兰哼起小调,满心愉悦地轻晃小腿。
轻柔的音调伴着晚风,天地笼罩着旖旎暮色。
江云庭有那么一刻,希望这条城郊小路永无头。
“江云庭。”
“嗯。”
姚铃兰揪揪他的衣摆,听他应声,手指一点一点往前挪。
“我音机坏了,你顺便帮我修一下呗”
江云庭垂眸看着那只小手已经溜到了他腹部的衣服上,抿了抿唇角。
握车把的左手松开,拎着她的袖口把她的手扯开。
“明天带到厂里帮你修。”
没有温度公事公办的语气,毫不留情丢开的动作。
姚铃兰气鼓鼓地瞪他后背,一不做二不休,张开手搂住他的腰,脸贴
“我睡觉不听音机睡不着”
自行车一阵晃动,车头扭来扭去
“松开”
“不要。”
“下去”
“我不。”
呲啦
刹车线紧,轮胎和砂石摩擦声刺耳。
双手抓着车座,仰起小脸,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他,“不就是抱你一下吗,小气吧啦的。”
江云庭压下乱跳的心思,冷冷地盯着她,“给我下去。”
“天快黑了,你把我扔
“前面就是红旗大道,哪来的荒郊野外。城区还能丢,你三岁吗”
“那么远,我膝盖受伤了,走不了。”
“我看你下午生龙活虎得很,跑上跑下,怎么没见你皱一下眉头”
姚铃兰委屈地扁扁嘴,伸手揪他的衣角摇了摇。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疼。没人心疼我,喊疼有什么用江云庭,我膝盖好疼你要是扔下我,我就哭给你看”
一听她带着哭腔,要哭不哭地吸鼻子,江云庭头都大了。
咬咬牙,重新骑上自行车。
“到底哪学来的毛病动不动就哭”
以前也没
姚铃兰鼓着脸,来回鼓着两边的腮,冲他后背扬扬眉毛。
跟沙枣姐姐学的呗
她说,女人对付男人有两样利器。
眼泪和腰。
眼泪是软人心肠的药。
软腰是夺命的刀。